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殿下?”使臣铁青着脸色叫醒兰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发火,只能勉强笑问,“怎么你一人在侧殿休息?王爷呢?伺候的宫人呢?”
“枭郎?他……走了。”兰幽一副幽怨难过的样子,“我都吐成这样了,枭郎也不管,王妃身边的侍卫来唤,他便匆匆走了,似乎是王妃出了什么事。我看枭郎面色难看,也不敢拦着。”
南夷使臣:“……”
王妃出了什么事,你心里没点数吗?
圣女大人,现在可不是装糊涂的时候!
“宫人都去哪了?殿下毕竟是清白女儿身,怎么能孤男寡女跟王爷共处一室……”南夷使臣试图找出半点两人恩爱过的痕迹,只是一无所获,偏兰幽装作没听懂的样子,嗔怒道:“那帮宫人属实聒噪,一直劝枭郎离开,枭郎一怒之下便将人赶出去了。他原是想陪着我的……”
南夷使臣:“……”
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表达此时想骂娘的心情!
这位圣女着实不靠谱。
闲杂人等都遣走了,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还有钟情蛊和催情药辅助,这样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她居然还能让夏凛枭走了?
无用至极!
气氛诡异之际,外头宫人来报:“陛下请诸位大臣和南夷使臣回大殿,有要事相商。”
顿了顿,宫人在外头扬声问:“不知公主殿下可曾休息好?陛下宣殿下即刻上殿觐见。”
兰幽微微皱眉,“我一介女儿身,使团诸般事宜自有三王兄做主,不知陛下寻我何事?”
宫人避而不答:“段王子尚未归来……陛下旨意,奴才不敢妄加揣测。”
“好了,殿下!既然陛下召见,咱们就不要耽搁了。”周丰尧瞧着这边的好戏唱不起来,顿时失了兴趣。
段余既然没回来,想必偏殿的计划成功了。
陛下此时急召,八成是为了惩治此事……他都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苏染汐名声尽丧的样子了!
周丰尧一走,其余人自然跟上,浩浩荡荡地往大殿去。
南夷使臣落后一步,脸色登时沉了下来:“圣女可是忘了自己的使命?我等呕心沥血准备了这么久,便是要圣女在今夜趁机拿下那夏凛枭,以便圣女顺理成章地入主王府。”
“可是今日明明进展顺利,圣女居然让到手的鸭子飞了?此次大战失利,王上和皇室本就对圣女的御蛊之术失望至极,若是圣女连这最后将功赎罪的机会都把握不住,那只能回到南夷成为皇室的‘圣体母蛊’,安心准备诞育下一任更有天赋的圣女……”
圣!体!母!蛊!
极具羞辱的四个字让兰幽瞬间攥紧了拳头,眼底闪过一抹深沉的杀意,只是转瞬即逝。
“大人何必咄咄逼人?我身负何种使命,又是何种下场,大人不说,我也心里有数。”她抬眸时便红了眼睛,委屈又可怜,“我冒充公主身份远赴大夏,甚至不惜多番耗费精血研制青蛊、赤蛊、钟情蛊……不就是为了彻底控制在夏凛枭吗?我的努力,难道你们就看不见吗?”
“圣女!”南夷使臣的眼神愈发凶狠,“你可以向我诉苦,可是王上和皇室不会听你努力了多少,他们只看结果。”
兰幽忍住眼泪,咬牙委屈道:“夏凛枭是何种心机手段,皇室岂能不知?钟情蛊都不能完全掌控他,区区催情药又怎么能控制得住他?”
她垂下眸子,一副颓丧无奈的样子,“夏凛枭遣退宫人之后,我就要寻机献身的。只是他一直在做戏,中了药还能保持三五分的神智清醒,险些杀了我!”
南夷使臣听得胆战心惊:“什么?你是被夏凛枭打晕的?他都知道我们的谋划了?”
“自然没有。”兰幽连忙否认,“我只说自己对他情根深种,奈何王妃跋扈,所以只能出此下策,先玉成好事,只盼着能入王府相伴左右。他并未起疑心……”
顿了顿,她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就算夏凛枭起了疑心,没有证据,他也不能拿使团如何。真要问罪,到时候你们推我出去顶锅就是。”
“圣女……”南夷使臣皱了皱眉,眉眼间终究噙着一道不忍之色,“罢了罢了,只盼着殿下那边进展顺利,只要能除了苏染汐,你再想要靠近夏凛枭、入主战王府,也能方便许多。”
“是。”兰幽像是松了一口气,“三王子是风月老手,那王妃就算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个女子。算一算时辰,当时夏凛枭就算赶过去,只怕也是刚好撞到**不堪的一幕……”
“殿下速速更衣吧。”南夷使臣递给她一枚药丸,眸光一闪道:“此药虽有毒,更多是为激发**,不会伤及性命。既然圣女没能跟夏凛枭称其好事,只能亲自服药以混淆视听。”
兰幽看着那枚药丸,攥紧了拳头:“若是我在殿上发作……”
“咱们自然该向大夏皇帝讨个说法。”南夷使臣强行将药丸喂入兰幽口中,不知是警告还是羞辱,“这药本就是王室用于床笫之欢的助兴之物,既能增长男女兴致,还能帮助女子受孕。”
他冷声道:“若是圣女此次不能完成任务留下大夏,回到南夷早晚也是要用的。”
咕咚!
兰幽艰难的咽下药丸,面色紧绷道:“大人的忠告,我明白了。大夏之行,必当竭尽所能。”
看着她单薄可怜的样子,南夷使臣摇摇头,叹息着离开,“血脉不纯,果真不中用。若是兰霜圣女,且不说区区钟情蛊,便是王蛊也是信手拈来,我南夷何至于兵败至此?”
身后,兰幽愧疚地俯身下拜。
门关上。
咔!
兰幽紧紧攥着手指,生生捏断了指骨,疼得满额冷汗,嘴唇都咬出了血:“血脉……呵!”
“谁要当这花架子圣女?谁要住在深山老院里整日与毒物为伴?谁要像个货物一样被那些恶心的皇室男子挑挑拣拣?谁要日以继夜地伺候那帮人面兽心的蠢货还要给他们诞育子嗣?”
她每说一句,便面无表情地卸掉自己一根手指,狠厉无情的样子丝毫看不出刚刚的委屈可怜。
“你们当女子是什么?当我是什么?”
哪怕冷汗落了满脸,她依旧眼睛都不眨一下,只想让这彻骨的疼痛时时刻刻提醒她此时此刻的处境。
疼痛让人清醒。
她既来了,就要坚定目标往前走。
哪怕毁天灭地,也在所不惜。
“既然世人待我不仁,我便毁了这世界又如何?”兰幽突然痴痴地笑出声,笑容癫狂森冷,“苏染汐,这一切原是你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