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小姐勇闯主神空间 14

第四十章朗朗乾坤，民不聊生。

乘坐魔法马车所带来的新奇感逐渐被消磨干净，窗外那一成不变的景色让所有人都有些兴致缺缺。甚至因为魔法马车过于平稳的减震系统与配备的柔软沙发，让好多人都开始泛起了瞌睡。

“话说你们华夏古代也这么荒凉吗？这段时间我们起码走出了十几公里，几乎都没有看到什么人类生活的痕迹。”摇着头回到了座位上，霸王凭借本能从柜子里摸出了一瓶酒水：“喔，甄晓，我就知道你不会忘了这些好东西。”

“任务期间不要喝那么多。”没好气的瞪了对方一眼，她懒得与这个家伙计较，作为一名身经百战的雇佣兵，必然不会出现因酒误事这种低级错误。

甄晓在思考的问题正如霸王所言——这片天地真的是太过荒无人烟了，一路行来根本没碰上任何农田村落，唯有散落零星在官道两侧的枯骨遗骸。与遭遇野兽袭击所遗留现场不同，那些尸体展露出一种古怪的整齐感：上面没有任何撕咬豁口，甚至连腐烂后的骨架都没有散乱成团，依稀能够从中看出其生前最后一个动作是什么样子。

稍微分析一下可能的原因，便不难发现这些东西所流露出来的信息实在过于……糟糕。

掏出连接着天空卫星的平板，甄晓看着黑漆漆没有任何信号的屏幕稍微有些烦躁。想来发射出去的临时设备已经在刚才因无法抵达同步轨道，从而耗尽燃料后自动坠毁了。

还在还能通过先前所拍摄的照片来充当地图，仅仅是精度不太好把握而已。

“按照现在的速度，大概一个小时后就能赶到最近城镇，我们先在那里休整吧。”指尖在某块不大的褐色痕迹上点了点，甄晓向众人说着计划安排。也多亏拉车的几匹马不存在体力耗尽这一短板，让所有人能够免于露宿荒野。

日头逐渐贴近树梢，昏黄光线被树冠给切割的碎成一片，投下大片阴影。然而继续行进了没多久，便听到车子外面传来了些许骚动。

“有意外情况？”甄晓下意识问了句。

正轮班坐在外面警戒的零点低声说出了发现：“后面有人来了。”

闻言，赵樱空迅速从窗口位置探出身子回望，而藏在车厢内的手竟不知何时已经握上了一把纤细短剑。

飞扬尘土笼罩下，逐渐显露出人数约为十几的骑兵队伍。只见他们各个均以皮甲护身、帷帽遮面，行进过程中除了马匹嘶鸣外竟无一人出声。

眼看对方气势大概率是本地官兵，甄晓出声提醒了一下坐在外面的阿龙，将马车稍微往路边上靠拢。在没有具体情报的前提下，她不太愿意与这些世界原住民打交道，尤其在这种形势下，太容易因为某些细节而留下破绽，乃至影响自身阵营属性偏转。

然而许多时候，事情发展方向总会与人意愿相违背。

那些骑兵竟然在与甄晓他们靠近的过程中逐渐降下了速度，变成了与马车并驾齐驱。金铁所铸的武器在空中晃荡，时不时发出啪嗒啪嗒的沉闷声响。像是某个富含节奏的鼓点，越来越紧、越来越近。

双方距离几乎不足一个身位，骑兵中的领头几位看着颇为华贵的马车，尤其是前排四匹价值连城的骏马若有所思，紧接着互相递送了几个眼色，让人弄不清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知马车里乘坐的是哪家贵人？有什么被惊扰到的还请多多担待……眼下周边四郡正在闹灾，官道附近也常有鬼祟出没……这种时候独自在荒郊野外中赶路，实在有些欠缺考虑。”某个从声音上感觉较为年长的男子抬手作了个揖，询问起了坐在前辕的阿龙、零点二人。对于这种看上去就不是一般的人家，他从没想着主人会亲自搭话。

感知到这帮人马略带几分燥热的气血，阿龙觉着应该是修炼了同一种功法的原因，也从侧面说明了眼前的并不是单纯兵卒。于是便按照商定好的话术跟对方攀谈起来：“我们是京城人士，家主返乡正好路过这里……不知道阁下刚才说的闹灾是怎么个说法？”

对于古人来说，三里不同音十里不同俗实在过于普遍，阿龙以外乡人的身份来向他们询问某个本地忌讳或特殊规矩，倒不用担心被人觉着古怪。

和推测的反应相差无几，那名开口的骑士根本没有表现出丝毫异样，直接为轮回者们解释到：“所谓闹灾，是我们江浙一带的俗称，也就是咱们鬼门大开前后的两旬日子。那些山精野外孤魂野鬼什么的在阴气滋润下总是会跑出来扰民闹事……贵人不知这个情况倒是正常，朝廷重镇与人口繁多的地方因为阳气充足和气运镇压根本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外加朝廷出于顾虑也没将这些阴私事儿大张旗鼓的宣扬，所以很多人都以为鬼怪是乡野杂谈。更别提天子脚下了，那里龙气浑厚所有邪物根本靠近不得。”

这位领头之人如此简单的把底给透出来，并不是简单的嘴上把门不牢。任何人行事肯定有相应的原因，他之所以这么热情，还真是被甄晓摆在外面的行头给镇住了……四驾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坐的。更别提那位从车窗探出半边身子的侍女，衣裳华丽精美不说，论起样貌身段自家县太爷十八房小妾给人提鞋都不配。更不用说坐在里面的主人了，其身份地位绝对不会低了。

正所谓贵人一句话能抵十年熬，他把这些算不上秘密的新奇事项说出来，无非是为了留个好，来抹去先前那番行动所带来的负面印象……也是他们最近捉妖驱鬼上了头，看到孤零零一辆马车傍晚时分在路上走着下意识没当成活人，直接给围了上来。

至于为什么平日里出门买菜都恨不得摆出偌大排场的贵人会没带随从，那就不是他能推测的了。再说他也不想去推测，难免惹上什么麻烦。

非要往攀附权贵上面扯，那是扯淡。天下哪有如此简单的事，平白将富贵落在草头平民身上？

“照着你们话中的意思，这金华县里已经‘闹灾’闹的常人不敢随意出门，尸横遍野了？”

清脆温软的嗓音如玉珠坠盘，夹杂着莫名吸引力。听的那些个骑兵们忍不住将视线投至窗口，想要看看其主人到底长什么模样。

可惜自从那个娇俏侍女缩回身子后，马车窗户就被遮掩的密不透风。

咽了下吐沫润湿嗓子，先前那位搭话骑士搭手回应：“呃，这位夫人，此话说的羞煞我等……自鬼门渐开以来，所有驻扎在江浙两省的监天司兵卒可以说衣不解带、日夜巡查。可恨妖魔数量实在太多，根本就是按下葫芦浮起瓢……尤其，尤其是朝廷近些年下拨的法器符篆越来越少，威力也……所有人都是力不从心啊。”

这一瞬间，甄晓猛然意识到高官贵族在官本位的华夏古代地位超出了原先预计。就她这怎么看也顶天属于某人家眷的存在，竟然也能扯到不存在的虎皮，让这些精兵们惶恐不安。

要知道主神的假证还没掏出来呢。

仔细感知下，她这才注意到先前所忽视的细节。

这队人马虽然看起来威势不凡，但帷帽下的眼神却已经透出疲惫，虽然身上并没有什么明显伤口，但气血、生命力却感觉有些虚浮，亏得先前还以为是古代营养不足所造成。

结合电影与聊斋原时间线所描绘的世界观，这个所谓的监天司应该就是朝廷所辖，专门清剿各地鬼怪的部门了。

这可是国家级的修士武力！

不然就无法解释为什么在妖鬼环伺之下，人类仍旧能够占据主导地位发展出文明。

想来监天司就是本场恐怖片所存在的大势？

可这个大势也已经有些自顾不暇了，更不用说第二部蜈蚣精担任国师霍乱朝廷后，这些人实际上已后院起火……说起来还真需要确认下现在剧情时间线推进到哪了。

“倒是我言语上有些唐突了。”稍微说了些场面话来拉近距离，甄晓盘算着怎么把这股力量给攥在手里：“竟然是这样么，难怪我带人走了都快上百里连个村落都见不着，可如此下去，整个江浙地区不就慢慢化作鬼蜮了吗？你们就没有向京城禀报过？”

“唉，还是夫人有远见。可惜眼下的情况我们这些小卒人微言轻，上了再多的折子也不见上官回应啊，总是让我们等一等……可我们这卒的兄弟连年下来已经折了好多人，也就勉强能护住金华府与附近官道通畅……这次调动也是因郭北镇有大妖出没，多番袭击城池，百姓实在难以支撑。”

听到某个关键词汇，坐在马车内的甄晓双眼微微眯了起来，但口中仍然顺着对方的话继续攀谈：“……竟然如此，待我回京定然向陛下禀明情况。”

她在下钩，看这一帮人是否会贪心的把握住抛出来的大饼。要知道古人虽然限于时代限制，但比起精明的话，现代人和他们谁胜谁负还真不好说。在明确表示出自身地位可直达天听的情况下，对方若是有一丁点钻营心思，那么绝对会有所表示。

虽然存了几分利用心态，但她还不至于昧着良心往死里坑，真要是用上了也会有相应补偿。

“那赵三就在此代诸位兄弟谢过夫人了。”心中权衡了一番，名为赵三的骑士从怀里抽出块副腰牌递给阿龙：“虽然帮不上什么大忙，但在金华附近的地面上，在下还是有着几分薄面，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夫人尽管安排。”

言毕，赵三抱拳作别，朝着已经拉出少许距离的骑兵队伍追去。

把玩着手中有些老旧的身份牌，霸王显然对三言两语间就能忽悠来一帮看起来就有不错身手的剧情人物颇感兴奋：“甄晓，我觉着你真的适合去当外交官……哪怕什么都不说，光站在那里就能获得大部分好感。”

“就像你站在幼儿园就能阻止大部分孩子哭闹一样？”

没好气的回了一句，甄晓望着逐渐远去的那拨兵卒，思绪不由飘到了别处。

电影可以强行忽略掉逻辑把情节推进下去，然而真实世界就不能那样草率了。许多不合理、没有展现出来的部分将会被补全修正。哪怕看上去仍旧与电影中表现的那般存在逻辑问题，但只要深挖下去绝对会得到一个足以说通的结论。

经过这次意外遭遇，甄晓原先给自己所准备的身份定位就需要变上一变了。真要被人当做手无缚鸡之力的深闺妇人，恐怕会对之后行动带来某些麻烦。

至于更深层次的考量……甄晓本来可是想要在‘咒怨’恐怖片里面刷分呢，试试伽椰子的多种超度方法哪个可行。可既然来到了倩女幽魂世界，唯有重新筹划。

那么，要不要玩一波大的？

想到这里，甄晓扭头望向了从上车开始就沉浸在观察马车内部细节、纹理的某人身上。

“齐腾一。”

猛然间被叫到名字，齐腾一赶忙丢下手中那块窗帘朝对方看去，只见那位漂亮到不像话的女子正朝自己勾手。

“听说你对于古代历史典籍、文化了解的非常深刻？”

属于真正意义上的好奇，甄晓对这位能够无师自通看懂符文科技的猛人很是认同，无论人品还是进入中洲队以后的行事方式，都能让人当成可靠伙伴。

有些拿不准对方真正目的是什么，齐腾一稍微矜持的点了点头：“稍微懂那么一点。”

“道家典籍呢？如果让你和当世天师辩经，能胜出吗？”

听听，这像话吗？

让一个考古工作者去跟人辩经。

“那要看这个世界道家思想处于什么阶段了。”齐腾一把话说太满，省的回头解释不清：“道教不算是一个正统意义上的宗教组织，起源于春秋时期并在汉朝发展成熟，唐宋到达顶峰。内部流派其实非常众多，并不是常人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我对它的认识不过是出于学术研究，里面许多哲学思想称不上理解……硬着头皮上的话，大概只能用诡辩的法子保持不胜不败。”

喔，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了。

甄晓原本不过是想着跟对方取取经，用圣光之力强行扯虎皮与国师打擂台。反正有句话说得好，物理也是理。

但现在这种情况，倒是让可操作空间大上许多，主要问题就在于齐腾一素质如何。

抓紧时间将脑子里那个模糊计划给完善到较为靠谱的程度，甄晓掏出那本在自己手中压了好长时间的《身边的魔法咒语大全》，连带着一堆基础魔法入门手册丢给了对方：“试着看能不能将里面的法阵看懂，并在这个世界给复刻出来。”

过于跳脱的话题让齐腾一有些跟不上节奏，颇为手忙脚乱的抱着书籍回到了角落。正所谓，忙碌在某种情况下也是一种幸福，相比起刚才那无所事事的样子，被资深者安排到工作后他精神状态明显昂扬了许多，整个人都充满干劲。

第四十一章妖孽，快助我修行！

密林之中，多年不曾有人行走的道路被砍落灌木枝丫，显露出下方残破瓦砾。

这，曾经是一个村落。

可惜所有人都死光了。

楚轩站在大概率是村落祠堂的废墟堆上面，稍一低头就能看到那些发灰、腐朽的枯骨。他们应该是被某种力量颇为强大的东西所杀害，因为某些尸体上的骨骼都给拧出了裂痕……就像是拧毛巾那样，在活着的时候被对方生生榨出血水。

这已经脱离猎食范畴，更像是在彰显其残暴、强大。

慌乱避开脚下被老鼠当成窝的头骨，萧兵甲小声汇报着他们三人的行动：“楚先生，你需要的那些设备已经按照要求调试好了，接下来还需要我们做什么？”

“暂时没什么安排，你们找个地方休息休息吧。”掏出平板查看设备所传回的分析数据，楚轩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现在也并非是在做无用功，起码能够为晚上的勘测行动提供部分对照参数。

早就在一路上被调教到老实听话的炮灰三人组根本不敢多说话，找了间勉强还有两面墙用来遮风的破房子缩了进去。好在被时下流行的网络咨询洗礼过，生存经验没缺乏到一窍不通，知道晚上得生起篝火提供热量与防备野兽。于是几人便商量着分工去收集枯木、清理杂物。

夜色逐渐将废弃村落笼罩，空气中似乎多了些古怪气息。脸上不知何时戴上了那架圆框眼镜，楚轩视线专注的观察着四周。

他似乎真的透过镜片观察到了什么。

“是能量跃迁吗，某些波动竟然毫无征兆的出现，无论光学亦或辐射监测都没有发现异常，至于重力感应……”限于手上支线不足，楚轩无法兑换到精度更加敏锐的设备，只能‘看着’某团东西在不远处飘荡。

“既然被动观察无效的话。”

喃声自语间，他掏出了名为白象牙的枪械，并将主神处兑换来的灵力子弹塞入其中。

“嘭！”

沉闷声响在丛林间根本没传播出多远便化为乌有，如同那颗嵌入到树干之内的弹头，没掀起任何波澜。子弹出乎意料的打空……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命中到目标，直接从对方体内穿了过去。

那个被观测到的东西，大概率与现实不存在同一空间层面。

“无法取得先手权，有些麻烦。”推了下不太合尺寸的镜框，楚轩掏出笔记开始写写画画。

然而相较于他的悠闲样子，远处似乎传来了某人惊恐尖叫。

……

赶在城门关闭前一刻，马车终于来到了郭北镇城外。

由于并非天险关隘也算不得什么兵家重镇，此地仅仅修建了一道高度大概两三米左右的简陋城墙用来保护城中百姓。可惜甄晓看着那砖石风化严重的城门洞跟配套的破旧大门，很是怀疑到底还能有多少防御力。

零星几个行商在交了入城税之后便匆忙带着货物走进城里，好像在害怕外面的某些东西，甚至对于兵卒们趁机多要几块铜钱的刮油行为都没有过多纠缠，直接就答应了下来。

好在不管哪个时代，看大门永远都眼力劲十足。瞅着甄晓那华丽马车根本不敢借机生事，老老实实推开已经半掩起来的城门让众人直接入内。

和电影里面那种人声喧闹、车水马龙的样子相比，整个郭北镇在鬼怪骚扰下气氛颇为沉闷，街道两侧的许多店铺都已经关门停业。反倒是卖花圈纸人的几家店铺有些反常，里面乌泱泱的扎堆挤满了人。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较为高调的找到一处常年没有生活痕迹的老宅子当做临时据点，反正有着伪造出来的房契作为挡箭牌，不用担心被人说是强占民房。稍微整理出几间能够用来休息的地，勉强算半只脚参与进剧情里的轮回者们便开始总结着短短时间内所发现的情报，并筹划如何开展行动。

期间甄晓还试着跟飘在外边的中洲队智者进行联系，想要听听看对方有什么计划安排。可也不知楚轩到底在忙些什么，只简单回了个剧情还没有开始不用太过着急、在郭北镇尽量收集收集各类情报就行、对甄晓计划并无异议完全赞同之类的糊弄话。气得她忍不住翻白眼，十分想要透过网线打爆对方狗头，并怀疑对方绝对想要在暗中使坏。

可楚轩真正的想法到底是什么，在他说出来前没人知道，唯有听之任之。

“电影开篇便是一场大雨后书生宁采臣来到郭北镇的客栈里收账，但因为账本被雨水打湿而没办法完成任务，并不得已之下出城投宿到树妖姥姥所盘踞的寺庙里。”为某些没有看过这部老片子的新人讲解了一下剧情，甄晓继续说道：“可根据进城之后的情况来看，原时间线里面的情节恐怕已经没多少参考价值。这一路上我都看到了两三家客栈，根本没办法确定主角会出现在哪里。

虽然可以使用无人机全程监控，来个守株待兔。但却没办法用它们来跟剧情人物交流沟通……要知道真实世界中那些剧情人物们大概率不会存在所谓的主角光环，真要是让宁采臣莽撞出城过夜，大概率会导致他死在鬼怪手中，让我们的任务直接失败。

另外，是关于剧情里提到的所谓兰若寺，‘兰若’这个词本就是佛门代称，根本没有办法判定具体说的是哪一座。虽然已经在前期考虑到这个问题，拜托郑吒与詹兰去周边搜寻，但也不能将希望完全放在他们身上。

我们需要利用剧情惯性来让主角领路，找到任务目标方位。并且尽可能的促成聂小倩与宁采臣产生感情，以获得这个女鬼里面的‘卧底’帮助，找到所有被姥姥掌控、掩藏起来的骨灰。”

方法虽然有些笨，但不能否认是个好办法，因为越简单越不容易出纰漏。

明显察觉到资深者对自己有些另眼相待的齐腾一主动开口说道：“我发现城内的好多人家都在门框上贴着道家法篆，上面图形纹路有些类似地球上的驱邪符。”

在他的逻辑里，这个世界既然真实存在妖魔鬼怪，相应的佛道两派必然也会存在修真者。那么门框上所贴的东西自然不会只有心理作用，说不定这就是主神所给的‘游戏道具’。

“应该是能够防御灵类攻击的符篆，但我从上面并没有感知到多少能量留存。”甄晓稍微沉吟了片刻，取出联络器与两张主神那里兑换来的护身符朝齐腾一递了过去，示意他用来防身。这个世界估摸着是有正统修真的线索，虽然八成不会让轮回者就这么轻易的获取，但有枣没枣先敲两棍子再说：“整个城池到处都贴满了这些东西，肯定有着某种方式来做到量产。这两天你自己一个人想办法调查下，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好的。”

那个像是手机一样的玩意倒没什么稀奇，齐腾一反倒有些新奇的翻看着那两张护身符。他对于上面刻画的符号有股子奇怪的既视感，但仔细分辨起来又说不出个所以然。被安排了任务在身的他没功夫去深入思考，便将其抛在了脑后。

紧接着，甄晓以恐怖片世界里随时都可能会有危机出现，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为理由，将所有人分成了三组轮番守夜，配合布置在周围的摄像头与无人机来保障所有人生命安全。

考虑到战力均衡和能力互补原则，甄晓决定和铭煙薇、齐腾一三人一组，接着是阿龙、零点他们，以及最后的霸王、赵樱空。

而被法术治疗完毕的娜儿……

再次使用圣光为她进行身体检查的甄晓皱着眉头不言不语，单从生理指标上判断，娜儿现在可以说非常健康：心脏搏动有力、呼吸沉稳绵长。严格来说，张杰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他成功让自己造人逃脱因轮回者死亡而遭主神抹杀的命运，继续活了下来。

但问题也随之出现，昏睡半天时间的娜儿仍旧没有任何醒来迹象，不管如何刺激、呼唤她都没有半点反应，就跟个植物人一样。

尝试着将张杰转交的轮回者腕表扣在对方胳膊上，但这种行为理所应当的没有得到主神认可，本该自动锁死的道具随着甄晓松手而径直掉落在地。面对这种情况，她只能期望问题随着时间推移而慢慢好转，或者等到所有成员汇合，让詹兰给对方精神做个深入检查。

隔壁厢房。

边监视着摄像头画面边钻研魔法书的齐腾一忽然发现某人突然起身出门，下意识问了一句：“你要出去？”

保持着半推门扉的姿态，铭煙薇回头露出了调笑之色：“上个卫生间都不行吗，难道你害怕自己一个人呆在屋里，需要陪我去？唔，跟着倒是没什么，但我有些受不了古代的旱厕，打算去后面花园里方便……你可不能偷看。”

刚开场就穿着一身情趣内衣的她显然没涉足什么正经行业，车速快到张口就将齐腾一给闹了个大红脸，支支吾吾半天都没接上话茬。

“那个，甄小姐特意说了不要随便一个人行动，你这么直接出去恐怕不太好。”出于好心，当然也不排除有几分被对方调戏所带来的躁动影响，齐腾一从怀里摸出张护身符递过去：“要不先带着这个，应该能保护你自身安全，等回来再还给我。”

然而这句话不知道哪里招惹到了铭煙薇，她瞬间冷下了脸色，一把将对方的手给拍开：“在这瞎发什么好心，没胆子跟着一块去，还想着法让我在心里感激你……切，男人。老娘不稀罕你那破纸条！”

轻薄符纸在外界冷风吹拂下胡乱飞舞着，让齐腾一费了好大功夫才重新抓到手里。

“……神经病！莫名其妙……”

好在没人看见他脸上的一阵红一阵白。

深夜，为了方便休息而将某套银色魔法礼装当做睡衣使用的甄晓，忽然感知到有人朝自己房间走来。

担心有什么特殊情况发生的她本想喊阿龙去给对方开门，但嘴张开一半，猛然意识到自己造人被安排去值守了，暂时没人帮她干这些杂事，于是只能懒洋洋的从床上爬起。

“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吗？”

看着面前那碗银耳羹，鲜嫩莲子经过蒸煮而散发出缕缕清香，在半透明的汤汁映衬下尤为可口。微微侧了下脑袋将视线抬起，甄晓双眸隐隐浮现少许辉光，凝视着手持托盘的访客好奇问道。

而满脸含笑的铭煙薇看着对方并没有让自己进去的意思，表情顿时一滞。不过早就将脸皮磨练出来的她根本不会因为这点拒绝就放弃目的：“我刚才去厨房整理东西的时候发现还有一些干货存着，想着他们这么晚了还得守夜，就稍微煮了点吃的送过去。路上看到小姐你这边还亮着灯，就想着送过来一碗。”

“其他人都吃了吗？”顺手接过托盘，甄晓这才转身回到屋里。

而站在门口的铭煙薇便借着话题趁机走进来，视线在依旧昏迷的娜儿身上扫过，明智的没有多问：“这一路上走过来，汤也凉的差不多了。甄小姐你赶快喝了吧，我正好把碗带回去一块收拾。”

把那碗汤放到旁边的小桌上，甄晓眯着眼睛重新坐回床沿并顺手为娜儿盖了一下被子：“先放在这吧……晚餐吃的有点多，再不控制一下饮食就要发福了。”

看着对方行动举止间露出来不堪一握的纤细腰肢，铭煙薇只感觉对方在说胡话骗鬼。先不提之前向所有人展示的那个操纵血肉能力，有了它想要什么样的身材不能捏出来？而且晚饭所有人都是啃的罐头，那种口感真的一言难尽。

‘为什么要针对我？同为新人的齐腾一不仅被主动送魔法书送道具，甚至连赵樱空那个小丫头也拿到了一身装备……而我呢，难道就因为恐怖片开始穿了套钓凯子专用衣服就被看不起吗？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用有色眼镜看我……同为女人，就那么心胸狭隘吗。’

‘算了，不去跟对方争论那么多，今天目的就是把吃的送出去，获取到对方好感。’

强行忍住从心底涌出的无名怒火，形势比人强，即便听着对方那毫不掩饰的调侃话语，铭煙薇仍旧让自己松开拳头以笑脸相迎：“对了，娜儿姐姐还没有醒过来吗，她这样长时间不吃东西，不会出什么事吧？”

“这点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不知不觉中恢复成金发金眸的样子，甄晓端起那碗银耳莲子羹来回拨弄。无论从重量、颜色还是味道上看，这碗汤都没有任何问题。

但关键问题在于时间不对。

农业手段极其落后的古代根本不存在所谓的反季节食物，那么铭煙薇这碗汤里的莲子从哪来？之前路过宅子水塘的时候，那几片荷花可是莲蓬都没萌发呢。

甄晓之所以耐着性子在这信口胡诌，首要目的就是想要弄清楚对方到底想干什么……现在看来，就是想要让自己把碗里东西给吃下去。

连手中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她都看破不了，更别说分辨出眼前队友到底是不是本人。

‘这应该是一种障眼法……’

屈指轻弹，一层薄薄光芒从甄晓身体表面猛然炸开，光中所含能量虽然并不算多，但其净化效果却极为突出。

向脑子里灌输进大量知识的甄晓习惯以唯物主义者的思维去解决问题。不去理会那些玄之又玄的东西，任何法术无论如何精妙、严谨，总是需要能量来加以驱动的。想要将其破解，完全可以这个真理出发。无论敌人是运用了灵力妖力还是鬼气，只要将周围能量净化中和或是驱逐，所有一切都将恢复本来面目。

耀白之光向外推进，扫过手中汤碗与铭煙薇身体时，与二者接触部分猛然破碎开来，化作点点光雨。而在能量扰动之下光洁瓷器迅速变得苍白、粗糙，竟化作一颗倒置颅骨，浑浊且腥臭的脓水因受到搅拌而从那眼洞中流出，都快蔓延到了甄晓手肘位置。

哪还有鲜嫩莲子，不过是被半截肋骨戳在上面的几颗蟾蜍眼珠子罢了。

挥洒出炽热圣光将手中秽物焚烧殆尽，甄晓弹身而起便屈指抓向盘踞在铭煙薇背心出的那团黑雾。

上一瞬还瞧着目标即将把下了咒术的眼球塞进嘴里，没想到下一瞬竟然破开了法术。避之不及的黑雾倏地四散飞舞，闪过了甄晓的攻击之后，在她背后重新凝聚成形，直奔昏迷中的娜儿飞去。

劲道运至脚下，厚实青砖直接被踏碎开来。借助反冲力量，甄晓以更快速度反扑而至。眼见马上要达到目的，黑影自是不愿意被她追上，飞行速度立刻增上几分。

如此一来，便结结实实踏入到了陷阱之中。

针对没有行动能力的娜儿，甄晓早就在她胸口刻画上了法阵来以防万一，在危急情况下可以将其体内仍旧残留的能量给引爆开来。

流光肆意飞溅，当头笼罩在了突至近处的黑影上面。伴随尖锐高亢的惊叫，它的身体如冰雪般消融蒸发，眨眼间便只剩下了不足巴掌大一团。

‘上仙饶命啊！’

意识中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讨饶声，甄晓发现对方竟然是可以沟通的存在后，当即将手中的法术散去，转而施展出忏悔术。并且将构造体的出力给运转到最大，力求将对方思维给彻底压制。

“啊！”

摆脱了黑影的附身控制重新取回自主意识后，铭煙薇忍不住放声尖叫。先前那种虽然眼睁睁看着自己在干什么，但完全被对方操纵着行动的经历实在让她头皮发麻：“我，我怎么……后院，那个花园里有鬼。”

问题出在后院嘛。

用力攥紧手中那团黑影，指尖上传来的感觉有些微妙，甄晓感觉有点像是弹性十足的果冻，而且并未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任何重量。最为关键的地方在于，她与对方接触的皮肤那里圣光之力正缓慢的消耗着……

有点奇怪，本来一阴一阳两种相对能量直接接触便会如同郑吒的爆炸招数那般产生强烈应激反应，可现如今却出现了没有任何外显的中和状态。

难道构成鬼魂形态的这种能量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想到这里，甄晓猛然记起某个细节。在所谓的无限世界中，正统人类其实并没有纯粹的灵魂状态这一说法，仅仅是基于**才能存在的意识体罢了。随着基因锁的深入开发，人类‘灵魂’与血肉会相互融合为一体。这也是为什么在后期，哪怕三四阶强者在没有特殊强化保命的情况下，被砍掉脑袋、摧毁**就会直接判定死亡。

因为那个阶段下，攻击**就等同攻击所谓的灵魂。

这也是为什么甄晓当初被弗莱迪攻击灵魂后，**在主神那里依然无法修复残缺的深层根源。

或许正式基于这个原因，鬼魂也是属于状态比较特殊的‘活人’，仅仅是**形态与开启高阶基因锁后的人相反？

怎么感觉有点像是负面多元宇宙中的灵魂执念体系？

第四十二章有点麻烦

某道灵光炸的甄晓心神巨震，差点导致她没拿捏好手中的鬼怪。

‘说起来，无限多元宇宙中的鬼怪类恐怖片世界中，凡人**死亡便魂魄离体，还能继续轮回转世或在阴间苟活，难道是相应位面已经被负面多元宇宙给侵蚀，才出现的特殊状态？’

因为在主神的兑换列表里翻找了那么久，甄晓还真没见着过让人生前或死后变鬼的强化——不是那种说是灵魂实质属于由能量加持的灵体状态，是真真正正‘死亡’后才会发生的变化。

唯一例外便是咒怨世界中被杀死的楚轩以灵魂状态为郑吒指路。但那是发生在一个存在鬼怪的世界，反过来也同样无法证伪她的推测。

甄晓极度怀疑，所有存在‘阴间地府’‘冥府’的世界都能通过某种方式抵达负面多元宇宙。

当然了，现在想的再多也没什么用处，毕竟如今的甄晓也不过是稀里糊涂开到二阶锁，那些多元宇宙级别的秘密实在太过高端。人还是别太好高骛远了，相比较起来，能否从手中这个鬼物身上得到些什么反而更当紧。

逐渐消减手中忏悔术的法术强度，并在目标外侧包裹上一层圣光之力来防止逃离后，她用力攥紧那团黑影直至其破碎成好几瓣，借由强烈痛楚来唤醒陷入呆滞的对方。

“啊……上仙，上仙饶命，我再也不敢了……”尖锐且森冷的声音直接出现在意识层面，勉力凝聚成团的这个鬼怪完全没发现自己意识出现过断片，仍旧延续着刚被抓住时的思维。

静静等候着对方从慌乱中恢复神志，甄晓由于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便采取了尽量少说少做的策略，希望能套出更多的话：“说说吧。”

“上仙您大人大量，饶了奴婢吧……奴婢真的是有眼不识泰山，妄想在上仙眼皮子底下进行欺瞒……奴家知错了，但有任何惩处绝无怨言。”

“嗯？别在这油腔滑舌……你若是只会祈求告饶，可就没什么用处了。”强势打断对方话语，甄晓调动圣光反复消磨着黑影的身躯来表达不满。

声声惨叫之下，配合她那故意摆出来的冰冷气场，还真有那么几分凶狠味道。

眼见对方并不是在虚张声势，体型再次缩水几分的黑影在痛苦呻吟中赶忙说出了自己来历：“奴家原本是这府上的丫鬟，因为生前不小心犯了主家忌讳……就，就被打死在了后院……以至于尸身都被草草埋在假山那里，落了个暴尸野外无处安葬的下场，机缘巧合之下成了孤魂野鬼……”

听着对方在那里絮絮叨叨的诉说着自己身世凄苦，命运不公。或许放在生前，配合上女儿家的软声软语还可能有上几分效果。但现如今，与指甲在铁石上刮擦别无二致的声线除了让人厌恶，根本没有半点正面加分之处。

忍住心中越来越明显的烦躁，聆听中的甄晓并没有因此而放松半点。或许是因为没有了**凭依庇护，她发现这个鬼怪的情绪更为活跃、更容易被感知到。透过花言巧语的表象，那些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嫉恨、冷漠、凶残，尤其是对于生命的贪婪充斥在女鬼的心神中，让人很是怀疑一个生命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变的如此极端。

忍不住皱起眉头将那些感知而来的情绪抛出脑海，甄晓觉着对方真真切切的可以称为‘厉鬼’一只。

那么它口中所说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就值得权衡了。

况且，真要是如对方所言，她在死后就一直窝在这处宅子里……先前迷惑人心的手段又是从哪里学来的？总不能当了鬼之后便可以无师自通，掌握各种知识。

背后必然有‘人’在教导她。

在心中给对方下了个判定后，甄晓懒得继续听它在这里鬼扯，当即问出了比较关心的问题：“你说自己在机缘巧合下成了孤魂野鬼，那么先前使用的术法从哪得来？难道身为丫鬟的你，生前还会术法？”

关键的是，甄晓想要知道它最终目标为什么会是娜儿。可惜，这个问题暂时无法问出口，毕竟难以保证答案是否在这个世界中属于人人都知道的常识。

那样的话，高人形象就直接坍塌了。

“这……请上仙明鉴，之前所使的粗浅障眼法与**术……不过是与城中鬼怪们学来的。

“城里都快被符篆贴满了，还有鬼怪？”甄晓有些疑惑，根据一路赶来的见闻，她可是清楚发现了那些被贴在门扉楼檐上的符纸并非临时起意，毕竟上面的痕迹新新旧旧都连成了片。

难道这个世界上凡人应对鬼物的手段，效果并不好？

“回上仙的话，城中那些鬼怪不过是采用了个取巧的法子……”这团黑影稍微顿了顿，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将真相说出来。

可这话都说出来半截了，真当所有人傻子吗？

手中圣光骤然散发出炽热之感，如煌煌新日般炙烤着目标。虽然并没有烧到什么实物，但房间中依然散发出了浓郁的恶臭。

一道娇小身影裹挟着风声从房顶落下，随后以娴熟的运劲技巧将下坠之势化作前冲力量，推动着来者突入房间之内。

“发生了什么？”手持着武器的赵樱空原本正在附近值守，在发现意外情况后便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

不过原打算进行支援的她，刚定下身子便发现危机好像已经被解决了。

“一只女鬼而已。”

比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甄晓暂时停下了‘行刑’。

终于摆脱了那种足以让认魂飞魄散的折磨，知道自己犯蠢的女鬼说话间愈发恳切焦急：“那些鬼怪将人魂魄抽出后，自己再重新钻进去，就能顶着肉身皮囊在城中自由活动了。有时候也会只剥下人皮重新画张脸……虽然用不了多久人皮便会在阴气侵蚀下溃烂成脓水，但好在周边流民众多，不愁找不到新鲜肉身。”

画皮鬼。

脑海中忽然闪过这个名词，甄晓一时间有些无语。虽然已经将世道往坏处去想了，可仍旧没想到会是这样。她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生前同属为人的鬼怪，会这么残忍的对待‘同类’，就好像二者之间存在深仇大恨一般。

“如此说来，你也想要跟它们学了？”

发现握住自己身体的手掌有越来越紧的趋势，女鬼赶忙解释起来：“不敢，不敢如此……奴家从来没有害过人，这次不过是蒙了心窍，看到上仙带了具无魂躯壳，想要借尸还魂……”

无魂肉身吗。

没想到对方竟然会主动将缘由说出，可得到答案的甄晓却没有半点轻松，因为代表了娜儿身上出现了颇为棘手的麻烦——大概率是因为鬼怪世界存在地府的特殊性。

暂时先压下这个问题，毕竟手头上的事情还没解决好。

心思转动，甄晓试探着发出了最后的问询：“那么，你有没有听说过树妖姥姥这个名字？”

“奴家未曾听过。”

“兰若寺呢？应该是一座位于郭北镇郊外的寺庙。”

“要说庙宇，附近应该只有城隍庙还有香火了，城外的话，奴家生前死后都不曾听闻有什么寺庙存在。”

“这样么……”

电影里面，兰若寺闹鬼可是人尽皆知的事。

甄晓低头沉思期间，卧室之中便陷入了安静。

因被附身而消耗掉大量精气神的铭煙薇在肾上腺素消退后，整个人就跟蔫了一样，根本没心思说话。而作为杀手的赵樱空也并非多话之人，警惕的站在那里没有妄动。

有些奇怪。

甄晓感觉自己的状态有些不对劲：虽然作为一个活生生、能够进行交流的女鬼样本比较稀奇，但为什么会对是否将其消灭这一选择陷入纠结？自己并非那种见不得生死的圣母，在其他恐怖片世界中又不是没出手杀过人。

为什么潜意识里总想着把对方留下？

仔细将所有细节从头梳理，甄晓将怀疑对象放在了手中那只褪去几分黑色的鬼怪身上。

‘怨念，或者说对生的执念！’

纳鲁这个种族本身就颇为特殊，是一种非常容易受到情感影响的能量生物。虽然还没有完全晋升，但甄晓没想到这类算不上攻击的‘攻击’竟也会对自己产生特攻。

说白了，鬼魂这种东西的本质大概率就是执念聚合体。而她刚才运用圣光与对方近距离接触时又下意识的没有做任何防护，因此便被稍微影响到了。

考虑到魔兽世界观下那群完全可以被划分到偏执狂序列的同类，她忍不住生出少许怀疑——都说纳鲁们代表着正义、美德、热爱生命，那么反过来说，这些东西是不是也一直在影响着纳鲁们？要知道那些家伙可是成天泡在圣光之海，接受亿万生命信仰的。

“心理健康重如泰山呐。”

甄晓忍不住发出一声感慨，好在这次发现颇为及时，让她发现了自身的某个弱点。虽然现阶段没有什么特别好的解决办法，但起码提醒了以后要在这方面多投入些心思。

至于要不要饶了手中女鬼的一条命……

“樱空，你去花园假山那里查看一下，确认是不是有一具尸体在。”

猛然间听到如此亲昵的呼喊，赵樱空不太习惯的避开了目光，微微点头表示收到命令后，腾身跃出了房门。

至于甄晓，虽然清楚知道现在心态有些被外物所影响，但还是决定稍稍顺着心意。随手捡起那颗被当做汤碗的颅骨，和手中黑影对比一下大小后直接将女鬼给塞了进去，并在外面贴上了一张定身符当做封印手段。

也算是它没把铭煙薇给直接干掉的回报吧……当然，顺便让对方配合着做些研究实验，也是很正常的。

非要找个深层原因的话，可以归根于主神所给的任务暗示。在还没有成为‘杀人炼魂’中洲队之前，甄晓他们的阵营偏向绝对是属于人类的‘正义’，所发布的主线大概率是在多元宇宙级别的评判标准内有利于人族。

那么，这次需要解救所有女鬼才过关的隐藏提示是什么？

深入思考下去非常耐人寻味。

沙拉拉的电流声忽然响起，从联络器里面传出了赵樱空的声音：“后院花园里面有些发现，甄晓你要过来看一下吗？”

白骨，除了白骨别无他物。

在由假山和墙壁所形成的间隙内，大量残骸被胡乱丢弃。凭借部分残余的衣物饰品，基本可以认定他们是这所宅子的原本住户。

“大多尸体上有着刀剑挥砍所造成的伤口，从痕迹上分析，行凶者应该有十来人左右。”从尸体堆里翻找出几根骨头作为解说样本，赵樱空依据专业知识做出了判断：“应该是有一波强盗趁夜闯入了府中对平民展开了屠杀……比如这个斩首痕迹，伤口很明显就是受害人躺在床上无知觉的情况被武器从上而下挥砍所造成。”

能够被尸体、血腥场景吓到的只有头次进入主神空间的菜鸟，就比方说因为担心自身安全非要跟着过来的铭煙薇女士，精神萎靡脸色苍白的她八成快要吐出来了。

早就对自己进行过不净观、白骨观这些特殊训练的甄晓，神色上根本毫无异样。甚至还从对方手中接过样本仔细观察，同时向对方请教某些细节问题。

“没有找到死亡时间不一致的残骸吗？还有死状明显有些诡异的那种。”感觉在某个地方被打脸的甄晓下意识询问起来。

然而早就将现场勘察完毕的赵樱空仅仅是摇了摇头。

这么说来的话，那头女鬼所说的自身经历并非胡编乱造了？可它身上所缠绕的大量怨念从哪来的？而且，要是一个婢女都能因为被活生生打死而化为厉鬼，那这个宅子里的其他人呢，怎么不见其他鬼怪出现。

将某些问题深入思考却得不到什么头绪，甄晓一时间有些头大。哪怕经过强化后把智力属性给顶到了快要上千点，可还是跑不出‘凡人的智慧’这一范畴。好在轮回者不是来这个世界揭秘破案的，只要不会对任务造成干扰，一切都无所谓。

“算了，反正这也不是什么重点。”将那些骨头给扔回远处，甄晓没心思给他们收敛尸骨：“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我去检查一下整个宅子是不是还隐藏着某些危险。”

第四十三章节操越来越低了

晨曦初升。

没发现其他问题的甄晓眼看时间差不多，便赶来与队员们集合碰头，做一个行动前的简短会议。根据先前所做计划，除了留下一人看守临时搭建的指挥中心与娜儿，其他人都分到了相应任务。

重新洗漱并换回对应身份的装束，并不打算坐在宅子里中枯等的甄晓打算去接触一下郭北镇中的最大势力。

“甄夫人的老家竟然是此地嘛，唉，可惜近年来世道不太平，亲戚们遭了难都无从知晓。”

“这些事不提也罢……这次贸然拜访实在是难以咽下这口恶气，希望县令大人能够主持公道，将杀害我家叔父的贼人们绳之以法。”

府衙静室内，甄晓与郭北镇的县令相对而坐，借助虚假书信取得对方信任后，便装出了愤恨不平的样子，就跟宅子里遇害的人真跟她有什么关系一样。

然而这个在原时间线中极为贪财的昏官，显然不光是有着喜欢金银珠宝的毛病，他还好色。手掌握着那些‘悬赏费’毫不撒手的时候，一双冒火的眼睛也在甄晓身上咕噜噜转个不停。若非被胡扯的朝中某位王爷之妻的身份所震慑，恐怕早就表现的更加露骨。

“夫人不用担心，只要签下海捕文书那些贼匪绝对无路可逃，想来不多时日，您的亲人们就会在九泉下知悉大仇得报，能够安心投胎转世了。”喊来一名心腹将金银珠宝收入自家密库内，县令转头便夸下海口。

然而只做到这个程度显然不值得甄晓专门跑上这么一趟，既然想要借势，怎么能不把主动权抓住。

操纵着身子摆出弱柳扶风快要潸然落泪的样子，她充分发挥着自身美貌所带来的优势：“还要劳烦大人多费心思，若是能够告慰家中先人……我定然会在王爷面前替大人美言一番，等到来年政绩考评通过，大人自会平步高升。”

显然没有什么比升官发财更能让县令提起兴趣了。听到甄晓所许诺的好处后，他蹭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双小眼眯的都快成了条缝，嘴角甚至都给咧到了耳朵边：“在下身为郭北镇县令，自当会为百姓主持公道、昭雪沉冤。夫人这话严重了，尽管回府等候消息便是。”

不着痕迹躲开对方想要握住自己手的意图，甄晓下意识将胳膊藏进广袖中藏好。这死肥猪真是色令智昏，竟然还想着吃她的豆腐。

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甄晓继续说到：“还请大人体谅我的心切，这次回乡省亲本就没打算待多少时日，却没想到遇上了这事。所以我在城里招揽了一些游侠来帮忙打探消息，万一他们真找着了那些强人们。”

“哦，发布悬赏后本就是意在如此，夫人的举措并无不可。”

“可是缉捕凶徒本就如行军打仗，重在兵贵神速。若是那些游侠发现线索后却要先向县衙禀报，然后再通知城卫兵马前去捉拿……恐怖会让凶手跑了。”

发现对方话里意有所指，县令当即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夫人这是想要？”

“可否请大人事先手书一封作为信物，若情况紧急，可以允许我等直接请求城内守军协助缉拿？”

“这……”

涉及到城中兵马调动，县令显然不愿意做出这个决定。那帮子丘八们真要是闻到了味，不得把装进兜里的银两给分出去大半？哪有自家在大牢里找些替死鬼简单省事。

心思转动间正想着用什么借口来拒绝又不会伤着双方面子，县令猛然发现面前的美妇向前走了一步。阵阵香风伴随着对方檀口微扑面而来，本就对其美色心痒难耐的县令，看着那眼波流转烟视媚行的样子，心中顿时像是钻进了个野猫，挠得他心肝乱跳。

“大人，行个方便可好？真要是劳驾到了诸位，相应的车马茶水费定然不会少上一分。”声音甜腻到让人骨头都快发酥，甄晓完全不在乎什么矜持不矜持，直接用上了美人计。

反正这玩意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习惯了就好。

也不知到底是她的计策生效了，还是话里话外还会多付银钱的条件将人打动。反正在连番恳请下，县令扭扭捏捏的给亲笔写了一张调兵密信，言明城中守卫须得听从甄夫人安排调遣，协助其缉拿凶匪。

吹干墨迹并盖上官印，县令将信件递过：“兵马调动不可随意，夫人行事需要慎重呀……仅此一次。”

“自当仅此一次。”

至此，甄晓只用了些小手段外加不值钱的金银财宝便将郭北镇中最大的武力给掌握到了手中。

要知道古代城池一般都会有几百上千人的兵马守卫，这股力量虽然仅限于冷兵器级别，或许厮杀起来都挡不住阿龙几分钟，但也要看如何使用。甄晓之所以费尽心思要拿到他们的指挥权，便是为了预防某个最坏的情况。

主神并没有对这次的任务完成时间做出要求，那么是否可以代表轮回者能够徐徐图之？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根据影片剧情，聂小倩将会作为礼物送给黑山老妖，成为他不知第多少房的小妾。那可是本体为阴间黑山的万年老妖，并且还占据着枉死城……树妖姥姥说什么自己也要惧他三分，那是往脸上贴金。

聂小倩那帮女鬼真要是被送入了幽冥地府去陪对方，轮回者们拿头去解救？所以这里面有个隐藏的时间限制——也就是黑山老妖娶亲之前。

甄晓推测大概率是七月十五中元节，鬼门大开的时候。

最后时间来临之前如果还没有将女鬼们解救出来，那么只能用硬碰硬的手段了。就是堆人命硬踏也要把兰若寺给踏平，虽然过程中免不了会伤及无辜……到这时候甄晓只能尽量用自身能力来减少损失。

…………

越过那些被草席卷了下便随意丢弃在角落处的流民尸首，齐腾一与霸王两人顺着路上打探来的线索找到了城内所有符篆的来源地——城隍庙。

人声鼎沸的样子仿若与一墙之隔的街道分属两个世界。

掩着口鼻来避免过于浓郁的烟气钻入鼻腔，齐腾一看着大殿两侧成排的庙祝仿佛流水线工人一样裁纸、研磨、将符纸勾画完毕，而后送进神像台案上接受百姓叩拜。

感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挤开人群凑更近些，齐腾一努力分辨着那些勾画的图案。

“有什么发现没？”根本无法理解这些鬼画符到底代表什么意思，霸王不禁开口询问起‘专家’。

花上几枚铜钱从管事人手里买下一张黄纸符，齐腾一用指尖尝试着描了描。可惜身为凡人的他根本感受不到其中到底蕴藏着什么，但直觉告诉他，这些东西应该是部分有效果的。

“道符所上面画的东西感觉和我们那些道教里面的符篆有些类似，不过相对来说，我对于他们那种将符纸放在案台上承受香火‘开光’的方式更感兴趣。”说实话，当齐腾一看到那些庙祝将一个符开发出四种画法的时候，整个人都些发蒙，他有些吃不准那些人是不是在糊弄平民财物。

可那郑重其事的样子并非伪装出来，他们真的从心里面认为这些符纸可以起到作用。

事情就很有意思了，符篆所采用的黄纸、墨水都是凡物，放在案台上静置半天就能完成附魔？是基于唯心世界观下特有的现象吗？

霸王不太明白他那种古怪笑容源于什么，但身为一个战士更关心结果：“也就是说这些桌子上一堆堆的东西，确实可以起到对抗鬼怪的作用？”

“理论上是可以，但就实际操作来看想要拿走符纸比较有难度。”齐腾一看着从大殿上求得符纸后如释重负的百姓们，嘴巴里有些不是味道：“我刚才估算了一下黄纸分量，那些庙祝应该每天都是按照固定的数量画符开光，咱们取走几张可能问题不大，但数量一多就会挤占城里面居民的份额……之前甄小姐也说过，城内潜藏着许多恶鬼，虽然不知道没了黄纸会发生什么，但想来后果不会太好。”

这个结论让霸王也有些麻爪。

为了保障自身安全而去抢夺平民的生存物资？他是雇佣兵没错，但可没丧心病狂到那种地步。

符纸有没有效果？以这些人对它们重视的程度来看，肯定是有的。可单张的效力霸王还真有些看不上眼，直觉告诉他，桌子上那一堆玩意恐怕百十张加起来的绝对威力，才能勉强与主神的恶意护身符相比。

“看来这次的发现没有办法让我们获得帮助。”想通之后的霸王有些意兴阑珊，因为轮回者们显然不可能让整个城市的管理方破例把所有符篆贡献出来。

出身自华夏的齐腾一显然想的要更多，不过考虑到脑海中某些猜想说出来也派不上什么用场，便闭上了嘴巴保持沉默。经历过一番沉痛社会教训的他，觉着自己这个新人还是不要表现的太过出挑……虽然在被资深者赏识的情况下，已经谈不上所谓低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