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治汉中,先治五斗米教!”张修算是明白李桓不杀自己的原因了。
但是这并没有恢复几分胆气。
而是更加的恐惧。
五斗米教根深蒂固,除非秋风扫落叶,犁庭扫穴,杀的血流成河,杀的干干净净,不然怎么可能消灭,即使是他,也不可能让五斗米教就这么消失了。
若是别人,他或许能破罐子破摔,以五斗米教的底蕴来要挟当权者,比如刘焉,他就敢这么做,让自己慢慢立足。
可眼门前的青年。
如此凶狠的一个屠夫,他是没有多少胆魄去要挟的,怕就怕,他一怒起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全杀了,自己就真悲剧了,自己死就死了,拉着五斗米教这么多人一起死,死后都不得安宁啊。
“大将军要的是现在的安稳,还是以后的安稳呢?”张修苍白的脸色之中,浮现一抹鲜红,他阴沉的眼神,有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心。
既如此,没路走了,那就见一步走一步。
“现在,以后?”
李桓笑了起来了,笑容很邪魅,不像一个伟大光正的形象,有点大奸臣的感觉了,他淡淡的开口,强硬而决绝:“某家都要!”
小孩子才做选择的。
他是大人。
手握朝廷兵权的大人。
张修苦涩的笑了笑,他算是明白,刘焉和李桓之间的不一样了,有时候窥一斑而知全豹,刘焉很多时候,精打细算的,缺乏一股大气魄。
而李桓,这人,安安静静的看,一个书生的感觉,可一张口,就有那种气魄如山的感觉扑面而来。
“大将军读书,可读荀子?”张修问。
“还在读论语!”
李桓微笑的说道:“某是武夫出身,少时读书不用功,等到当了大将军,才知道,读书的重要性,不过从头来过,并不容易,一直在攻读论语和中庸,荀子……没怎么翻过!”
读书要一步步来,循序渐进的。
“荀子曰,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张修沉声的说道:“五斗米教也一样,能乱汉中,也能治汉中,就看大将军,敢不敢用而已!”
“哈哈哈!”
李桓笑了起来:“我还真不知道,原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原来是荀子说的。”
这话,他自然知道。
只是不知道出自哪里而已。
这就是读书少的后果。
四书五经,在未来不是必读的书,但是在这个时代,是每一个读书人都要能背的滚瓜烂熟的书籍,所以论读书这一块,李桓还真是刚刚入门的。
“那你认为,某家该如何用五斗米教?”李桓有些玩味的看着张修:“你是想让某家放权吗?”
“大将军如何治汉中,如何用五斗米教,某不敢多言,不过某知道,大将军想要汉中的太平和安稳,某可以告诉大将军,汉中安稳,五斗米教至关重要!”
张修放开自己的底牌:“汉中百姓,十之二,为教众!”
“厉害!”
李桓倒是没有怀疑他的说法,如果他张修不是给张鲁做的嫁衣,不是把这个根基做的这么扎实,张辽能独尊汉中几十年吗。
“这样的话,那就更麻烦了!”
李桓看着张修,幽幽的说道:“某家如何放心这五斗米教啊,某家即使用你,也未必能治得住五斗米教吧,毕竟五斗米教背后还有天师道,天师道和五斗米教,已经分不开了,他张鲁要是夺权,你能压得住吗?”
张修拱手说道:“修,不敢狂言,然,五斗米教乃是吾在汉中传道之根基,吾不死,他张鲁就不敢逾越半步,即使上了青城山,吾也无惧此人!”
青城山,那是天师道的大本营,汉中是五斗米教的根基,但是天师道在益州的根基更深。
“你很好!”
李桓笑了:“这时候,某家的确不敢杀你了,杀了你,多少会影响某家治理汉中的策略。”
张修倒是握住了保命的钥匙。
“修,不敢!”张修咬咬牙。
“一句话,你活,五斗米教安安静静,某家不管你们五斗米入教,还是怎么形势,某家只要汉中太平安稳!”李桓淡淡的说道:“你随某家归长安!”
“诺!”
张修松了一口气,保住命,才是最重要的,如今看来,还是很顺利的,不过他摸不清楚李桓的心思。
其实李桓并没有太过于重视五斗米教。
不同这个时代的人,把五斗米教当成神神叨叨的东西,李桓更清楚其之核心,不是民众愚昧,而是日子当真苦不堪言,才让他们不得不寻求神权庇护而已。
所谓神权庇护,就是心灵上的一个归宿,日子还是那样,穷的还是穷,可最少,自己和自己和解了,这才是民众五斗米入教的关键所在。
只要他能把汉中治理起来。
五斗米教的人,就会越来越少,能把日子过好,把肚子填饱了,这才是他们的诉求,到时候他们哪有什么时间烧香拜佛的。
当然,在前期。
五斗米教不能乱。
只有安稳的局面。
才有发展的机会。
……………………
拿下张修之后,汉中会有一段时间的安稳,其实五斗米就是一柄双面刃,乱起来,自然会影响汉中的根基,但是用好了,说不定能给汉中带来很多生机。
如何用,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李桓也在寻思。
该如何用五斗米教,这样庞大的群众基础,其实如果用好了,说不定能覆盖上关中,让他未来治理关中的时候,更加的轻松起来了。
不过当前,他准备班师回朝了。
在班师回朝之前。
得布置一下的防御。
西熊军是暂时不撤的。
不能保证刘焉会不会继续北上,打的这么狠了,刘焉甘心还是不甘心,不好说的,他要是当真敢倾尽全力一战,夺回汉中,也是有机会的,这时候,必须要严防死守,保证自己的战果。
“长安那边催促了,七日之后,大军班师回朝!”
李桓把李傕召来,嘱咐说道:“你这年,要在汉中过了,西熊军不仅仅要防备剑门关,也要盯着米仓道,巴蜀之地,蜀道能北上,巴道也能,要小心!”
“明白!”
李傕沉声的说道:“某还想要从米仓道南下,如果能拿下巴郡,说不定能包围蜀郡!”
“没这么简单!”
李桓摇摇头:“不要忘记了,东面还有一个邻居!”
“刘表?”李傕皱眉:“他守住荆州都很难了,还有胆子西进吗?”
“有机会,谁都敢!”
李桓笑了笑:“他刘表也想要益州的,巴郡就是核心,如果拿下巴郡,就等于进入了益州了,有益州和荆州,他才能真正的称霸一方,窥视天下,反正你要小心,不能大意了,防着刘焉,也要防着刘表,还要一只眼睛看着南阳,袁公路未必不想进汉中啊!”
“是!”
李傕深呼吸一口气,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