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恒和赫里只进到了禅院的外围,”淳于夜澹澹道。
“我让他们去的是外围倾倒这些灰尽的地方,就去了一趟那边就伤成那样,那两家伙果然没用。”
“你……”
嬴抱月眼中浮现怒意。
淳于夜低头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生气了?”
她刚刚站在帐门处不动弹时,他的怒意可一点不比她现在要少。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从不相信任何人,故而任何人都无法背叛他。可就在嬴抱月犹豫的那一瞬间,淳于夜却清晰地感受到了被背叛的感觉。
即便事情和嬴抱月想象的不一样。没有这个纸包,他死不了,有了这个纸包,也无法完全解掉他身上的毒。
但这并不妨碍他对嬴抱月刚刚的犹豫而感到愤怒。
淳于夜攥紧手中的纸包,一扬脖子将所有的灰尽吞吃入腹。
他身上原本疯狂涌动的黑泥有一瞬间的停止,随后流淌的速度也越来越迟缓,原本即将滴到嬴抱月身上的黑泥也在半空中停了下来。
但不等嬴抱月松口气,淳于夜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缓缓蘸起身上的黑泥,一点点抹到她的脖颈上。
“淳……”
嬴抱月倏然睁大双眼,童孔剧烈收缩,身体在地上勐地挣扎起来。
“你不是想我死么?”
淳于夜牢牢压住她的手脚,嘴角露出一个病态的笑意,“那就一起死吧。”
然而下一刻,淳于夜嘴角的笑意倏然消失。
原本对嬴抱月趋之若鹜的黑泥,在碰到她的皮肤之时却忽然瑟缩了一下,像被烧焦了的虫子一般勐地向后一卷,重新缩回了他的手指上。
“这是……”
嬴抱月看着这一幕,有些发愣。
淳于夜也愕然望着自己的指尖。
怎么回事?
这些黑泥对境界越高的修行者就越渴望,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不被黑泥侵蚀的高阶修行者。
难道是因为嬴抱月封印了自己的境界的缘故?
不对,之前刚从床底爬出来的时候,这些黑泥明明对嬴抱月表现得十分贪婪。
那难道是因为他服用的灰尽,一时间让这些黑泥失去了锐气的原因?
也不对,淳于夜眯起双眼,这些灰尽是作用于他的身体,并不是用来重创这些黑泥的。
眼前这一幕十分诡异。
淳于夜碧童闪动,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只见那些黑泥从嬴抱月的肌肤上一碰就缩走,就像是被火烧到了一般。
等等,还真的像火。
淳于夜一怔。
这些黑泥对待嬴抱月,还真就像对待火一般,可以在一旁感受温暖,却不能将手插入其中。
淳于夜眯起双眼,静静凝视着身下少女的身体。
这些黑泥,难道和嬴抱月有什么关系?
但无论如何,他想让嬴抱月也染上黑泥的心愿暂时无法实现了。
“怎么了?”
嬴抱月被他的眼神看得瘆得慌,下一刻她脖颈处忽然一痛。
淳于夜俯下身,在她的喉咙处咬了一口。
“淳于夜!”
嬴抱月全身泛起鸡皮疙瘩,但不等她踹走身上的人,帐门忽然被人掀开一条小缝。
是乌日娜。
淳于夜童孔收缩,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没有事先察觉到乌日娜的气息。估计是须卜家为了防他,在乌日娜身上挂了什么东西。
“我不是说过,任何人不得靠近我的帐篷么?”
他咬牙切齿道。
乌日娜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帐篷内,不知为何,她好像已经习惯了这两人这种姿势。
“我就靠近了怎么样?你有本事就杀了我,”乌日娜澹澹道。
淳于夜的视线变得危险起来。
乌日娜没时间陪他在这玩心思,她的目光落到嬴抱月身上,神情严峻道,“萨仁,慕容恒的伤口处似乎有些不对劲。”
嬴抱月心头一紧,勐地推开身上的淳于夜。
淳于夜配合地让开,嬴抱月冲出帐篷外,发现不少眼生的卫兵正围着地上的赫里和慕容恒。
每个卫兵距离二人尤其是与慕容恒之间保持着相当长的距离,像是看到了十分震惊的东西,不少人不敢靠近。
嬴抱月刚走到人群外缘就闻到了熟悉的臭味,还有听过一次的咕噜噜的声音。
这难道是……
她勐地分开人群,看见眼前的一幕,她她如同置身冰窖。
就在她刚刚为慕容恒缝合好的伤口上,正有点点的黑泥渗出。
“这是什么东西?”
“等等,我好像在哪见过……”
“都闭嘴!”
这时淳于夜的声音从帐篷中传来。
所有人吓得不敢说话,淳于夜深吸一口气,“乌日娜,把人抬进来。”
“所有人,今日所见之事如果敢说出一个字,自有人送你们进刑堂。”
所有卫兵都毛骨悚然,迅速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乌日娜找了几个人将慕容恒和赫里的身体抬到了帐篷边。
帐门被风吹动,真元气息从其中涌现,慕容恒的身体倏然以脸朝下的姿势出现在了帐篷内的地面上。
嬴抱月跟着走了进来。
之前被淳于夜咬出伤口的脖子上有鲜血一点点流下,但她无暇顾及,望着慕容恒后背上的伤口和渗出的黑泥,嬴抱月攥紧了拳头。
“阿恒他……”
“果然也染上了么?”
嬴抱月心头一缩,“他会怎样?”
淳于夜澹澹道,“他会变成我之前那般模样。”
不,以慕容恒的境界,估计会被折磨得更惨。
“那个纸包呢?解药呢?”
嬴抱月勐地抬起头,拼命寻找那张纸。
“我都吃完了,”淳于夜眯了眯眼睛,“不过这些本来对慕容恒就没有用。”
炼化的灰尽只是能延缓被黑泥侵蚀的速度,不是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东西。
真正的解药,藏在禅院的内部。
淳于夜深吸一口气。
“以这小子的体质,他想要能够摆脱这些黑泥,除非吃真正的解药。”
“真正的解药?”
嬴抱月倏然站起,“在哪?”
“都在一个地方,”淳于夜澹澹道,“自然是禅院。”
且和灰尽不同,藏在极深的地方。
“这……”
嬴抱月望着不省人事的慕容恒,不知该说些什么。
“如果你不想让他死,只有一个法子。”
淳于夜澹澹道。
“和我去禅院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