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球便宜啦,开业酬宾,五文一块,十文三块。”
“煤球,没炭毒的煤球啦便宜啦!”
“煤球,买煤球啦,五文一块的煤球比炭便宜啦。”
芙蓉园诗会过去没几天,《月满西楼》的风头一时无两,连带着房俊也跟着狠狠刷了一波存在感,整日里拜访者不断,魏国公府的门子收名帖收的手软。
但这一切似乎又跟房俊没什么太大关系,至少在房公子看来没什么关系,与其浪费时间应付那些不知所谓的才子,还不如去大安坊看看蜂窝煤的生产情况。
于是,房公子时隔数日再次带人来了大安坊,才刚进坊门就看到一处宽敞的院子里,四十几个汉子每两人拉着一辆车,正脸红脖子粗的卖力嘶吼着。
房俊都看懵了,指着那群汉子向王君启问道:“这是在做什么?吃饱了撑的?”
“这个……”王君启吱唔着,目光看向身边一个面色略显苍白的中年人。
中年人此时正拉着二丫的小手,听闺女绘声绘色给自己讲述在相府的经历,比如炒鸡蛋如何好吃,酱鸡腿如何美味,比如公子写诗如何厉害,比如兰儿姐如何多才多艺。
小姑娘像是快乐的精灵,说到高兴处还会跳起来手舞足蹈的比划一番,看的中年人心里老大不是滋味,抬头看向这两天名声鹊起的年轻公子,一时间百感交集。
“老陈,公子问你这是怎么回事呢,还不快来给公子讲讲。”王君启都等了半天了,见这对父女好不容易叙完旧,连忙催促道。
中年人倒是沉得住气的,尽管是第一次见房俊,却并未像王君启那般纳头便拜,只郑重的拱了拱手:“小人陈群谢过公子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罢了。”房俊无所谓的摆摆手,指着那些喊的十分卖力的汉子再次问道:“这些都是你安排的?”
陈群点点头:“是,石炭不能烧的观念已经深入民心,公子想卖石炭,就必须让百姓打消疑虑。所以小人擅自做主,安排了五十个精壮汉子,让他们推着蜂窝煤走街串巷去给百姓介绍蜂窝煤的好处。”
怕房俊不理解,陈群尽量让自己说的慢些,给他留下思考的时间。
真没有看不起谁的意思,术业有专攻嘛,自己做了一辈子生意,论经验和见识,再怎么也比房俊这个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儿强吧。
重申一遍,陈群真没有看不起房俊的意思,就是觉得他有点异想天开。
但陈群没想到的是,自己解释了半天,换来的却是房俊一声轻叹:“想法挺好,就是手段差了些,不过这也怪不得你,毕竟你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出些差错也能理解。”
“什,什么?”陈群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说的是什么虎狼之词?
我的手段差了些?我的经验不够?
你一个只知风花雪月,走马章台的公子哥,真以为自己找到了烧石炭的法子,就能把生意做起来?
专业被质疑的陈群顾不得其他,大声说道:“公子,酒香也怕巷子深,若是效仿西市那些柴炭铺子,咱们这石炭生意怕是非赔了不可。”
王君启这些日子照顾陈群,对他多少有些了解,连忙替他解释道:“公子,老陈家里以前也是做大生意的,若不是被息……嗯牵连,如今家资怕是要有百万之巨。”
息王李建成的门下走狗?
房俊诧异的看了陈群一眼,怪不得之前他就觉得二丫那孩子言谈颇为不俗,没想到也是出身富豪之家。
不过,这好像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人家李老二都没把李建成的人斩尽杀绝,自己又何必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拍拍面色大变的陈群肩膀,房俊平静的说道:“你以前是什么人跟我没关系,只要陛下不追究,我可以当成什么都不知道。”
“谢……谢谢。”陈群闻言大大松了一口气,声音干涩说道:“其实,其实小人只是与那位府上有些生意上的往来,并非那位一党,否则小人就算有一千个脑袋,现在也被砍光了。”
这话说的多少有些不尽不实。
但还是那句老话,李老二都不在乎,房俊自然也不会在乎。
再说,这货现在都混成这逼样了,你就算让他造反,估计也没那个本钱。
不置可否的带着众人走进壮汉们正在练声的院子,房俊指着那些汉子语出惊人道:“老陈,你还是太保守了,等下让他们喊的时候加上‘皇上用了都说好’。”
“啥?”这回不仅陈群,就连王君启都惊的差点跳起来。
房俊撇撇嘴:“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别忘了咱们这生意叫什么名字,大唐皇家煤业,本就是皇室的生意,借用一下皇上他老人家的名声怎么了。”
说的好有道理啊!
陈群看着傲然站在场中的房俊,隐隐生出自惭形秽之感。
而当他从头到屋听完房俊的交待之后,更是生出这辈子生意白做了的感觉。
“这几天我安排人做了些石炭炉,主材用的是竹子,里面以黏土为基,那东西虽然不耐用,却不是不能用,回头他们出去推销蜂窝煤的时候,让他们多带些,买一百块蜂窝煤就送一个。”
“哦对,让他们在车上也烧一个,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总要让咱们长安城的百姓都看看,石炭是怎么烧的。”
“嗯,除此之外再安排一些泥瓦匠跟着他们,他们卖蜂窝煤,泥瓦匠负责指点民众如何砌炉灶,寻常百姓家里能用上石炭炉的其实并不多,大部分还是会选择比较实用的炉灶。”
“好了,都去准备吧,两天之后便是良辰吉日,本公子要让咱们这石炭生意一炮而红。”
得嘞,您说啥就是啥。
凭借多年积攒下来的经验,陈群已经可以预见开业那天生意会火爆到何等程度。
可笑自己刚刚竟然在这位面前大谈生意经,简直就是关公面前耍大刀,鲁班门前卖大斧,不知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