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宅宅来说,时间静止的世界里最可怕的是什么?是你正在享受独属于自己的活力时,耳畔突然穿来说话声:“兄弟?”“啊?”瓦伦丁是第一次经历这事,没反应过来,还应了一声。话音刚落他就感到不对劲了,心跳猛地一停,鸡皮疙瘩起了满背,过电般的酥麻感直冲大脑。在这风都停下的世界,还能有谁跟他说话?瓦伦丁慢慢转动脖子,扭过脸去,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太近了,就在耳边。他怕自己看到一个怪物,又怕看到的不是怪物??因为这声音很好听,跟斯卡蒂的声线类似,但更细、更尖。而在看到那张脸后,瓦伦丁呼出一口浊气,嘴角不自觉地扬起。那人的眼睛是浅红色的,里面又浅浅抹了一层白,宛如春光下盛放的樱花。干净又清澈,没有丝毫杂质,瓦伦丁只能从中读到些许好奇与喜悦,不掺杂其他任何情绪,好似未经世事的幼儿。白发胜雪,唇润如玉。下颌的线条弧度堪称完美,面部五官所在的位置就是无数答案中的最优解,组成了一张如此美丽,让人无法移开丝毫目光的神之面容。[省流:跟瓦伦丁长得一样。]这家伙臭美到角徵羽都看不下去了,冒出头来不知道给谁解释了一句。[我长得不好看么?]瓦伦丁扬起下巴,在心里朝角徵羽竖起中指。算是对她刚刚不讲义气行为的回敬。[爪巴。]角徵羽再一次掐断与瓦伦丁的通话,不知道躲哪里去了。“兄弟。”那人又开口了。它像鱼儿一样在扭动身躯,游至小龙人的面前。瓦伦丁这才能清楚看到它的全部。这大概就是不久前在地面上碰到的那些东西。细细打量一番之后,瓦伦丁下了结论。因为这家伙不仅有跟他一模一样的面孔,还有拉斐尔的光环和翅膀,身材又跟邢一凰相同,声音像是少女版的斯卡蒂……简直就是复制粘贴。就是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海嗣,跟劳伦缇娜有没有关系。“你是兄弟,还是姐妹?”目前为止发生的一切都太奇怪了,反而让瓦伦丁无比平静。相对于时间静止的阿戈尔,眼前这个赤身**,像鱼一样在空中游来游去的家伙却是正常不少。但也正因为它赤身**,瓦伦丁才不知道这家伙的性别……或者说它没有性别。胸前是很慷慨不错,但缺了灵魂之处,第一性征更是没有。瓦伦丁很好奇它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机器人?灵魂体?还是自己的幻觉?“我……我……”结果这家伙面对瓦伦丁提问,结巴了好几句都没憋出来个答案。“你怎么确定我是兄弟,不是姐妹?”感觉不是很聪明的样子。瓦伦丁起了玩心,又抛出一个问题。“兄弟!”这下它不结巴了。“灵魂!兄弟!”啥玩意?我的灵魂?这下给瓦伦丁整不会了。他的灵就是瓦伦娜,的确有性别,但魂……小龙人目前见到的具体的魂就一个,拉斐尔赠予他的兵刃天使,无性。那就是一团圣光,怎么可能拥有性别?当然,不排除是个例的可能性。毕竟拉特兰圣人全天下也就四个,是特殊中的特殊,她们的魂特殊一点也很正常。究其原因,还是瓦伦丁对“魂”这一存在的了解太少了。或者说,整个泰拉学术界对“魂”的了解都很浅显。还记得那个大树理论么?**是大地,为灵魂提供养分;魂是根,负责吸收养分供给灵;灵是大树的地上部分,是源石技艺强弱的最直接体现。泰拉人对**和灵的研究很深入,医学、生物学和源石技艺学的存在就是证明。而魂……泰拉可没有魂学。那阿戈尔有没有?瓦伦丁没法知道答案,因为目前能回答他的人??斯卡蒂悬在半空一动不动。“灵魂拥有性别么?”他只能试着跟这个不太聪明的家伙对话,也许能套出点什么。“兄弟!”它似乎就会这一个词,无论小龙人怎么问都是这么回答。“好好好……”瓦伦丁一拍额头,叹了口气。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这么个傻家伙待久了自己也变笨了。它都这样了,还能问出点啥?翻来覆去就兄弟、灵魂、我们一起等几个词,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跟它搁这儿耍宝还不如想想如何脱困。瓦伦丁又试着掰了几下斯卡蒂的胳膊,甚至用源石技艺强化了自己的力量,但虎鲸小姐的臂膀仿佛是精铁制成的,依旧纹丝不动。“帮忙!兄弟!”长着小龙人模样的家伙又围着他转了两圈,嘴里又蹦出个新词。可瓦伦丁没见他做什么,只是悬在半空看着。明明知道对方没有恶意,但看到那双清澈的大眼睛,瓦伦丁还是感觉自己像只马喽一样被围观了。“你别说话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不跟傻子置气。小龙人这么想着,开始思索脱困之法。总不能真的把斯卡蒂的胳膊砍断吧?时间静止的情况下,她会感觉到疼么?自己倒是能用生机的力量帮她接回去,但如果有更好的方法,还是别这样了。瓦伦丁食指冒出电光,他正尝试利用源石技艺帮斯卡蒂摆脱时间静止的束缚。但似乎没有效果。那只是让她的胳膊可以移动呢?这个念头刚在脑海里出现,小龙人就看到一只白净的手伸过来,拽住斯卡蒂的手腕,向外一掰。唉,还真让它给掰开了。瓦伦丁抬头,就看到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庞,近在咫尺。“帮助!兄弟!”这家伙似乎很满意小龙人的反应,嘴角上扬,笑容灿烂。瓦伦丁指了指它,也眯起眼睛,笑出了声。“哈哈哈,你踏马的……”嗖??话还没说完,他就化作一颗天边最亮的星,向下坠落。耳边隐约响起熟悉的旋律,似乎是一首很老的歌。瓦伦丁记得它的名字,是“DreamOn”。这下坠的过程似乎过于长了,风不断刮过脸庞,仿佛不会结束,没有尽头。瓦伦丁开始感到有疼痛在身体中蔓延,颅腔内则溢出倦意,顺着神经,同痛苦一起,缓缓流淌至身体的每一处角落。这一刻,时间似乎在他身上也趋于静止。瓦伦丁慢慢地转动头颅,抬起已经如山重的眼皮,向上看去。视线的尽头,一个蓝黑色的怪物正追着他,试图用一根细长尖锐的东西勾住他的手。那玩意应该是海嗣。残存的理智这么告诉瓦伦丁。不行,太困了。他还是闭上眼睛,让意识随风散去,在逐渐激昂的旋律中融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