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光年 第34章 急診

江靈則躥到老爸身邊，伸出手背摸額頭的溫度。

“姐，快點的，你沒看老爸左眼是斜的嗎?嘴角左邊也斜。老媽，你想下最近老爸會不會經常感覺腿麻了?”

“啊?”這下老媽和老姐都看老爸的臉。

“我沒系，腿麻就是坐咻了。”

“還沒事！說話都不利落了，姐趕緊找車，我打電話給我同學。”

“爸說話真的有點不清晰，阿力不在家裡，感受應該深，我們天天在，爸說話慢慢不利落我們感覺就不明顯，不過，事情沒嚴重到馬上要去醫院的地步吧?要不等明天一早我帶爸去醫院?”劉興猶豫了片刻，提出自己意見，要換其他家女婿，哪裡敢提反對意見，二話不說，管他有病沒病，送醫院去總沒錯，沒病白擔心一場，有病也不會被老婆和丈母娘埋怨。

“我懷疑是腦血栓，這可不能開玩笑。”江力找到同學電話，撥了出去。

“歪，國鋒，我江力。你還在縣醫院的吧?嗯，急事，就不跟你聊天了，長話短說，我剛到家，發現我爸嘴角歪斜，眼睛也斜了，最近腿總麻，說話也不利落……嗯，好，我這裡馬上找車送去，好的。”

“我同學讓馬上送縣裡，他去找同事去了，如果需要馬上動手術一檢查完就動手術。”放下電話，江力道。

話才說一半，江靈拔腿就往門外跑。

“這可怎辦，這可怎辦?”老媽一下急得團團轉，不知道該幹啥。

“老媽你趕緊幫爸收拾一套換洗衣服，毯子帶一條，把老爸的醫保卡和身份證帶上，然後如果車還沒來，再收拾下洗漱用品，這一住院恐怕得好幾天。沒事的，別急，老爸這應該是前期，真要等到走路摔倒了才發現就嚴重了。”江力剛開始也慌亂了一下，一模口袋裡裝著微型醫療機器的小盒，心突然就安了。

眼見姐夫劉興也出門幫著去找車，江力回到堂前，從登山包裡取出一瓶“水”倒一半到杯子裡，再返回廚房，取了一粒微型醫療機器人:“老爸，來，把這藥吃了，就用這水喝，水喝完不要剩。”

本來是想找個機會讓老爸把藥吃了，但是現在這種情況江力不敢賭。

腦血栓的嚴重後果就是腦部細胞局部壞死，江力不敢賭微型醫療機器人和“水”能不能讓大腦重新長出壞死的部分，所以越早用越好。

“我沒系嘚。”老爸雖然嘴上說沒事，還是依言把微型醫療機器人吞了下去，“水”也咕嘟咕嘟喝光。江力有用杯子接了點水讓老爸喝了:“等到醫院未必有時間讓你喝水，多喝點。”

“……”老爸瞟了江力一眼，想說江力多事，想想又沒說話，把水喝了。腦血栓也太可怕，鎮裡這幾年得腦血栓的人不少，有的發現的時候人就沒了，有的半身癱瘓，有的則連坐都坐不穩，只有少數發現早的，稍微落得點腿腳不便。

都是拜生活變好所賜，肉吃得多了，路也走得少了，出門不是電動車就是摩托車或者小汽車。以前農忙還要收莊稼，要插秧，現在農機普及，基本全雇農機乾完。

衛生院這些年也一直在做科普宣傳，嘴斜眼斜腿麻這些都是腦血栓的可能表現，以前宣傳的時候大家也都聽得耳朵起老繭，但沒碰上就沒想起來，這一碰上，江力再一說，也就都想起了。

江老爺子畢竟是普通人，在生死面前，又有幾個不惜命的?即便不怕死，但能多活幾年誰不樂意?

“滴滴！”沒幾分鍾，門外想起汽車喇叭聲。然後是嘭的一聲關車門聲，江靈的聲音傳來:“啊力，車來了，快背老爸上車。”

“我自己能走！”江老爺子堅持自己走，連攙扶都不要，不過這一站起來，就可以看到走路有些晃，左腿有些不利索，有點點拖著走的感覺，這更證實了江力的猜想。

老媽背著包在後頭急得直念叨:“就讓阿力背你走不行麽?自己兒子又不是別人。”江老爺子不吭聲，腳下抓緊兩步。

廚房到大門外也不過幾米距離，老爸已經服下微型醫療機器人，江力也不慌了，根據天翼剛剛的提示，半個小時內，微型醫療機器人就在體內遊弋一輪，並能找到存在骨髓裡的幹細胞，年紀大的人幹細胞基本也都沒剩多少，但只要還剩下一個，微型醫療機器人就一定能在最短時間內找到。

然後幾分鍾之內信息就會在主機處理完畢，根據各個微型機器人遊弋時收集到的信息給出治療方案，按威脅到生命安全的重要性進行排序，分配微型機器人進行治療修復工作。

類似血栓這樣的修復工作量比較大，如果血栓把血管全堵上了，疏通反而更快，如果血栓只是半堵，則微型機器人在血管內被血流衝擊站不住腳，只能被血流帶到血栓處的時候，給血栓來一鎬:“八十。”然後被衝走，下一個機器人跟上來一鎬:“八十。”

如此循環接力，可能需要萬乃至數億個循環才能疏通一小節的血栓，要是血栓數量多或者長，搞不好一粒微型治療機器人的主要工作就是疏通血栓。

尤其向腦部供血的血管，如果血栓半堵的血栓松動直衝更細的血管把血管徹底堵住是最危險的，這時候就需要集中力量用最短的速度來疏通血管，本來可以工作四十八小時的微型機器人也許工作十幾個小時就壽終正寢。

也就是說，還沒到縣醫院，微型機器人就已經開始疏通血栓了。

江老爺子還能走路還能說話，說明血栓沒有全堵，這對人而言是好事，真要堵上了，一般人最低限度也要落得個半身不遂。

有個人終端就是好啊，這時候江力也特別希望天翼擁有掃描別人的權限了，這不是說天翼有這個功能，賦予權限就行，而是天翼首先要有這個權限，然後才能從天河翼中樞智能下載相關組件，就可以掃描了，不是給你座椅早就裝好了電加熱系統，也裝好了車窗自動升降系統，你要用了，交錢廠家給你遠程解鎖那種蔫壞的斷子絕孫生意。

剛才江力本來沒注意，但天翼根據接收到的江力看到的影像判斷江老爺子的腦部供血可能有問題，告訴了江力，江力這才注意到。

司機江力不認識，幫著把江老爺子扶上車，江力又讓老媽坐到副駕，把想上車後座的江靈一把拽開:“丫丫還要人照顧，你在家裡幫著收拾下，多幫爸準備幾套衣服，尤其內衣褲，幫老媽的也準備好，明天你再讓姐夫和我的包一起送到縣裡。”老媽已經六神無主，留在家裡反而更難過，不如讓老媽跟著，老姐在家收拾。

江靈咧著嘴，努力睜大眼睛點頭。

“別擔心，老爸沒那麽嚴重，發現的早，我同學說了，最多腿腳不便，要是去的早了，一點後遺症也不會有。”江力拍拍捂著臉想哭又不敢在老爸老媽面前哭出來的江靈後背，“老爸命大福大，沒事的，啊。”

說完上車，給司機遞了根煙:“麻煩你了，縣醫院，急診。”

“好勒，力叔，你扶著叔爺坐穩了，我們走高速，我開得快轉彎可能會有些飄。”

“沒事，旺仔啊，叔爺沒系，是你力叔大驚小怪鳥，天暗路黑，咱們開穩點，安全第一。”

“嗯，叔爺您就瞧好吧，去城關的高速路我天天跑，賊拉熟，閉著眼也能到，您就放一百個心。”

老媽坐上車也緩過來了，輕聲啜泣:“這好端端的怎就這樣了呢?怎就這樣了呢。”

江力安慰:“老媽不怕啊，老爸沒事的，我同學說問題不大，只是要早治療。”

“你剛又說要住院要動手術。”

“哎呀，看情況啦，最壞情況動手術，微創，就拇指大小一個小刀口，對身體傷害很小的，第二天就可以下地了。 ”來了藍星兩次，天翼自己在網上衝浪也不是沒有收獲，至少它現在第一時間就把腦血栓相應的知識簡要的描述給了江力聽，江力只是在轉述。

“哎呀，叔婆，力叔可是我們江家村第一個考上重點的，他說的話準沒錯，你就放一百個心吧。那誰，上江那個燒炭的老陳，去年就是腦血栓，醫生說叫腦什麽中來著?他就是動的手術，就是微創，你看他現在不還天天往山上跑，偷偷燒炭?”旺仔一邊開車一邊搭話。

能說出江家村的，那就是江家人，江力想起來了，是上江的江旺，跑私車出租的，天天往城關和高鐵站跑，因為是自家人，坐他車反而不方便，給錢又不要，不如不坐，讓他做別人生意去，所以也就不熟。

四十多分鍾就到了縣城，正好是下班高峰期，街上人多，本來也就五六分鍾能到縣醫院的，多花了十多分鍾時間。

到醫院時，急診樓下門口已經有擔架床等著了，江力下車握著同學揚國鋒的手:“謝謝，謝謝。”

“別廢話了，趕緊扶你爸躺上去，直接推去檢查，你跟著，讓阿姨去掛號就行。”楊國鋒看了看手表悄聲說道，“我都安排好了，我有台手術馬上要開始，沒時間陪你了，你電話要是晚打個十分鍾，我就已經在手術室裡沒法接電話了。”

“啊，那要不要緊?可別耽誤了別人的病。”

“沒事，一個小手術，晚點做沒影響，一會叔叔檢查完後，我手術大概也能結束，到時候我再來找你。”楊國鋒說完雙手插到白大褂裡，縮著肩急匆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