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吃过了早饭,杨少峰就带着马皇后等人直接往大明湖和太子渠而去。
“这里就是大明湖,水是太子渠从北边大汶河引过来的,湖里还放了些鱼,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杨少峰开始负担起讲解员的职责。
“南边这里就是出水口,连接的是城西各个村子的沟渠,开春之後需要灌溉了,这个水车就会放下去汲水上来,哪个村子用水,哪个村子就出牛马过来拉水车。”
杨少峰在出水口旁边不远处的“大明湖碑”处停下,笑着对马皇后和朱标说道:“娘娘,太子殿下,这里就是大明湖碑,碑文的内容是臣写的,可是这石碑却是百姓们一点点儿凿出来的。”
碑文没有什麽太过华丽的词藻,别说跟朝堂衮衮诸公们写出来的文章相比,就是京师国子监随便找一个生员写一篇文章都能更胜杨少峰的文采十倍。
但是朱标却丝毫没有嫌弃杨少峰文彩不佳的意思,反而笑得十分开心。
朱标一直记着朱重八朱皇帝说过的一句话:书生们为什麽要把文章写的云里雾里的?因为他们不想让老百姓看懂他们在写什麽。同样的道理,你把圣旨写的越是花团锦簇,老百姓就越是看不懂你在说什麽,官老爷们上下其手的空间也就越大,可你要是写的简单直白了,百姓一看就懂,官老爷们就不太好胡来。
眼前这块大明湖碑上面就是简单直白了记载了整个大明湖的挖掘蓄水过程,简单直白的提到幸亏大明皇帝朱元璋和大明皇太子朱标赏赐了各种工具和牛马,大明湖才得以在大旱之前完工并且蓄水,宁阳县百姓世代不忘恩德。
这就够用了呀!
等朱标恋恋不舍的将目光从碑文上移开之後,杨少峰又指着大明湖西边的一片空地说道:“这些土是入冬之前刚刚开出来的荒地,不算太多,但是也不算太少,让百姓用来种桑养蚕应该是够了的。”
朱标笑着应和道:“农桑农桑,可不就是农耕和桑蚕么,农耕解决吃的问题,桑蚕解决穿的问题,百姓的生计就算是安稳了几分。”
杨少峰笑道:“殿下说的是。”
捧了朱标几句之後,杨少峰又带着马皇后和朱标等人绕过了人工湖的出水口,指着人工湖附近的一小片空地说道:“开春之後,臣打算让人在城外四个人工湖的附近再挖几个浅塘出来,等蓄了水之以後用来养鱼虾和芦苇丶莲藕什麽的。”
“要是能成,莲藕和鱼虾能让百姓的餐桌上多几盘子菜,芦苇和藕茎之类东西能拿去造纸,荷叶和莲子送到医馆里,让人炮制了之後就是药材,再怎麽着也不亏。”
“这里就是大明湖的入水口了。”
领着马皇后和朱标等人来到北边的入水口,杨少峰又笑着说道:“幸亏殿下赏赐的种工农具和牛马,这条引水渠才得以在大旱之前完工。”
带着领导参观有领导功绩的项目,赞叹领导在项目中的功绩,这也算是官场上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下次再想糊弄领导,想从领导手里往外抠点儿东西的时候也比较好张嘴。
然後,本着“哄领导就一定要哄开心,方便以後继续将领导当牛马使唤”的指导思想,杨少峰又带着马皇后和朱标回了县城,逛起了城里的养殖场和蓄牧场。
刚一来到养鸡场,朱标就满是好奇的问道:“姐夫,小弟以前常听人说家财万贯,带毛的不算,难道你说的那个养殖场和畜牧场就没这个担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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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少峰笑了笑,答道:“担心自然是有的,一场鸡瘟下来可能整个村子乃至於整个宁阳县的鸡都要死绝,一场猪瘟下来也是差不多的结果。”
“为了预防出现鸡猪丶猪瘟什麽的,养殖场和畜牧场每天都要清理两遍各自禽畜的粪便,清理完一遍就要洒一遍石灰,喂禽畜的水也都要烧开晾凉。”
“尤其是鸡舍丶鸭舍,更是每天要让人巡视好几遍,要是有哪个鸡鸭看着精神头不好,就要抓出来带到别的院子里单独养起来,要是真病了就直接杀了然后扔火里烧掉,不给人吃,也不让它有机会传染其他鸡鸭。”
“也幸亏养殖场里看管得一直比较严,这大半年的时间虽然偶尔会有几只鸡得病,可是发现得都比较早,处理的也比较及时,并没有形成鸡瘟之类的疫病,养鸡场也慢慢有了些规模。”
离开养殖场的时候,杨少峰又笑着说道:“当时那些闾长丶社长们可是翻遍了整个宁阳县,甚至把附近其他州县的一些村子也跑了个遍,才搜罗来三十多只小鸡崽,两头小猪崽。”
“可惜当时没有找到牙猪,只有两头小母猪,臣一时之间也就没想起养猪的事儿,就让人过来把两头小母猪全给骟了,要不是陛下和太子殿下赏赐了宁阳县一些公猪丶母猪,还有徐相丶常平章也让人送来一些,只怕这养猪场是折腾不起来的。”
“这个畜牧场以後会做为一个繁育场,毕竟要生产的牲口都精贵,而百姓一年到头都需要忙着地里的农活,倒不如把要生产的牲口送过来,在繁育场里让人照顾着生产。”
等逛完了养殖场和畜牧场,朱标忽然若有所思的问道:“姐夫,倘若小弟让人从你宁阳县购买一批小鸡崽和小猪崽,然後送到隔壁的兖州府或者汶上县分给百姓去养,你说兖州府和汶上县百姓的生计是不是也能好很多?推而广之,如果北方地界以及燕云十六州都这麽干,北方百姓的生计是不是也会好起来?”
杨少峰却微微摇头,说道:“宁阳县附近的州县可以,再远一点儿的燕赵之地也可以,但是更远的地方就不成了,因为只要不是碰上了猪瘟和鸡瘟,宁阳县的罐头工坊就能收购百姓们养出来的鸡鸭和猪等禽畜,百姓无论如何都不会亏,甚至有的赚。”
“可是再远一些的地方,往宁阳县运送禽畜的成本太大,价格高了宁阳县亏,价格低了百姓亏,所以就不再适合这麽干了。”
朱标点了点头,随後又问道:“若是在其他地方的州县也办起罐头工坊呢?”
只是刚刚说完,朱标就笑着摇了摇头。
“是小弟想的简单了。”
宁阳县能这麽玩,是杨少峰这个知县大老爷玩的明白,要是换成其他地方的知县大老爷,遇上个负责任的还好一点儿,要是遇上个不负责任的,只怕玩的摊子越大,百姓就越不好过。
然而就在朱标有些犯愁的时候,杨少峰却笑着说道:“不能办罐头工坊,难道还不能修路么?臣曾经听说过一句话,叫做“要想富,先修路”,只要不强征百姓的徭役而是给工钱,百姓和相关联的工坊就能赚钱,百姓赚钱,商人就赚钱,商人赚钱,官府就能收税。”
朱标眼睛一亮,随即便又叹息一声道:“姐夫说的是挺好,可是要给百姓工钱,朝廷就得先有钱,就算朝廷先拿出来钱来修路,百姓有工钱,各个工坊也都能赚钱,可是百姓和工坊不可能把钱全部花完,商人赚到的钱之後再交的税肯定比朝廷拿出来的钱要少,最後朝廷还是没钱。”
“最主要的还是商税,这东西定的高了,朝廷收入高但是愿意经商的人就少,定的低了,商人们是高兴了,可是朝廷又亏了。”
“现在咱们大明朝廷缺钱,也不可能收取太高的商税,要是朝廷拿钱出来修路,那最後的结果肯定是商人高兴朝廷亏,百姓也占不到什麽便宜。”
眼看着朱标已经陷入了提升商业和朝廷收入互相对立的死循环,杨少峰忍不住笑了一声道:“殿下,商业是商业,商税是商税,这两个东西不是一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