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并不知道他的第一次相亲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尚未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当然,就算被他知道了,迎接他的也只会是惊吓而不是惊喜。
十四岁,放在后世还在读中学呢,跟女同学多说几句话都能被传成早恋,相亲?你怕不是在逗我。
满子里满是对食物的怨念,房俊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太阳刚刚升到树梢,他就已经吃过了早饭,叫上跟班梁成出了家门。
“公子,您有什么事安排府上仆役去不就成了,干嘛还要亲自出门。”梁成看着还没升到头顶的太阳,诧异的问着。
房俊回身指着家的方向,没好气的说道:“你看看家里现在还能待人么,到处都在拆房子,一个个的,昨天让他们盘个坑就像要他们的狗命一样,今天倒好,大清早起来就开始砸墙,没出息的玩意儿!”
“嘿嘿,这不是尝到甜头了么。”梁成嘿嘿笑着,十分狗腿的对房俊说道:“不瞒公子,昨个晚上小人借着巡夜的理由去老爷的院子转了转,没的说,那火坑真是绝了,烧了一整天,屋子里没有半点烟味儿不说,还暖和的紧,就跟……就跟三伏天差不多。”
房俊没搭理梁成,这不是废话么,要是不暖和,后世能烧煤烧好几百年?
从布政坊出来,两人没用多长时间便来到了弘文馆。
打从贞观二年开始,李世民就下旨恢复了前隋时期就有的弘文馆,打着为朝庭培养人才的目的,将朝中各家勋贵子弟全都拉了进去。
嗯,实际就是把长安城大大小小的纨绔全都找个地方关起来,省得他们在外面闹事。
昨天夜里,房俊想了很久,觉得即便是抱上了李世民的大腿,房俊也不觉得自己单打独斗就能实现人生梦想。
世家、门阀,大唐能够牵制皇帝的势力太多了,不想在未来的某一天被伟大的皇帝陛下‘挥泪斩马谡’,他就必须学会分享,拉拢一批人在自己身边充当保护伞。
此时差不多正是弘文馆放课的时候,房俊在外面没等多久,穿着锦帽貂裘的纨绔便三五成群的从里面呼呼啦啦走了出来,其中某个眼尖的家伙,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怪笑着调侃道:“呦呵,这不是咱们房二公子嘛,怎么,昨天没被你家老爷子打断腿?”
房俊瞥了阴阳怪气的家伙一眼:“柴令武,不服的话下午去城外龙首原练练,去的时候记得多叫俩人,别断了腿没办法回来。”
长安的纨绔按照各家老头子的派系,各有各的圈子,似房、杜、程、秦、尉迟之类属于勋贵圈,柴家和长孙家有点特别,他们既是勋贵又是外戚,所以自成一派,再有就是以宗室子弟,比如李道宗和李孝恭家的子弟。
除此之外,文武两派也有各自不同的圈子,还有什么前隋派系,瓦岗派系……林林总总,很难说清楚具体谁家跟谁家关系特别好,谁家又跟谁家关系特别差。
柴令武被房俊怼的有些下不来台,毕竟那么多纨绔在边上看着呢,肩上披着的大氅往地上一甩,朝着房俊喊道:“房老二,有种现在就跟老子练练,看看到底谁把谁的腿打折。”
房俊笑笑,仗着强悍的身体素质他倒是不惧柴令武,拉开架式对他勾了勾手指。
经过昨天与老头子的交流(单方面殴打),房俊算是明白了,在长安城,除了皇室子弟需要有所顾忌,其他纨绔之间不管怎么打,只要不出人命都叫斗殴,无论输赢家里都不会出面。
如此一来还怕个鸟,大家都是俩腿支个肚子,干就完了。
眼见冲突即将发生,一个声音突然叫住柴令武:“令武,住手。”
准备看热闹的大伙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但见一个青衫少年被几个同龄人簇拥着从弘文馆里走了出来,青衫少年来到柴令武身前,皱眉说道:“瓷器不碰烂瓦的道理你不懂么,真打残了他,你的日子就好过了?”
这个逼装的,还真像那么回事。
房俊咧咧嘴,正准备说点什么,那边弘文馆里又走出一伙人,个个五大三粗,膀大腰圆,为首的操着满口的鲁东口音对着青衫少年道:“长孙冲,打不过就打不过,恁搁这儿装甚大尾巴狼。”
“程处默,这里没你的事。”长孙冲歪头看了那伙人一眼,作为外戚圈子的领头羊,他很清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尤其是程处默、尉迟宝林之类的武疯子,能少招惹就少招惹。
“路不平有人铲,事不平有人管。哎,对了,这话好像是你说的吧,房老二。”程处默带人挤开人群来到房俊面前,伸出熊掌似的巴掌拍在他肩膀上:“李元昌那货老子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揍的好。”
看着人越聚越多,房俊估计架应该是打不起来了,笑着对程处默道:“多谢程大哥替小弟解围,回头兄弟请大家吃饭。”
谁成想程处默立刻打蛇随棍上,带着吃冤种的语气朝身后一指:“别回头了,这眼瞅着就中午了,大家伙儿还都饿着呢。”
按照房俊原本的意思,他是准备找到杜荷就走的,毕竟老杜昨天特地交待过让他多带小杜玩。
不过,既然程处默主动凑上来了,房俊也没有放过的打算,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到底谁是冤种现在可说不准。
“行,那就去鸿福楼。”房俊也不去看面色阴晴不定的长孙冲等人,大方的应了程处默的要求又对着站在人群外的杜荷招了招手:“杜荷,过来一起。”
人群中的杜荷昨晚就得了老头子的交待,这会儿正犹豫着要怎么过去跟房俊搭话呢,得了招呼立刻屁颠屁颠赶上去:“来了来了,鸿福楼的菜品可是京城一绝,小弟这次有口福了。”
看着房俊一伙勾肩搭背吵吵嚷嚷的离去,柴令武气不过,往地上啐了一口:“杂碎,早晚要他好看。”
长孙冲面色不变,嘴角甚至还带上些许笑容:“令武,千万不要小看房俊。”
柴令武不服:“一个二世祖而已……。”
“李元昌今天早上离京了。”长孙冲目光深邃,语气淡然的对柴令武说道:“从他们两个发生冲突到现在,满打满算不到两天时间,这还不足以让你有所警醒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