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杜公子派人来了。”
兰儿抬头有些心疼的看着自家公子,一边轻柔的给他搓洗脚掌,一边说道:“公子,要不……咱还是回去吧,这事情谁爱做谁做好不好?”
“虽然你家公子我也很想躺平享受生活,但眼下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停不下来的。”房俊宠溺的在兰儿粉嫩的俏脸上捏了捏:“跟公子说说,杜老二派人来干什么?”
兰儿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低下头吱唔道:“杜公子说准备的差不多了,明天准备开始第一场手术,希望公子能过去看看,顺便帮他镇镇场子。”
“这么快?这俩货有点飘啊。”
按照房俊的计划,杜荷与王守义两个就算要做手术,怎么也要先熟悉个三、五天,至少把手术的套路摸熟,然后再搞临床试验。
结果这俩货倒好,只用了两天就想搞临床,这也太不拿人命当回事了。
举着两只被烫成猪蹄的脚丫子,房俊在兰儿的服侍下又吃了些东西,可能是因为昨天晚上没休息好的原因,原本还想回忆一下后世手术需要注意什么,没想到竟直接睡了过去。
一夜无话,次日上午,房俊叫上百无聊赖的梁成,直接去了玄都观,等他在玄都观后院见到杜荷的时候,这边的手术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用来义诊的院子里,病的家属哭哭啼啼的站在角落,杜荷与王守义穿着麻布衣站在用来手术的房间门口,正看着观中道士在房间里用‘酒精’消毒。
“怎么样?有信心么?”房俊摆手示意梁成该干嘛干嘛去,独自来到杜荷跟前。
“有个屁的信心。”杜荷咕哝一句,指着房间里面病床上躺着的病人道:“里面那家伙实在坚持不下去了,手术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我现在是赶鸭子上架,没信心也得上。”
“怪不得。”房俊点点头,脱下身上的大氅,从一个道士手中接过用‘酒精’浸泡过的麻布衣穿上:“我还以为你们两个刚完成解刨就飘了呢,敢拿活人做临床,差点被你们给吓死。”
说话的功夫,里面喷洒‘酒精’的道士鱼贯而出,王守义对房俊比了个请的手势:“县子,里面应该收拾好了,咱们进去吧。”
“你们先进,我就是来看看,具体手术还要……”房俊目光在跃跃欲试的杜荷脸上扫过:“他来做。”
“这,唉……。”王守义失望的叹了口气,他是想要亲自主刀的,奈何有心杀贼无力回天,那双微微发颤的手显然并不适合做手术。
三人在房间门口换了鞋子依次走了进去,房间里,病人早已被灌下麻沸散晕了过去,静静躺在病床上没有半点反应,病床的边上,摆放着浸泡过‘酒精’的各种手术工具和止血用的绷带。
有一说一,这样的医疗条件在房俊看来连后世诊所的标准都够不上,但没办法,现实条件就这样,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想要一间标准的手术室,就算给大唐五十年时间都未必够用。
“准备开始吧,不敢下手就多想想你老爹,他还指望着你呢。”房俊鼓励的拍拍杜荷的肩膀。
杜荷撑起一个难看的笑容:“遗爱,能换人么?”
房俊摇头:“先不说有没有人敢在你爹肚子上来一刀,就算有人敢,你放心么?所以,别想太多了,这件事只有靠你自己。”
杜荷哭丧着脸:“可那是我爹啊,万一给我爹手术的时候失败了怎么办?”
房俊想了想,认真说道:“等到了那天我会在门口放碗砒霜,万一你失手了,别犹豫,直接喝。”
“我艹。”杜荷都惊呆了,瞪着房俊:“你这样说话良心不会痛吗?”
“正常情况下,我都不应该出主意,那样你老爹就算噶了也跟我没半点关系”房俊扳着杜荷的身体来到病床旁,让他面对床上的病患:“所以,收收心,冷静下来,他的命还要靠你来拯救。”
“好吧。”杜荷点点头,看着床上的病患,努力做了两个深呼吸,抬手拿过边上放着的手术刀。
王守义作为辅助,表现的比杜荷还要紧张,见他拿起刀,连忙嘱咐:“小心点,慢慢来,动作不要太快。”
杜荷翻了个白眼,没搭理对面那老头,左手扶住病患露出来的肚皮,右手的刀子慢慢靠了上去。
手术刀很锋利,几乎没费多大力气就把病患的肚皮划出一道口子,露出皮肤下白色的脂肪层,然后又是一刀,再一刀。
四刀过后,病患的腹腔被彻底打开,房间里瞬间弥漫起一股难闻的恶臭。
全神贯注的杜荷差点被这股恶臭给熏得晕过去,但他最终还是站在了原地,只是平静的说了句止血。
人的肚皮上虽然没有什么大动脉,但毛细血管却也不少,皮肤被切开之后很快便有大量的血液流出,遮挡住了杜荷的视线。
房俊隐隐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凑这个热闹,可看着杜荷与王守义两个一人负责手术,一人负责撑开伤口,压根分不分手来给病患止血,只好强忍着难闻的恶臭用镊子夹起一块棉花压住正在出血的位置。
然后房俊就看到杜荷将一根很大的钳子伸进病患的腹腔里面开始翻找。
太残暴了!
感受着床上已经晕过去的病患条件反射的抽搐,房俊看着杜荷粗暴的操作眼角狂抽。
杜荷好像完全进入了状态,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伤口里面,找了大概不到五分钟,手中钳子轻轻向外,一节已经严重发黑的肠子被他拽了出来。
房俊盯着那节肠子看了一会儿,禁不住在心里感慨。
嗯,别看手术的主意是他出的,但要说亲眼看到人肚子里脏器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这还是第一次。
“剪刀。”进入状态的杜荷好像一台莫得感情的机器,拉出病患的肠子没让他的声音有一丝颤抖,直接对身旁的房俊伸出左手。
然后就听‘咔嚓’一声,折磨了病患年余的病灶彻底离体而去,落入房俊再度送上来的托盘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