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仲,你糜家行商天下,消息灵通,你和某说说,这李君临何人也!”陶谦对董卓有几分了解,算是同朝为官的,只是作为读书人,士族出身,他自然是看不起西凉莽夫的董卓,却不曾想到,乱世一至,莽夫以力破朝堂,成为了高高在上的太师,可即使如此,他依旧看不起董卓。
在他看来,董卓不过只是一时得志而已,焚城,屠戮百姓,任何一样,都让天下容不下他。
所以他从不惧董卓。
但是对于年轻,迅速崛起的的李桓,他还真是了解的很薄弱啊。
他只是知道,李桓很年轻,很能打,其余的,很是模糊。
“诺!”
糜竺拱手,小心翼翼的对陶谦说起来了李桓的来历。
李桓这点来历,其实天下很多人都清楚。
没有什么神秘兮兮的。
各方诸侯都知道一些。
就是这成名的过程,显得有些传奇而已。
“大将军如今也不过只是弱冠之年而已,听闻尚未及冠,岁末将会在太学蔡祭酒的主持之下,行冠礼!”
李桓即将行冠礼,关中已经传遍了。
“他出身北地李氏子弟,传闻是飞将军李广之后,从小却好文不好武,鲜少展现自己的武艺,西凉之地苦寒,更是有四战动乱之地,西凉子弟唯武艺而镇四方,所以他从小不得族人之喜爱,更是不得族兄李傕之看好,一直以来,在族兄李傕麾下,籍籍无名!”
“不曾想,雒阳一战,西凉军在诸侯围攻之下败退,太师率兵陷入江东军的围攻,遇险,遭江东猛虎孙坚布局围杀,恰在此时,大将军李桓横空杀出,仅仅以一招之力破了江东猛虎孙坚的杀招,其后,更是率领残兵,一进一出雒阳城,所向披靡,为西凉军拖住了所有追击的主力……”
“自此之后,大将军方一举成名天下知,冠年少英雄,列当世武将之骁楚。”
“其后,他又亲自率军北上河东,解安邑之困,破河东黄巾与南匈奴的掠夺,有传闻,他天生神力,所以在战场上,一招破了南匈奴单于,于夫罗。”
这消息是后面才传出来的,是大将军府为李桓造势的消息,也不算是假的。
“入长安之后,李君临被太师封为了执金吾,开始整治长安动乱,他毫无顾忌,皇亲,贵族,世家,豪族,把长安城杀血流成河,抄家无数,而更有一些逃兵残兵,城狐社鼠,地痞流氓,泼皮无赖,都被他一扫而空,长安方得以安宁!”
“再后,西凉马腾韩遂突然之间联合进军长安,却被他亲自出征,以数日之时间,打了一场闪电战,不费吹灰之力而平定西凉的内乱,此一战,更是让他再一次名扬天下,更有兵法大家之称。”
“刘益州北上,刘荆州和袁南阳,甚至是曹兖州,袁冀州,都出兵震慑关中,本以为他难逃一劫,甚至朝廷要名誉扫地,不复天下之中枢,然而,不曾想,他李君临丝毫不惧,主动出击,以子午道破汉中,击溃益州主力,强势夺取汉中!”
“如今天下,西凉战力凶猛,朝廷有大义之名,天下即使诸侯林立,中枢再起,天下若不尊长安朝廷,恐为叛贼也!”
糜竺的介绍,让陶谦的面色有些阴沉。
年轻的李桓。
让他有些不安。
此獠,绝非董卓之辈。
对于李桓的来历,成名经历,他还是有几分敬重和佩服的,但是如今的局势,却让他非常的不安起来,不曾牧守徐州之前,他是一个忠君之臣,愿为朝廷鞠躬尽瘁。
可成为了徐州牧,统领徐州,管辖万民,掌军,掌财,掌民,天上无日,一方诸侯,恣意妄为,何等逍遥自在。
只是没想到。
本以为已经失了大部分威严的朝廷,居然还会重新立起来了。
“刘君郎这一战,输的不是时候啊!”陶谦幽幽的说道:“若汉中之战,西凉兵败,天下或有几分安定!”
糜竺低下头,仿佛当听不到这话。
这就是一方诸侯的心声吧。
自私吗?
也算是自私。
但是更多的是事实,牧守徐州,一方诸侯,岂能轻易放手,这时候再归朝堂,落差太大了。
“徐州虽远,隔着兖州豫州,然而并非无迹可寻,可若是朝廷直接下来的一份旨意,某也不能不遵!”
陶谦想了想,这时候还真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保住徐州,才是最重要的,李桓打赢了的汉中一战,他们这些诸侯,再想要挣扎,就得面对精锐的西凉军,该低头,就要低头。
起码,不给人出师有名。
他目光看着糜竺,说道:“多一事不如,为今之计,只有徐州先向天子表态,不给朝廷问责的机会,不知子仲,可代表徐州,走一趟长安城?”
他能信任的人,还是有一些的,但是无一人,有糜子仲的那一份博学和机变之才,糜子仲虽然出身商贾之家,但是这个商贾之家,在徐州来说,可比得上大部分门阀世家了。
他从来不小看糜子仲,数次想要征辟他入徐州牧府,然而让糜子仲给拒绝了。
“某,愿意为使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糜竺也想要去一趟长安,长安商机多,如果有徐州使者的身份,那就更好了,这样最少有什么问题,能保命。
……………………
兖州。
东郡。
曹操跪坐案前,手握竹简,细看,上面都是清晰的记着,从汉中传回来的消息,包括李桓如何从子午道杀出去的,如何夺了阳平关,又如何渡河追击,孤军深入。
“好一个李君临,厉害,太厉害了,只是还是太年轻了!”
曹操喃喃自语,说道:“他居然想要毕其功于一役,太贪心了!”
“非也!”
青年面色白皙,有一种病态的苍白,气息微弱,跪坐旁侧。
他一双眼眸,墨黑如冷瞳,闪烁精芒,也在看这仔细记录的战场消息,说道:“李君临之贪心,是谋定而后动,剑门天关乃是唯一南下的渠道,西凉主力对益州军围追堵截,逼得益州军不得不把剑门关的兵力北调接应,剑门关正是最虚弱的时候,若李桓能千里奔袭,再打一场闪电之战,夺取剑门天关,他就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把益州主力堵死在汉中,如此一来,哪怕不需要直接出击,只需要一年半载,就能把益州主力给不战而降了,益州垂手可得!”
“志才,你还挺欣赏他的?”曹操眯眼,看着青年。
此乃他平定青州黄巾第一功臣,也是他门下第一军师祭酒,有运筹帷幄之才。
“论兵法,大将军颇有造诣,某心猎也!”
青年微笑,眼瞳闪闪,有战意,也有斗志。
“会有机会的!”曹操放下竹简,又拿起了另外一份布帛,仔细看了看,叹气:“只是这天子之诏,倒是让某家有些为难了!”
“明公心思已定,有何为难啊!”
青年笑了笑。
“某意欲做大汉朝的征西将军,奈何世道多变,今已主兖州,取舍难定啊!”曹操很是无奈,他的话,并非是虚妄之言,而是曾几何时的梦想,只是,世道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
如今,他夺兖州,入豫州,麾下文臣武将无数,岂能舍弃之。
“汉室尚存,明公之心思,也并非异想天开,只是需要慎重!”青年说道:“兖豫可为基业,可北有袁绍,南袁术,陶谦更是俯视眈眈的,关中如一体雄狮蛰伏,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张开獠牙了……”
“汝说,袁氏兄弟,可为忠臣?”曹操问。
“可天下皆忠臣良将,唯袁氏,心思已明,唯恐不久,大乱必起!”青年摇摇头。
天下人都有眼睛的,都看得到,昔日雒阳时期,朝廷内斗,外戚与宦官斗的头破血流的,袁氏之臣,朝廷大贤,却丝毫不顾朝廷之动乱,甚至刻意营造动乱,无非就是想要天下大乱,取而代之。
董卓杀袁氏一族,青年不认为杀错了。
袁绍袁术,皆乃野心勃勃之徒,特别是袁术,得南阳汝南两大郡,兵强马壮的,恐怕早就有了不该有的心思了。
“所以,他们早晚会夹击某家?”曹操眯眼。
“袁本初必须要和公孙瓒分一个高低,他才有胆子挥兵南下,而袁术,这几年,必与明公厮杀一场,你死我活!”青年斩钉截铁的声音,非常自信。
“袁公路,何惧也!”
“明公惧之,当为长安朝廷!”
“言之有理啊!”
曹操看着手中的布帛,幽幽的说道:“某若是不与天子低头,天子与大将军联手,讨伐诸侯,吾之的兖州豫州,必然是首当其冲的事情!”
这布帛是天子的诏书。
召,曹操归朝。
冠已太尉之权。
出自谁的手笔,不好说,但是这诏书说的情真意切,天子愿为依仗,许下承诺,甚至允其率兵入关。
率兵入朝,这才是关键。
其他一切可变。
唯兵权,可依靠。
现在的情况而言,这无非就两种可能。
第一,大将军的手笔,诱引他入关,围杀之。
第二,这正是天子的意思,天子唯恐大将军权柄过高,让他率兵入关以辅,分之平衡,乃是帝王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