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
“快!”
“速度提起来了!”
“日落之前,必须要过了这一片大山!”
武昭营正在赶路之中,速度很快,但是因为之前方向错了一次,导致时间上非常紧迫。
“斥候继续放出去,让他们认真一点!”
马超勒马山岗子之上,看着远处,脸色很难看,阴沉的说道:“再出现这种领错路的事情,全部受罚!”
“诺!”
斥候军侯领命而去。
“孟起,不能太着急了!”
庞德策马走上来,说道:“汉中我们本来就陌生,不熟悉,让人领错路,正常,我们找当敌人领路,可谁知道,是天师道众,让我们走偏了,差点进大山里面去了!”
“这可以侧面说明一点,那就是天师道在汉中的影响力,非常可怕!”
马超冷沉的说道:“我们要更加小心了!”
他问:“找到张鲁残兵的踪迹没有?”
“找不到!”
庞德说道:“我们的速度很快,他们离开南郑的时间很短,按道理,数千兵力这么大规模,不可能一点踪迹都没有,但是我们离开南郑城之后,基本上就看不到,某猜测,他们可能选择了分散,汉中是他们的地盘,我们不敢分散,但是他们敢,隐没在百姓之中,我们自然就找不到了!”
“兵就是兵,能轻而易举的就变成百姓吗?”马超皱眉,他们西凉也是全民皆兵,但是兵就是兵,杀过人和没有杀过人,很容易一眼看出来了,哪有这么容易就能隐匿起来啊。
“我们不行,不能说别人不行!”庞德道:“天师道,还是有点底蕴的,传言道能养人,也能养气,张鲁麾下,都是天师道的道众,他们能改变自己的形象!”
“那怎么办?”马超不愿意放弃张鲁这一股残兵。
“我们没有实力大搜索,没有兵力,没有时间,算他张鲁幸运,暂时放他一马,咱们增援钙阳,才是第一任务,要是钙阳出了问题,你我都逃不了罪责!”庞德说道。
“也对!”
马超冷静下来了:“还是要尽快增援钙阳,大将军要是在钙阳,咱们可吃不了好果子!”
“报!”一个斥候兵飞奔而来。
“说!”
“斥候在钙水上游,发现大规模的兵卒正在渡河?”
“钙水上游?”
马超和庞德对视一眼。
“行军图!”
一张画的很详细的行军图,铺在了两人面前。
“我们从南郑出,沿着官道,一路应该是向南的,但是因为被引导,所以偏西行军,这一片山脉,我们越过了,所以我们现在的位置,应该是在从钙阳东北方向,偏向的钙阳西北方向,钙阳西北方向,那就是钙水上游的位置!”
庞德说道:“黑乌卫的消息,刘焉兵分两路突围,一路走钙阳,那么另外一路,是不是在这里?”
“还真有可能!”
马超眸光顿时大亮起来了。
“传令斥候,立刻把所有斥候都投进去,打听他们的情况,他们的具体兵力,动向,某一个时辰之内,要清清楚楚!”
“诺!”
“怎么办?”马超看向庞德:“打不打?”
“我们的任务可是南下的?”
庞德提醒说道。
“某知道!”马超平静的说道:“可现在是肉已经放到了我们嘴上了,不吃一口,对不起这天赐良机啊,还有一个,某相信大将军,守得住钙阳!”
“孟起,救援大将军,事情可大可小,不是我们认为大将军实力够强就行了,被人挑刺,那就是我们故意不救援,甚至是谋害大将军,现在叔父和大将军之间关系非常紧张的,你我很多时候是多做多错的,要是授人以柄,最后影响的是叔父的前程。”庞德苦笑。
西凉军的大将,和李桓之间的关系,错中复杂,臣服是臣服了,但是小心思谁都有,马腾,韩遂,李傕,郭汜……这些可都是太师当初的嫡系旧部。
要说大将军信任他们,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大将军太年轻了。
马腾韩遂他们,即使如今无可奈何的臣服,不代表他们就绝对信任,如果太师闹出点事情来,应该左右摇摆的,还是会摇摆起来的。
“你说的,某不是没想过,但是……”马超并非是一个冲动的人,历史上,他不受到重用,作为五虎上将之中,第一个明升暗降,马放南山的人,很多评论就是野心大,心思多,让刘备镇不住才会这样的。
可如今,他还是一个少年,是热血沸腾的年轻人,没有这么多衡量得失,他只想要在战场上,建功立业,让人瞧得起,让父亲看得上。
“机会难得!”
马超说道:“武昭营是陈仓三营之一,大将军嫡系,大将军既然选择相信某,那某就要相信他,令明,考虑大局这种东西,不是我们现在要想的,想的太多,大将军未必还愿意把武昭营交给某来统领,我们只要相信自己在战场上的判断就行了,如果错了,那就一力承担!”
“行!”
庞德不多说什么,看着眼神坚定的马超,沉声的说道:“你指挥,某先锋,什么时候打,怎么打,你说了算!”
“谢谢你,令明!”马超有些感动。
“无需多言!”
庞德笑了起来:“你我兄弟,要死,一起死,要建功立业,那就一起建功立业,其实啊……”
他低声的说道:“某相信大将军,多过相信叔父,相信太师的……”
“哈哈哈,某也是!”
马超和李桓之间,有一种年轻人之间的共鸣,他这个年纪,还真没想过这么多政治上的事情,他就感觉,跟着李桓打仗,舒坦,畅快,就这么简单。
………………………………
钙阳城。
城中,县衙中堂。
李桓卸甲,拿着一本书,正在看了认真。
打仗归打仗。
学习不能断。
在未来学习语文,学习国学,和在这个时代,深入学习儒家知识,那是不一样的感觉的,不管是心态,还是理解,都完完全全是不一样的。
他想过了,打仗很重要,但是打仗的目的,他从来没有忘记,要的是太平,要的是安稳,如何才能太平安稳,那就必须要在治理上,下大功夫。
可想要治理,就少不了吏治。
官吏是核心。
而如今大多数的官,是读书人延伸出来的,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士林之人,而所谓士林,读书人,核心就是儒家思想,想要和他们玩,就要对儒家思想,儒家学识,儒家之道,了解的透彻。
至于半部论语治天下这话,他感觉有些虚。
不全面,治不了。
读完论语之后,他开始读大学。
他现在读的这一本,叫郑氏大学,上面是有当世大儒,郑玄的批注的,所以读起来,非常流畅,没有那种苦涩感。
“大将军!”牛辅永远都是大咧咧的,性格如此,对太师,对大将军,他都这样,坦荡,不卑不亢。
“伤如何?”
李桓放下手中的书,目光看了他一眼,问。
“皮外伤,并没有伤及肺腑!”牛辅道。
“皮外伤也是伤,有伤就去治!”
李桓淡淡的说道:“不要让新伤变旧伤,日后马放南山的时候,日日病于床榻之前!”
“哈哈哈!”
牛辅大笑:“上了战场那天,就没想过自己会死于病榻之上,不能马革裹尸,唯血撒四方便可!”
这是真话。
上了战场,没有一次,他想过,自己会活着走下去的,每一次,他都有战死从心里准备,所以他的心很宽,什么时候战死,如何战死,从来不是他自己可以选择的。
“某倒是希望,自己有一天,是死于病榻之上!”李桓和牛辅的想法不一样:“真有这么一天,说明,天下太平了!”
“你心太大了!”
牛辅淡淡的道:“早晚不得好死!”
“不好好养伤,来这里咒某,还是逼某收拾你啊!”李桓看了他一眼,眼神的光都是带着刀子的,阴森森,杀意凛然。
“你想要收拾,某即使什么都不说,你也得收拾!”
牛辅不在意。
“哼!”李桓冷哼了一声,对牛辅的看法,多了一层,比历史上,春秋一笔而过的那种印象,完全不一样了,这哪里是一个莽夫的,老狐狸一个,把太多事情都看得透透的,然而死性不改,说白了,看明白了,对他来说,没啥用,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他心里面早有一杆尺子了。
“有什么就说,没什么就滚!”李桓下了逐客令。
“某想要再袭营一次!”
牛辅说道。
“为何?”李桓眯眼,看着牛辅,有些疑惑,吃了这么大一个亏,不舔一舔伤口,上杆子找死啊。
“张任抓住了大将军的念头,所以我们处处吃亏!”
牛辅说道:“但是他伏击了我们,可并没有趁机进攻钙阳,这就不对了,某感觉,他是不是想要逃了!”
“逃?”
李桓后知后觉,脑袋之中,灵光一闪:“大意了!”
他把目光都放在官道上。
南下的路,可不少啊。
他转过身,目光注视着屏风上的行军图,行军图是周围很详细的地形,包括周围大山,河流,官道,小路,应有尽有。
“越不过官道,可以顺水而下!”
李桓咬咬牙,拍着自己的脑袋,恶狠狠的说道:“张任还真是把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玩的够厉害的!”
“牛辅,你率领一个部曲,试探性进攻城外东州军兵营,遇主力就撤,不可硬来!”
“诺!”
“张绣!”
“在!”
“擂鼓,聚兵!”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