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房三小姐若是知道,估计会给那些‘才子’的评语上再加一句不知死活。
“娇娇,你不时不是看不上你二哥么?在我们跟前从来都不提他。”一直在边上偷听的唐沁凑了过来,好奇的眨着眼睛问道。
“是啊是啊,一口一个‘我二哥’,啧啧,听的我头皮都麻了。”另一头的萧乐儿点头附和着,眼睛里闪着八卦的光。
“去去去,你们知道什么。”房娇白了两个好姐妹一眼,想想又觉得不吐不快,于是说道:“我二哥就是个大骗子,整天装成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其实他诗和词写的都好着呢。”
“真的假的?你二哥还会写词?你该不是想在秀姚面前给你哥找回点面子吧?”唐沁皱着鼻子,一副不信的样子:“秀姚刚刚都说了不会把你二哥的事情放在心上,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虞秀姚虽然没说什么,但眼中的轻视却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怒了!
面对小姐妹的不信任,房娇想也不想直接把准备等会儿拿来砸场子的《月满西楼》按在了桌上。
三双眼睛同时看向纸上那娟秀的字迹,唐沁更是一字一句的低声念了出来:“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天啊,娇娇,这,这真是你哥写的?”
只读了一半,唐沁就读不下去了,一把抓住房娇的手臂:“把它送给我吧,送给我好不好?!”
“不行。”房娇飞快的摇头。
二哥写的东西,自己都没有呢,怎么能送人。
就在两女纠缠的时候,虞秀姚轻声质疑道:“不对啊,这词似乎是以女子的角度写的,娇娇,你好像被你哥骗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这词本就是我哥写给兰儿的,昨天晚上他嫌兰儿唱的曲子不好听,所以就写了这首《月满西楼》让兰儿唱给他听。”
房娇答的理直气壮,另外三女却是听的满头雾水,疑惑问道:“兰儿是谁?”
“我哥的贴身侍女。”
“什么?这是你二哥写给侍女的?”唐沁顿时觉得心痛的无法呼吸。
如此好的词,竟然随手送给侍女了,暴殄天物啊这是。
四个女孩在一起嘀嘀咕咕很快引起了场中‘青年俊彦’们的注意,一个个只当她们是在谈论自己写的诗词,得意的不行。
其中一个青年越众而出,来到四女面前拱手行礼道:“四位姑娘请了,在下有事想要请教房姑娘。”
找我的?
房娇抬起头,看着面前的青年,淡淡问道:“有事么?”
“哦,在下崔辅,出身博陵崔氏,家兄中书舍人崔敦礼……。”
听着青年滔滔不绝的介绍自己的出身,房娇脸上露出不耐烦之色:“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找我什么事?”
“呃……”崔辅引以为傲的身世只说了一半,顿时让他生出如鲠在喉之感,深深看了房娇一眼,暗骂此女不识抬举的同时,意有所指的问道:“是这样,今日诗会我等特地给令兄发了请柬。”
诶?这帮混蛋还给二哥发请柬了?
房娇眼睛瞬间瞪大了一圈,虞秀姚等三女亦抬头看向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崔辅作为虞秀姚的拥趸,见自己成功吸引了女神的注意,瞬间有些上头,直视房娇道:“房小姐,令兄前些日子在大安坊无端冒犯虞秀姚小姐,今日收了请柬又爽约不至,不知是什么意思?”
泥人还有三分土气,更不要说房娇再怎么说也是当朝宰辅之女,如何受得了这等折辱。
你想追女人直接去追便是,踩着老娘上位算怎么回事。
房娇嘴角倏忽闪过一抹轻蔑的笑意,淡淡说道:“想是看不上吧。”
崔辅一愣:“什么意思?”
房娇脸色一冷:“意思就是你们配吗?!”
哗……。
时刻关注这边动静的众人瞬间哗然,就连坐在主位上的两位评审官陆德明、李刚也都纷纷侧过头来。
俩老头并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只当崔辅去那边刷脸露个相,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谁成想几句话的功夫竟然起了冲突,房玄龄家的闺女对着在场数十才子公然叫嚣‘你们不配’。
这地图炮开的好像有点大啊。
俩老头自持身份倒是不会跟房娇一个晚辈计较什么,可在场的才子们如何受得了这样的嘲讽,立刻有人反击道:“我等不配?难道房二郎一个被弘文馆除名的纨绔子就配了?春天不是读书天,夏日炎炎正卧眠……哈哈,若是作这种打油诗,我等倒真是不配。”
郑益,长安四才子之一,尤擅诗画。
此人一出,场中立刻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房娇。
李纲担忧的想要开口,却被陆德明摇头制止:“且先看看,房家这小妮子敢如此说,必定有恃无恐。”
“那不过是我二哥一时游戏之作,拿来逗你们玩的东西,没想到竟被奉为圭臬。”
大小姐脾气上来,房娇哪里还管什么四才子,五才子,扬手抓起唐沁迫不及待想要护住的词作抖了抖:“不信是么?这首《月满西楼》是我哥昨天晚上写给身边侍女的,在场有一个算一个,只要你们能写出一首比这首好的,我房娇在此给你们磕头赔罪。”
这赌注有点大啊。
陆德明没想到房娇如此膨胀,顿时有些后悔刚刚为何没有让李纲阻止这场闹剧。
这下完蛋了,明日怕是要被房玄龄那老货怪罪了。
好在郑益还算识大体,并未让俩老汉为难,笑着摇头道:“怎敢如此唐突美人,若是胜了令兄,房姑娘只需让房遗爱出来给虞姑娘道歉便可。”
“郑兄仁义。”
“郑兄不愧是四才子之一,仅凭这份气度,就让人佩服万分。”
“别吵,且听听那《月满西楼》到底是多么了不得的东西,写给丫鬟的东西,呵呵,希望不是上不得台面的淫·词滥调。”
吵嚷声中,有侍女将房娇手中的《月满西楼》送到了陆德明与李纲面前,俩老汉对视一眼,心中暗下决心,若是这词还跟房俊那首《春天不是读书天》一样的打油诗,便强行压下。
但……。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我,你大爷的。
只看了第一句,俩老汉顿觉头皮一阵发麻,连忙又往下看。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陆德明情不自禁将整首词读了出来,一时间举座皆惊,全场炸裂。
刚刚还信心满满的郑益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作为长安四才子之一,他十分清楚,就算抛开这首《月满西楼》的用词之优美,意境之深远不论,单就词牌来说,这就是一种新的形式。
试想一下,在自己等人还在套用前人的模式,生搬硬套往词牌里填词的时候,人家都已经开始创作新的词牌格式了。
这尼玛还怎么比,比个der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