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长,您也来了。”库尔勒恭敬地行礼。
蒙丹狐疑地看着他:“你一直负责给柯达换药包扎伤口?”
“是。”库尔勒点头承认。
乌尔曼看向库尔勒,冷笑一声:“就是你这个庸医,让患者一直捂着伤口,不透气的?”
库尔勒辩解道:“这么冷的天气,我也是担心患者伤口冻着,再中风就不好了。”
“中风?”乌尔曼闻言嗤笑,“我只听说过伤口破伤风,还从没听说过中风这种说法。”
蒙丹和柯达看着库尔勒,沉默不语。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乌尔曼走到柯达身边,开始解开他身上的绷带。柯达来不及阻止,绷带已经被解开,伤口的惨状暴露无遗。原本只是手掌宽的伤口,现在红肿得几乎大了一圈,上面满是绿色和褐色的药汁。
乌尔曼将解下的**的绷带扔在一旁,向库尔勒伸手。库尔勒连忙递上新的绷带。乌尔曼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你先把他的伤口周围清理干净。”
库尔勒不敢反驳,连忙拿出工具开始清理。蒙丹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聊,便说道:“既然你还在忙,我就先出去了,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柯达躺在榻上,一动也不敢动,任由库尔勒在他腹部忙碌。图尔丹走到柯达身边,与他交换了一个眼神,暗暗点头。
乌尔曼嫌弃库尔勒动作太慢,也拿出自己的工具开始清理。两人合作,速度快了许多,很快就将流脓的地方清理干净了。
“士兵,你能帮我打一壶热水来吗?”乌尔曼问道。
“当然可以,您请稍等。”图尔丹看了柯达一眼,转身离去。
乌尔曼解释道:“伤口虽然清理了,但还需要用热水消毒,以免细菌滋生。”
柯达理解地点点头。库尔勒站在一旁,不敢插话。他这点微末的医术,在乌尔曼面前根本不够看。
不久,图尔丹拿着茶壶回来了:“队长,里面是滚烫的热水。”
乌尔曼接过茶壶,浸湿了一块绸布,在柯达腹部伤口处反复擦拭。滚烫的感觉让柯达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乌尔曼瞥了一眼,淡淡地说:“热水消毒,你忍耐一下。”
柯达只能点头。热水烫过后,伤口处持续流脓,这是将之前堵塞的地方都疏通了,将体内的坏东西排出来。
乌尔曼用纱布垫在一旁,将流出的脓水都吸收掉。过了一会儿,流脓减少了,乌尔曼拿出自己带来的草药,敷在伤口上,然后用绷带缠好。
“好了,以后每次上药,都必须先清理伤口。否则,堆积的脓液会影响草药的疗效。”乌尔曼叮嘱道。
图尔丹认真地点头,事关队长的伤势,他听得格外仔细。乌尔曼说完,便转身离开。帐篷里,只剩下库尔勒、柯达和图尔丹三人。
库尔勒轻轻地吐出一口长气,低声喃喃:“天哪,真是吓死我了。”
图尔丹投去一记白眼,转头好奇地向柯达询问道:“队长,您故意把伤势弄得如此严重,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
柯达微微一笑,带着几分无奈说道:“蒙丹步步紧逼,我实在是别无他法,只能出此下策。”
图尔丹挠了挠头,一脸困惑,这两件事之间,难道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柯达见状,再次微笑,却没有过多解释,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库尔勒。
库尔勒见状,连忙举起双手,一脸诚恳地发誓:“柯达队长,您放心,我什么都不知道,绝对守口如瓶。”
柯达和煦地笑道:“库尔勒,我还没说什么呢,你这么紧张干嘛?”
“不用您说,属下都明白,都明白。”库尔勒挤眉弄眼,一副心照不宣的模样。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柯达笑了笑,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是。”图尔丹和库尔勒应声,连忙退了出去。
蒙丹离开后,便找到了乌尔曼,急切地问道:“你确定,他的伤口都是真的吗?没有半点虚假?”
乌尔曼一脸严肃,郑重其事地说道:“蒙丹队长,我身为大夫,怎么可能拿病人的身体状况来开玩笑?那伤口的情况你也亲眼目睹了,难道还能有假?你的怀疑,未免有些无理取闹了。当时你是如何向朗哒族长信誓旦旦地保证的?现在,你又准备如何解释?”说完,乌尔曼气愤地拂袖而去。
这个蒙丹,也未免太过意气用事了。即便与柯达有矛盾,也不能随意污蔑一位将领啊。装病逃避战争,那可是逃兵的行为,会被所有士兵视为耻辱的。蒙丹如此言论,可曾考虑过后果?倘若朗哒族长真的听信了谗言,一怒之下命人杀了柯达,那岂不是白白牺牲了一位才华横溢的将军?
蒙丹脸色铁青地回到自己的帐篷,闻风而来的几位亲信此刻都噤若寒蝉,不敢妄言,生怕触怒了蒙丹。
蒙丹陷入了沉思,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从上次粮草被烧、柯达被刺、猛禽落马等一系列事件。这些事件似乎被一只无形的黑手操纵着,进展得太过迅速且诡异。粮草被烧时,柯达恰好被刺伤,不在场证明如此明显,难道,真的不是他做的?蒙丹心中充满了疑惑,但这一切又实在是太巧了。
他直觉这件事与柯达脱不了干系,然而,没有确凿的证据,他无法说服朗哒。朗哒也不可能仅凭他的一面之词,就随意处置一个队长。
蒙丹回过神来,目光扫过帐篷里的几个人,开始思考对策。而那几个属下被蒙丹的眼神扫过,心中都忐忑不安,暗自揣测:大队长这是怎么了?怎么用那种眼神看着他们?他们这几天没犯什么错吧?
“你们说,猛禽落马这件事,到底是谁干的?”蒙丹缓缓开口问道。
众人一愣,心中暗自嘀咕:这件事不是您做的吗?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难道中邪了不成?这种事怎么能明目张胆地说出来呢?自己做过的事也能忘记?就不怕朗哒族长知道吗?
蒙丹话一出口,也意识到了不对,他做没做过这件事,自己心里清楚。但问题是,现在就连亲信们都认为是他做的,这可真让人头疼。
他咳嗽了一声,解释道:“我是想问,这件事中,柯达有没有插手。”
柯达?众人面面相觑,柯达平时虽然一直被欺负,但从未见过他反抗。
“老大,柯达好像不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吐尔逊小心翼翼地说道。
“也不一定,老实人被逼急了也会反抗的,柯达说不定就是那种类型的。”多里库反驳道,“有句话说得好,千万不要惹老实人,老实人狠起来,你连跪地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跪地求饶?”蒙丹冷笑一声,狰狞地说道,“就算他是老实人,在我这里,是龙他得盘着,是虎他也得卧着。”
“是,是,是。”亲信们连连点头。在他们看来,蒙丹要做的事,就没有一件不成功的。要说起狠来,柯达那小子还差得远呢。
柯达看着图尔丹和库尔勒离开,脸色逐渐阴沉下来。这个蒙丹,还想来个突击检查,若不是他提前安排了人打探消息,这次恐怕真的就要栽跟头了。
原本他的伤口,在养由基给的药的作用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蒙丹这一来,为了不被察觉,柯达硬生生地用刀又在伤口上刺了一下。
柯达猜测,蒙丹的动作肯定不会就此罢休,所以,为了更加逼真,柯达这次并没有使用养由基给的药,而是每天仅靠那点草药来治疗。
草药不仅刺痛难忍,还奇痒无比,柯达只能强忍着。这期间,蒙丹分配给柯达的队员也都陆续过来看望他。
“队长,您身体还没好啊?咱们啥时候能开始训练?我看别的队都已经训练好几天了。”说话的是哈尔逊手下的兵,巴图尔。
柯达脸色苍白,病怏怏地躺在床上,面对围上来的五六个大汉,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们要是着急训练,可以去找大队长说,让他把你们分配到别的队去。”
“那哪能啊?我们是您队的人,要是再被分出去,别的弟兄该怎么看我们?”巴图尔反驳道。
“我的情况你们也都看到了,短时间内是没办法训练了。我想,如果你们去说,大队长也会理解的。”柯达善解人意地说道。
巴图尔尴尬地笑了笑,没有说话。他本来就是被派过来专门给柯达添堵的,如果就这样灰溜溜地回去,蒙丹大队长根本不会放过他。
艾尼笑了笑,给巴图尔解围:“队长,巴图尔不是那个意思,我们过来主要是来探望您一下。”
“我知道你们不是那个意思,跟你们开个玩笑。”柯达笑了笑说道,“我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就是这样。如果你们想训练,可以跟着别的队先一起练着,等我身体好点了再带你们。”
“是,那我们就不打扰队长了,告辞。”艾尼拉着巴图尔,其余几个人也跟着一起出去了。
柯达冷笑一声,这几个人什么都没做呢就想给他来个下马威?蒙丹就这点手段吗?蒙丹的小动作可不止这些,只不过针对的不是他而已。
在柯达不知道的地方,图尔丹和雅各这两个他的亲信却遭遇了不平静的待遇。
“图尔丹,你怎么回事?刺刀是这么刺的吗?”哈尔逊大吼一声,大步走过去一把夺过图尔丹手里的大刀。
图尔丹紧紧地握着拳头,强忍着怒火没有说话。
“怎么?你还不服气?”哈尔逊扫了一眼图尔丹的双拳冷笑道。
“报告队长,没有。”图尔丹立刻站直了身体大声回答。
“没有?”哈尔逊右手抓着刀柄夹紧胳膊转了个圈,刀尖直指图尔丹的心脏,“没有最好。”说完一把把刀扔给图尔丹,厉声道:“想学会刺刀,先得学会拿刀。你连拿刀的姿势都不正确刺刀再怎么练也不行。这几天你就好好地练练拿刀的姿势吧。”
“是。”图尔丹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
欺人太甚!他拿刀的姿势不对?他玩刀的时候哈尔逊还不知道在哪呢!
哈尔逊发难完图尔丹后便背着手走远了。图尔丹弯腰捡起刀摆出了一个标准的姿势一动不动。
其余的士兵不敢触哈尔逊的霉头,一个个都打起精神来仔细训练。
而雅各则是被分配到了多里库手底下。
多里库的阴险整个军营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凡是被分配到多里库手底下的兵都只能暗自倒霉,生怕犯了多里库的忌讳被多里库使绊子。
雅各落到这个人手里可比图尔丹惨多了。
多里库根本不管雅各,走到他身边也会无视他。
这种漠视其他的士兵都看在眼里,没人敢跟多里库唱反调,于是都合起伙来无视了雅各的存在。
雅各不在意别人的态度,但让他心寒的是与他一起被分到这个队的,还有原来同在一个队的队友。而这些人也装作不认识他一样与其他人一起无视了雅各。
雅各心中冷笑,这就是人心,看来还是队长看得透彻。
他深知在这军营之中人心难测,唯有自己强大才能立足。
乌尔曼辞别蒙丹后带着一队士兵回到了总部,面见了朗哒族长。
他恭敬地汇报道:“族长柯达的确是受伤未愈,根本不存在装病的嫌疑。”
朗哒族长闻言皱了皱眉反问道:“你是说柯达的伤口都是真的?没有半点虚假?”
乌尔曼正色道:“是的族长属下亲自查看过伤口情况确实严重。柯达队长并未装病而是真的需要休养。”
再加上他遭遇了一位医术平庸的大夫,竟把他的伤口捂得恶化流脓,愈发难以治愈了。
朗哒轻轻点了点头,眉头微蹙,询问道:“依你看,他还有康复的希望吗?”
朗哒可不愿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一个行将就木之人身上。假如此人真的已无法挽救,那么即便他对其颇为看重,也只能无奈地与之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