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嫔妾岂敢在您面前造次?”
宁贵嫔闻言,顿时被吓得不轻,她屈着身子维持着行礼的姿势,解释道。
“那你来作甚?”
“嫔妾刚听闻了凤仪殿中之事,担心娘娘,方才擅自前来探望。”
魏意秋眸光在宁贵嫔的脸上淡淡划过,见她不像说谎的样子,才开了口:“你有心了,起来吧。”
“是。”宁贵嫔松了口气,才在旁边坐下。
“乔清音那个贱胚子,害本宫栽了这样一个大跟头,这笔账本宫日后一定会找她清算清楚。”
魏意秋说着,抬眸看向宁贵嫔,晦暗眸光里蕴着几分威胁之意。
宁贵嫔被她冷厉的眼神盯得心头一惊,连忙表着忠心:“娘娘放心,嫔妾自然以您马首是瞻,能帮上忙的,定然不会推辞。”
“很好,不枉平日里本宫对你的照拂。”
魏意满意一笑,随后视线落在远方,眼里却是冷意一片,“你放心,本宫心中已有了主意,这次定要让她永无翻身之地。”
宁贵嫔不由看向魏意秋,试探道:“娘娘,可是有了主意?”
“自然。”魏意秋眉眼间浮现一抹得色,对着宁贵嫔招了招手:“你附耳过来。”
宁贵嫔立即听话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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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不得安宁的还有明月轩。
自从凤仪殿内归来,陆明珠已趴在床榻上哭嚎了好几遍。
她此刻双眼红肿,与以往的娇俏可人的模样判若两人,看起来好不可怜。
站在旁侧的清兰,却对她生不出半点怜悯,只静静看着她,清秀的小脸上毫无情绪。
“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写的信传给我娘?”
陆明珠哭累了,抬起头,红着眼眶质问。
清兰垂眸,掩下心中的不耐,从她送信归来,这已是陆明珠问的第八遍了。
即便是快马加鞭送到了府中,陆三夫人也才来得及拆开信件,如何这么快便有动作?
“奴婢已按照您的吩咐,将书信送至夫人手中。”她恭敬回答。
“那我爹娘为何还不来为我出头?还有陆知珩是怎么回事,他堂妹我都被人这样欺负了,他竟半点不为所动?”
陆明珠心怀怨怼,开始口不择言:“果然如我娘所说,到底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竖子。这些年若非陆家全力供他读书进学,他如何能荣获圣宠,爬到如今首辅的位置?”
她越说越离谱,清兰忍不住提醒:“娘娘慎言。”
只她话音刚落,下一瞬,便结实地挨了一巴掌。
陆明珠乌眸圆瞪:“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这样和我说话。”
清兰抬手轻轻地拭去嘴角的血迹,才抬眸看向陆明珠。
未来得及掩去的冷意,落在陆明珠的眼中,心中不由一惊。但很快她又恢复如常,不过一个卑贱的下人,有何好怕的?
她抬手捏起清兰的下巴,视线在她脸上游移:“我告诉你,你在我背后搞的那些小动作,我知道得一清二楚。”
清兰面色微变,难道陆明珠发现了什么?
但她并非普通婢女,可是训练有素的死士。即便真被陆明珠发现了什么,她也不能自乱阵脚。
更何况她自觉并未露出什么马脚来。
“娘娘误会了,奴婢没有。”清兰垂眸解释。
陆明珠冷哼一声:“还想瞒我?你受我娘的指令前来监视我,当我不知吗?”
原来如此,清兰松了口气。
“你记住了,现在我才是你的主子。得罪了我,我要弄死你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那般简单。我娘远在宫外,即便我真有哪里做得不对,她至多责罚我两句。”
陆明珠一字一句威胁道,“所以你最好小心点,别在我背后鬼鬼祟祟!”
清兰知晓此刻她不过是为了找存在感,发泄被冤屈的情绪,也不与她计较。
“奴婢知道了。”她恭敬道。
陆明珠将她打量一番,才冷声道:“你最好说到做到。”
说完,她便挥了挥手。
清兰应声告退,转身那刻,一抹寒意顿时直达眼底。
若非主子需要,她早恨不得一把捏碎陆明珠的脖颈,送她去见阎王。
一切都是为了大局,清兰在心中暗暗道,然后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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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霏雪殿。
楚清音睁眼醒来,裴元凌已去早朝。
她刚抬眼,便看见旁边桌上放着的青瓷雕花小玉瓶,心头不由一暖。
没想到昨夜,她只是随口提了句湘兰身上的烫伤,裴元凌真的让人去太医院拿了上好的烫伤药。
说不触动是假的,只是他们两之间隔了太多恩怨,这点小恩小惠能触动她一时,却很难再打动她一世。
在宫婢的服侍下换好衣裳,楚清音随意吃了点餐食,便前往湘兰住的廯房。
“奴婢见过娘娘——”
“你不用起来,就这样舒服趴着便好。”
楚清音拦下湘兰就要挣扎起身的动作,笑着说道。
“娘娘,您可还好?奴婢听说昨日秋竹竟然趁乱要污蔑娘娘您!”
湘兰边说边面露内疚,若非她受伤,怎会给秋竹可乘之机。
看出她的自责,楚清音笑着安抚道,“放心,秋竹已被处置。”
“那就好。”
湘兰连连点头,她就怕她家姑娘被人欺负了去。
“这是我向陛下讨来的御用金疮药,晚点玉烟给你敷上,保管不会留下疤痕。”楚清音说着,从袖中拿出一个精致小瓷瓶递给她。
湘兰见了,眼眶不禁泛红:“娘娘,您待奴婢也太好了。奴婢贱体,毁了便是毁了,怎敢劳烦娘娘寻来这样好的药。”
“好了,你我主仆之间就不说这些了。”
楚清音笑着道,“你好好养伤,旁人不及你的贴心,我还等着你来服侍呢。”
“是,奴婢定然争取快些恢复,不让娘娘忧心。”
听见湘兰的保证,楚清音莞尔一笑,又陪她聊了两句,方才起身离开。
另一头,陆知珩刚下朝回府,便被在门口等了一早上的陆三夫人堵了个正着。
负责看守书房的书童满脸为难地看向陆知珩:“大人,奴才与三夫人解释过,您没空见她,但她非得要在这里等您,奴才也实在拦她不住……”
陆知珩当即明了,轻抬了抬手指,示意书童退下,又才看向眼前衣着华丽的贵妇人,语调淡漠:“五妹妹的事,我无能为力。”
陆家以齿序排行,陆明珠正好行五。
“阿珩,她可是你的堂妹,就算你再不喜,看在老太爷的面上,帮一帮她也不行吗?”
陆三夫人忍不住红了眼眶,可怜天下父母心,若非为了女儿陆明珠,她何需卑膝至此。
而陆知珩听及陆老太爷的名讳,狭眸中几不可察地闪过一丝晦暗。
若非看在陆老太爷的面子上,他早与陆家分离,又何需处处为陆家这几房不成器的东西收拾烂摊子?
更何况他早便劝过,让他们不要将陆明珠送进宫。也再三叮嘱让她在宫中不要胡来,可这一家子谁有将他的话听进去半分?
思及此处,陆知珩薄唇紧抿,神情愈发肃冷。
“良言难劝要死的鬼,何况她如今只是被降了位分,性命尚在,还不至于我要出手的地步。”
说罢,他迈步从陆三夫人身旁直直掠过,朝着书房里走去。
态度已十分明显,此事他不管。
看着那道冷漠的高大背影,陆三夫人袖中指尖握紧成拳,似已到情绪崩溃边缘,朝他喊道:“早知你如此冷血,当初老太爷就不该将你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