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正式出演,葉檀還是很操心,她抱著小梵徽和檀葉坐在一邊,目光盯著片場,緊張到掌心都在出汗。
先前拍宣傳照的時候,玉白衣表現稱得上是驚豔,可那個時候不需要念臺詞,他的缺陷還沒那麼明顯,可是現在可是真槍實幹,對戲的演員還是演技備受稱讚的視帝唐啟陽,葉檀很擔心玉白衣的戲會被碾壓。
這是第一場戲,吳導講究開門紅,為了力求一次過,導演選的戲並不難。
唐啟陽的角色原陽是無量仙尊收的唯一一個徒弟,這一幕是原陽被別人搶了無量賜予他的佩劍,特意跑去大殿找師父請罪;全程重點在原陽,無量只需說一兩句臺詞,這一場戲就算拍完了。
正式開拍,葉檀坐在一邊專注地看著,大殿是影視城的場地,環境很好,無量仙尊的殿內都是書,他在殿中央,散著長髮,盤腿坐在圓蒲上,素淨的白袍平整地攤開,他低頭看書,給人的感覺卻極肅穆莊重。
葉檀看著看著,仿佛看見在家裡的客廳,玉白衣也是喜歡這樣低著頭看書,但神色跟現在很不一樣,家裡的他神色平和清淡,時光在他身上都顯得又安靜又悠遠,他每翻一頁書,手勢姿態都是賞心悅目的清雅出塵;可是現在的他,依然是看書,可莫名讓人覺得覺得他是端嚴的,不可觸犯的,他每翻過一頁,手指都很標準地停在書的中間,沒有半分翻頁的聲音,他看著書的目光也是又冷又嚴肅,嚴謹、一絲不苟。
然後原陽大力推開殿門闖進來,他穿著藍色長袍,腰間掛著古樸的木牌,用褐色的布條隨隨便便地系著長頭髮,面孔年輕乾淨,也十分帥氣俊朗。
原陽看見完全不受打擾,紋絲不動的無量,“撲通”一聲乾脆俐落直接跪在無量面前,大聲喊:“師父!我弄丟了劍!”
他的聲音十分洪亮,又帶著少年的爽朗,和眼睛裡滿滿的朝氣蓬勃,一字一句仿佛都會跳躍:“普頂峰的原上師兄搶的!師父,徒兒應該該怎麼辦,不如師父你幫我去討吧!”
他說“討”字,半分都不扭捏,目光發亮地盯著不動如山的師父,無量卻連眼光都不施捨一個,只分外冷淡地說:“自己搶回來。”
原陽的表情毫不遮掩地更加開心,他大力點頭:“好啊好啊,我奉師父之命去搶回來!”
無量終於微微挪了一眼看著原陽,“鬧到了執法峰,就自行去領罰。”
“啊?”原陽的表情一下子就跨了,可憐兮兮地盯著無量,“私下鬥毆兩百仙鞭,師父!”
原陽看見自己師父已經是低頭看書一副不予理會的樣子,於是認命地低了嗓子,“好吧,徒兒自己來,徒兒告退。”
“卡!”
導演從椅子上站起來,“這條過了,開門紅,不錯不錯!表現都很好。”
葉檀在一邊,目瞪口呆。
臥槽,在家裡和她對詞對得全程面癱的人是誰!現在這個和唐啟陽對戲對得她滿身疙瘩的人又是誰?!!
不公平!
區別對待!
玉白衣下了戲出來,就發覺這姑娘有些不對勁,他伸過手替葉檀抱過比較重的小梵徽,低聲問她:“怎麼了?”
他的嗓音還殘存了屬於無量的冷淡,聽得葉檀背脊抖了抖,剛才旁觀的時候還不覺得,如今面對面站著,看見他臉上還未退卻乾淨的肅穆神色,葉檀突然有點可憐唐啟陽,別人不知道,可她是清清楚楚的,眼前這位真男神,他要是想認真起來,恐怕全場人都得給他跪。
唐啟陽跟在玉白衣後面,摸了摸自己身上的雞皮疙瘩,苦著臉看玉白衣:“兄弟,下次能稍微收收你身上的氣勢麼,在戲裡我是真被嚇跪的,膝蓋到現在還疼。”
唐啟陽頓了頓又頗自豪地說,“也虧的我身經百戰反應過來調整狀態,要是換其他人,這戲早卡了。”
外面人看著他們對得爽快,哪裡知道他內心的苦。
玉白衣看他一眼,冷淡地“恩”了一聲。
玉白衣還穿著戲裡的白色長袍,非常厚重的衣服,沒有繡紋,很普通的素色長衣,按造型師的話說就是“自身氣勢太甚,不需要繁瑣的衣物再添累贅,大簡就好。”
於是明明是戲裡數一數二尊貴的上仙,結果穿的最樸素簡單,可愣是沒有一個人能夠忽略他。
唐啟陽被玉白衣這一瞥,仿佛自己又被原陽上了身,愣愣地應,“哦,是,師父。”
出口唐啟陽愣了一下,然後又發現這樣叫著也挺好玩的,於是繼續開口,“師父,”他興致勃勃地說,“我們等一下一起吃飯吧,我給你們講笑話。”
葉檀:…她為以前選了這傢伙當偶像的自己點蠟。
唐視帝不是有名的成熟穩重嗎?!
眼前的逗比是誰!
唐啟陽意外地喜歡跟著玉白衣和葉檀,三十多的人了,活得跟十幾二十幾的樣子,完全不介意玉白衣是如此純粹的新人,也完全不在意玉白衣漠視他的舉動。
“有個女生呢,”唐啟陽咬著筷子,對著玉白衣和葉檀一本正經地說,“偷偷錄下暗戀的男生的聲音,把它設成清早的鬧鈴,就想著這樣每天像是被他親自叫醒一樣,然後過了一星期,”唐啟陽故作神秘地頓了頓,然後補上,“她再也不喜歡他了哈哈哈哈哈哈新技能get!”
葉檀:……
玉白衣把飯盒裡的肉全挑出來夾給了葉檀,眼睛連個餘光都沒給唐啟陽。
“不搞笑嗎?”唐啟陽毫不氣餒地說,“沒關係我還有呢!”
“有一對情侶談天說愛,然後男的很深情地對女的說了一聲‘姑姑’,他以為女朋友會回他一聲過兒,結果她深情地回了一句,‘雕兒’,哈哈哈哈哈\\^o^/。”
葉檀:……
為什麼要那麼殘忍地讓她知道,曾經成熟穩重的偶像全都是泡沫,是一刹的花火。
唐啟陽:“你們還不笑啊,師父就算了,小姑娘你年紀輕輕就不愛笑,這多不好啊,你說你們兩個都面癱,怎麼好好談戀愛。”
葉檀:……
接下來幾天唐啟陽都對葉檀和玉白衣的戀情進展極其操心,在玉白衣的吻戲開拍之前,他甚至苦口婆心過來勸慰葉檀:“葉檀啊,我和你說,吻戲這種東西都是浮雲,你長得這麼花瓶,師父一定捨不得花瓶不高興,你稍微願意多笑一點,誰捨得你生氣啊。”
所以中心思想就是姑娘你不能像玉白衣那樣面癱你要笑。
可她現在根本不關心唐啟陽說了什麼,她滿腦子都是玉白衣即將到來的吻戲。
對,唯一一場吻戲,激吻。
出演無量喜歡的妖春心,是一個還在讀著表演專業的小新人,但長得格外漂亮,穿上紅色紗裙,畫上妝,美豔得就是一代妖姬。
煉心境裡,幻化的春心勾引冷漠的無量,原本就身受重傷靈台不穩的無量被無限放大了對於春心難以釋懷的愛戀和愧疚,驟然失控。
葉檀有些委屈地盯著玉白衣和演春心的女演員。
(ノ=Д=)ノ┻━┻玉白衣你一定要穩住。你要謹記你是端於九天不問紅塵的上神。
吳導一向對玉白衣很是放心的,雖然是從未接觸過這方面東西的普通人,戲感卻意外的好,本人的性格也很貼近角色,如果機位什麼的技巧能懂一些,就完美了。
吳導也能理解這是玉白衣第一場比較大膽的戲,而且女朋友還在現場,所以很親切地想把葉檀請出去,“這場戲比較重要,不能借位不能替身,你看不慣可以先出去。”
末了還要安慰一句,“不要想太多,演員職業素養而已。”
葉檀沉默固執地站在原地不動,然後盯著吳導,小梵徽也用黑溜溜地眼神沉默地盯著吳導,然後它還用爪子推著檀葉的臉,同樣朝向吳導盯著。
被三隻盯得亞歷山大的吳導:“……好吧,你可以留在這。”
開拍的時候,出演春心的演員也是頭一次演這樣的戲碼,一時之間站在中間有些不知所措,再加上眼前的男人眉目太過凜冽,她不太敢對著他做出那些動作。
然後吳導大喊:“愣在那幹嘛,當木頭嗎?”
演春心的女演員很不好意思,頻頻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會好好演的。”
再一次開始,演春心的女演員咬了咬牙,往前一步。
“停停停!”吳導開罵,“你那什麼表情,上戰場嗎?”
如此反復幾次,女演員都快被罵哭了,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僵硬的肢體和表情。
最後導演妥協:“不拍她,給特寫無量。”
結果問題更大了。
春心往前一步,無量退後一步,剛開始導演覺得無量難得的退縮可以表明他內心的掙扎劇烈,一向穩如泰山的仙人心神大震之下情不自禁後退一步,也不算錯。
誰知道無量一退再退直接退到了攝像範圍,然後他抬頭冷淡地說一句:“不要靠我太近。”
導演:!!!一群祖宗!!!
不要說吻戲了,連靠近都靠不得,這還能拍?!
“你搞什麼?”
吳導火氣已經很大了,語氣有些沖,“人家女孩子都沒說自己吃虧,你一大男人矯情什麼?”
玉白衣站在那,白衣肅然,目光又冷又靜,他開口,嗓音寡涼:“不熟。”
吳導那一刹那竟然無言以對。
現場死一般的寂靜。
玉白衣演的太好而且已經拍了好幾天捨不得玉白衣的吳導掙扎了好一會,忍著沒把玉白衣扔出去。
最後吳導看了看一臉“我被驚呆了”的葉檀,瞅著她眉目比原來演春心的女演員更美豔,突然覺得自己何必去找其他的人,有個現成的啊!更何況原來演的那個也演的僵硬得要死,他只是想要個美豔的出演兩分鐘不到的花瓶。
於是吳導輕咳幾聲,“這樣,我給你找個熟的,”他朝葉檀招招手,“叫葉檀是吧,你來。”
葉檀:Σ(っ°Д°;)っ。
“來什麼?”
吳導:“去勾引你男朋友,這個會吧?”
葉檀:!!不!她不會!一點都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