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号退场,没有时间浪费,二号牢房紧接着便自动开启。
这一次干瘪鬼物没有出言提醒,所有规则显然只强调一遍,余者只要违反等待的就是未知惩罚。
二号也是一个青年,他穿着一身深灰色运动装,与牛仔男不同,他显然十分镇定,对规则理解更透彻。
在牢房开启后,他就步伐矫健地窜上平台,稍微闪身背对着干瘪鬼物,留出一定的站立空间。
这人一上台就带着极强的目标性,显然是早就思考好了证词,一上来就面朝着5号牢房,用手一至,抓紧时间说道:
“我是来自第一分店的葛星,5号的罗天能证明我的身份。
我和罗天都是第一分店的店员,在拉入此地之前,我俩一直形影不离地待在副店长古青云身边。
因为古青云在圆盘游戏上输的一塌糊涂,第一分店金币数量锐减,我俩一直在那里下注,指望着翻本。
这一点,很多人都能够证明,不知道你们其他人中是否也有在圆盘游戏附近的。
如果有,那么你们应该可以为我证明身份。”
不得不说,葛星不愧是来自第一分店,即便只是一个寻常店员,他的脑子也不是牛仔男那种人可比。
这番话巧妙之处就在,他精准地将5号牢房的罗天拉入了同一阵营。
通过互相绑定的牢靠关系,从而最大程度地打消其他人对其的质疑。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运气较好,因为这么七个人中还真有一位与他同店,且还始终待在一起。
2号站在平台上自然能被所有人看见,不过5号牢房中的罗天却不能被每个人见到。
罗天似乎也并没有趴在铁栏前,而是站进了牢房中部,这导致其他人无法通过他的表现来验证葛星的证词是否为真。
而奇怪的是,罗天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竟然也出奇地并未给予回应。
时间过半,平台上的葛星似乎将最有把握的证词都说完,一直站到最后视线,才补充了一句:
“现在还不清楚自证过后,究竟是什么模式,也许是我们自己投票,也许是那只鬼投票。
所以我还是觉得大家不要保留,有什么就说什么吧。”
时间到。
灯火再度熄灭了一秒钟,再度亮起后葛星已经回到牢房之中,接着的3号牢房。
胡莉的速度不算快,她的脚步十分沉重,一直低着头走路,似乎还没有思考得当,又或许是在权衡着什么。
直到站在台上,她也没有立刻开口,始终低垂的头让人看不出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静谧无声的牢房空间,剩余六人眼巴巴地望着,不敢出声,生怕错过什么,但又焦急地想要出口提醒。
就在大家都等的不耐烦之时,胡莉突然抬起头来,抬手指向4号牢房,声音尖涩地喊道:
“季礼,恶鬼到底是不是你?”
此话一出,整个牢房内回荡着惊疑的吸气声,一时间铁栏震颤,所有人探出头去争抢着去看4号牢房。
大部分人不明所以,目光在胡莉与季礼之间徘徊,内心震惊不已。
胡莉来自第十分店,有人知道有人不知,但季礼兼任第七、第十两家分店店长早已不是秘密。
为什么胡莉一上来,竟连自我介绍的环节都跳过,矛头直指自家店长?
4号牢房的当事人,季礼两手放在手杖上,伫立在铁栏后神色淡然,眼眸流光不转安静地盯着胡莉,也不曾开口应答,更没有反驳。
再一看胡莉,站在平台上更加理直气壮,对着其余人控诉道:
“一小时前,季礼给了我和程铭三十多枚金币就把我们打发走了。
他自己领着洪福、高明杰去了室内游戏区,但后面的事情大家都清楚。
洪、高二人强取豪夺后把设备全部损坏,但季礼本人根本没有参与。
他去了哪里,没有人知晓。
四十分钟前,第八分店的皇甫佳佳在旋转木马项目上与之碰过面。
但在那之后,再也没有人在任何项目前见过季礼。
四十分钟的项目空白期、来到此地即隐藏自身,你的疑点实在太大了,你到底在藏着什么?”
胡莉的一番话合情合理,这就是事实,丝毫没给人反驳的余地。
这一通煽风点火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4号牢房,尤其是项目前期就对季礼有过怀疑。
经过胡莉的当面指控,更加点燃了众人的疑心,以至于大家冥冥之中直接忽略了胡莉本人。
“自证改指控,调转矛头祸水东引,把自身摘了个一干二净,这个胡莉的计谋有意思。”
6号牢房的邵永安,却以一个格外冷静的视角审视着这场店员反诬店长的好戏。
他眼清目明,瞬间洞悉了胡莉此举绝不是简单的诬陷,而是一场精细设计,演给众人的表演。
在一场自证与旁证的游戏里,什么才是证明自身清白的最佳方法?
当然不会是一味地自我辩驳,那应该是“推出一个疑点更多的替死鬼”。
只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季礼身上,那么胡莉的危机自然也就消除了。
胡莉非常善于利用人性,店员指控店长本就是震撼一幕,季礼本人也是舆论重重,加之事实蹊跷,这个计谋只会赢不会输。
如果这个游戏会有多轮,最起码胡莉能够担保这一轮,她绝对平安无事。
邵永安没太多功夫去管胡莉怎么想,他要开始酝酿自己的证词。
葛星用了关系绑定,胡莉用了矛盾转移……
且不管季礼如何表现,他已经满身污泥,至于邵永安也大致敲定了自己的方向――利用旁人所不知的“特殊项目”规则。
邵永安最大的优势,就是他曾两次执行过特殊项目。
那么基于这一点,他完全可以打造一个“救世主”人设。
挑明自己极为了解特殊项目,甚至可以编纂一些莫须有的“事实”,从而让所有人认为他在接下来的项目中将非常关键。
比起自证或污蔑,邵永安痛彻地了解人性。
在危急关头,这些能力不强的人急需一个“标杆”,一旦“标杆”出现,跟风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只要让所有人对他产生依赖,那么自然而然就会立于不败之地。
想好方案,邵永安内心大定,准备听一听季礼是如何自辩。
灯光闪退的一幕发生后,全部融作黑暗中的季礼,听着隔壁3号牢房的关闭声,内心泛起冷笑。
“自作聪明。”
他不会反驳这种指控,因为根本毫无意义,更何况这个女人很快也就要死了。
作为此次特殊项目的焦点人物,季礼表现得格外云淡风轻,对先前发生的事毫不在意,甚至步履中透着一种直观的从容。
邵永安集中精神,非常期待季礼会带来怎样的证词,又会采取什么战术。
但哪知道,季礼上台后点上了一根烟,语气平淡地开口第一句话,直接让他如遭雷击。
“那女人问我,前四十分钟为何见不到我的人?
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们,这四十分钟里我一直在参与、寻找、了解特殊项目。
在你们流连于各类项目忙于佣金之际,我始终在揣摩特殊项目的规则。
如今,就是我试探规则的第一步。”
沉默,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被季礼的一番话完全震住,且不管这话的真与假,季礼的身份就摆在那里,姿态如此从容,话又如此逼真……
邵永安恨得牙痒,拳头攥紧,目光在那些摇摆不定的店员身上流连,内心愤愤不已:
“他说的都是我的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