“你先救孤,替孤解了毒,再立字據不遲。”
“這可不行,我這人疑心重,除了我自己,誰都不信任。”說話的同時,溫書已經從龍案上取了文房四寶,刷刷地記下幾筆,放到沙石王翼夙的面前。
“國王陛下,來,抬抬你尊貴的手,咱來爽快地按個手印吧!”
沙石王的心中早已將這個女人千刀萬剮了無數次,然而這時候,除了乖乖聽話,他還真沒有別的選擇。
“孤此刻正在運功壓毒,怎麽按手印?”這個女人,難道沒有長眼睛。他此刻稍微一分神,就會要他的命,更別提有那個余地為她按什麽手印了。
他要是出了事,別說一座金山,就是千座萬座,都不夠賠的。
“這個好說。”溫書拿著紅色印泥,放在翼夙的指頭上點了兩下。又拿起剛立好的字據,就著印泥的地方,按下了手指印。
“你看,這問題輕松地解決了。”溫書欣賞著手上的字據,這可是一座金山哪!來到大楊後,憑借著自己的力量,第一次掙得的一座金山。
而且,也只有溫書知道,這座金山背後的意義。
各國想破腦袋、耗盡無數的心思,也沒有一窺沙石王國金山的真面目,如今卻有一座入了溫書的名下,這一點豈非比金山本身還要令人興奮?
若這事給謝小跡知道了,一定會高興得直翹他的小胡子。在溫書面前,他可是念叨很久了,沒想到,溫書率先幫他把這個心願達成了。
“你要的孤都已經答應了,還不出手?”翼夙只有進氣沒有出氣的份,運用全身的力量,也只能勉力支撐,留下最後一口氣。而溫書,若是還敢耍花樣,這最後一口氣他不介意浪費在她的身上。
他一掌拍死她!
哪怕是鬥敗的公雞,到最後余威仍在。
“雪兒啊雪兒,到你出馬的時候了,國王陛下出手這麽大方,你可不能虧待了他。”
溫書摸著雪蟾蜍的腦袋,好笑地看著沙石王道。
雪蟾蜍發出兩聲“咕咕”聲,從冬眠中醒了過來。
“真乖,去吧——”溫書手一送,那雪蟾蜍就跳到了翼夙的脖子上,對著脖子處的那一塊黑紫色的地方吸允起來。
“太猛了,寶貝,慢點兒~”雪蟾蜍極具寒性,它能解毒的同時,寒氣也能傷人。溫書倒不是心疼翼夙,她巴不得這家夥多遭一點罪,畢竟他對別人下手時毫不手軟。只是,她心疼她得之不易的寶貝,吸得這麽猛,很容易出事的。
“咕咕!”
雪蟾蜍聽到了溫書的號令,放慢了速度。但見沙石王,前一刻臉是豎著抽搐的。速度一慢,臉便是橫著抽搐。這之間扭曲的煎熬,可不是普通人能夠忍受的。甚至面對吸血蝙蝠的劇毒依然一路強忍的沙石王,也不由發出連連的悶哼聲。
沙石王現在確信,溫書那個女人是故意的了。
什麽寒氣太重,根本就是假的,她從進入這個大殿時起,唯一的目的和樂趣便是捉弄他。
待他好了,待他好了,他要她不得好死!
溫書何曾不知道沙石王心裡在想些什麽,今日這番作為,算是與翼夙徹底地撕破了臉皮。她也不奢求他能饒過她,毫無緣由都能置她於死地之人,怎麽可能在她做下這些事後,還放她一條生路。說出去,連三歲小孩子都不信。
就算他不放過她,溫書也不會真怕了她。
她從不願用醫術做任何有違職業道德的事,但對方既然要危急她的性命,她也不介意下一番工夫。畢竟這個結果,對許多人都有益處。而翼夙,又實在欠修理。
何況,溫書摸摸鼻子,抱歉的想,這事也不是她能決定的。
雪蟾蜍解毒的本領雖然眾所周知,極少人知道它還有一個副作用。那就是雪蟾蜍在解毒的同時,中毒之人受到寒氣的攻擊,氣血受阻,會有幾日行動不便,整個人就像得了什麽怪症一般。
這個副作用,在溫書看來實屬正常,但在沙石王翼夙看來就不只如此了。再加上,溫書在為翼夙敷藥的過程中,特地加了一味蒙莢子,造成翼夙氣血逆行,經脈錯亂的假象。翼夙固然恨她入骨,恨不得殺她而後快,也得顧忌著自己的身體,不能衝動行事。
說起這事,溫書還得感謝翼夙。這明德殿,平日是層層守衛,裡面的人只要喊一聲,那些人便裡三層外三層重重圍將起來。
而最近,為了抓住那些暗中刺殺他的人,引那些人入局,過於狂妄的翼夙便隻留下了初一一個人照料。本來麼,要沒有蝶兒的舍身行刺,沒有溫書突然唱的這一出,沙石王的計劃也算是圓滿完成。
以他和初一兩人之力,便粉碎了對方一次次的暗殺,完全不將那些人放在眼裡。
從草包昏君到深藏不漏的沙石王者的蛻變,雖然耀眼,卻終究後勁不足。若讓謝小跡和金鍾樓來說,或許可以這樣解釋:
沙石王翼夙已經沉寂得太久了,好鐵不經常敲打敲打是會鈍的,好鋼不經常煉一煉,可是會生鏽的!
再加上,這個人還有一項最大的敗筆,那便是他的自負。有了這兩點,翼夙這次滑鐵盧是不可避免的了。
雪蟾蜍吸走了翼夙身上大部分的毒素,已經氣喘籲籲,幾個翻滾,從翼夙的脖子處滾了下來。
溫書趕緊撿起雪兒,輕柔地撫摸它,道聲辛苦了。然後又飛速地把雪兒裝進冰意滲人的盒子裡,讓它休養生息。
雪蟾蜍每次吸完毒,都用冬眠一段時間。待它下次醒來,就會沒事了。
只是溫書沒有想到,吸血蝙蝠的毒如此霸道,連雪兒都不能吸盡。這剩下的毒素,又該如何?
“孤的毒還沒有清除乾淨,你說怎麽辦?”翼夙急急地問溫書,余毒未清,可不是一件小事。雖然余下的毒素,他完全可以憑深厚的內力壓製住。然而這些毒素放在他的體內終究是個禍患,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突然出來,禍害他一下。
這樣的事,他決不允許它發生。
而這個女人,在訛了他一座金山,又數次戲耍他之後,信誓旦旦地說能解毒,卻只是一個半吊子。這樣的情況,看她如何交代?
溫書頭疼的撫撫額,“啊,啊,還真是棘手呢~”
“……”
“沒辦法,隻得下狠招了。國王陛下,想要徹底清除余毒,可要做好心裡準備哦。本來不想對陛下用這招的,現在看來沒辦法了……”
這個女人,她又要做什麽?!
翼夙直覺得便沒好事,甚至想把她攆出去,說他的事不用她攙和了。可現在除了她,又有誰有把握可以完全清除她體內的余毒?
她雖然膽大包天,但確實有點本事。那個雪蟾蜍吸走了他體內大部分的毒,他現在的感覺已經好受多了,而不是瀕臨死亡的,連氣都喘不過來的沉重壓迫感。
“你,你要做什麽?”沙石王看溫書久久未有動作,忍不住問道。
“不要嚇成這個樣子麼,國王陛下,我又不會吃了你。”她頂多就是讓他受點小苦,遭點小罪。除了這些小花樣,她還能對他怎麽樣?
“嗯,就你好了!”溫書將手指向了初一。
“要……要奴婢做什麽?”在溫書面前,初一不用自稱奴婢,他這話是看著沙石王說的。
沙石王也不知道溫書突然提到初一是要幹什麽,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絕不是什麽好事。
他現在算是了解了,這位展特使不但討厭他,還很討厭初一。
“割肉,吸血。”
“啊?”初一嚇得腿軟,盡管他本來就虛得很,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溫書一彈手指,一縷香氣溢出,前一刻還跌倒在地的初一,神奇地恢復了一些力氣,終於能順利地站起來了。
但也僅僅是恢復了一點力氣,而且初一有理由相信,只要溫書想,他隨時還會像條死狗一樣伏在那裡,一動不能動。
神明宮用毒製藥的本事天下第一,這一刻,他們才算是真正了解了。
這樣的一個女人,他們竟然認為能隨時置她於死地,不是自大又是什麽?
初一偷偷抹了額頭滲出來的冷汗,他以為他的命,這一輩子只能由陛下一人所操縱。沒有想到,這世上還有一個人,能將他徹底淪為提線木偶,要他站著他就站著,要他倒下就得立即倒下。
原本初一恢復自由,第一時間就是要製住溫書,可是現在,他不敢了。聰明人,絕不會在這種情況下出手。何況溫書還那麽謹慎,那一點點的香氣,也只能讓他維持正常的行動罷了。
如果這算是狠,那接下來還有更厲害的。
若金鍾樓在此,也一定難以想象面前站著的那個“小氣”女人,會是他心善的妻子。對於翼夙和初一,她可是完全不懂什麽叫做手下留情呢。
但這就是溫書,順著毛摸,比誰都要乖,都要好說話。但要逆著毛摸,呵呵!那後果就好玩了~r1152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