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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殿销香 28、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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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荔箫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4-12-26 09:03:33 来源:源1

傅成一愕,心下惊喜,却不敢多言,便打着十二分的精神跟着容承渊出去了。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他回到瑶池苑,带回两名女官,说是容承渊亲自从掖庭局与习艺馆挑的,三人一同向卫湘问了安。

因妃嫔们身边当差的宫人都有员额限制,尚宫局早些时候又已将为卫湘添的宫女送了过来,这二人若留在卫湘身边,便使瑶池苑里侍奉的宫人超了员额,容承渊不得不另做些安排,只将她们算作临照宫的女官,明面上是在临照宫掌事的手下办

差,这样便不违例。

是以二人的一应身份典籍也不应收在瑶池苑。等她们磕完头,积霖就带她们往临照宫掌事那边去记档,另还要安排住处,也不能在瑶池苑里。

这般又过去半晌,临近晌午时积霖忙完这些才回卫湘房里,脸上带着讶色:“那两位女官,竟是掖庭局与习艺馆的女博士呢!”

卫湘听得一惊:“什么?”她本歪坐在茶榻上想事,此时一下子腰背都挺直了。

她托容承渊找人教她,只想随意寻两位教习女官便好,可没想请什么女博士来。之所以没着意叮嘱,是因她觉得容承渊本也不会那样大材小用。

因此积霖这么一说,便让她有些慌了,连忙追问:“女博士?不是教习女官?你没弄错?”

积霖笑言:“奴婢亲眼看着掌事记的档,哪里会错?那位叫纪春浓的,原是掖庭局宫教博士,沈月桂则是习艺馆的内教博士。此番来临照宫,是卸了博士的职来的。”

“这如何使得!”卫湘急道,“两处的女博士加起来也不过二十位,身份贵重,怎可调来我这里?你快去,再请容掌印来一趟,看看这事还可挽回不能......我还需好好向她二人赔个不是才好!”

她边说边心生懊恼,怨自己想得不够周全,惹出这样的麻烦;也怨容承渊将此事做得太过嚣张,也不怕平白招恨!

积霖见她不快,闭口不敢再言,求助地去看琼芳的神色,琼芳却笑道:“娘子莫急,依奴婢看,两位女博士必是自愿来的。娘子若不放心,叫来问问也成,倒不必急着去请掌印。”

卫湘满面惑色:“怎么?你觉得有人会舍了女博士的好差事不做,来我这里?这可是天差地别了!”

卫湘此话不虚,因掖庭局与习艺馆的女博士虽也算作“女官”,却与旁的女官大有不同。旁的女官做得再好也是伺候人的,终究越不过奴婢的身份;女博士们大多本就出身不差,更学富五车,因此她们虽也在宫里当差,但只管做学问、教导宫

人,若有嫔妃,乃至太后、太妃们读书有不明之处要问她们,也都是客客气气,不能失了尊师重道的礼数。

这样的身份在卫湘这样由下等宫女爬上来的人眼里,与天神也没多少分别。现在说这等“天神”要自愿离了那仙界,堕入她这凡间小庙,她既觉得离奇,更觉自己伺候不起。

琼芳叹了声:“娘子若要问奴婢她二人是怎么想的,奴婢也猜不准,奴婢只清楚掌印素不是独断专行之人,倘使她二人不乐意,掌印断不会硬让她们来,否则她们心存怨气,岂不是在娘子身边埋了祸端,那于掌印也没什么好处。更何况......奴婢

瞧出来了,娘子一心只觉得掖庭与习艺馆是好地方。”

卫湘皱着眉说:“可不是好地方么?”

她想,若她能有本事在这两处当个女博士,那什么御前、后宫,她可都不惜的看上一眼了。

琼芳却失笑,摇着头说:“娘子从前受过永巷的苦,因而觉得那是好地方;奴婢在御前时常战战兢兢,总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当差,也觉女博士们要松快一些。可这都是咱们外人瞧着好的,她们一关上门有什么苦楚,咱们又哪里知道。”

卫湘听她这样说,觉得不无道理,又因琼芳说容承渊“素不是独断专行之人”,终是不再过问两人的去留,只让琼芳多封了一倍的赏钱给二人送去。

且说紫宸殿那边,容承渊自临照宫回去,见到张为礼就吩咐:“再替我为褚美人备一份生辰礼。”

张为礼直是一愣,跟在他身后进角房,眼睛都瞪直了:“那‘不知春’还不够么?里头的香露不提,瓶子可是整块的水晶,还是绝了矿的!”

张为礼心想:若连这都不满,褚美人的胃口可是越发大了!

容承渊只好道:“我没去见褚美人。那不知春‘,我刚给卫御媛了。”

“?”张为礼哑然,愣了半晌才敢确信自己没听错,不由更加诧异,“师父,今儿个不是那卫御媛求您办事?怎的您倒送上礼了?!”

容承渊这会儿已行至角房的茶榻前,转身落座,挑眉睇了眼这困惑的徒弟,目露不耐:“你如今话是愈发多了,若不肯好好办差,就去换个人来。”

“......哪能呢!”张为礼赶忙陪笑,遂不敢再问,作了一揖,连忙溜了。

屋里候命的小宦官很快为容承渊奉了茶来,而后便安静地垂首退开。容承渊将茶盏执于面前,缓缓地深吸了几口,令自己在茶香里平复心绪。

可凭他如何平复,耳边还是反反复复地回荡那句:他没拿我当个人看。

她说这话的时候,口吻有力又冷漠,冷漠得像是事不关己。

容承渊忽而意识到,她与莲嫔和褚美人是不同的,这等不同,并非只是皮囊更漂亮。

她更清醒、更坚韧,也待自己更狠。

………………是了,在她借由弄伤自己闯进御前的时候,他都不曾觉得她狠,如今倒这样觉得了。

因为承认自己在旁人眼里不过是个物件儿,可是不易的。

当今天子待女眷温柔之至,性子浅薄之人在这重温柔之下根本就不会多想。性子细腻些的便是清楚这点,想哄好自己却也不难??一则圣宠是真的,万般好处皆是真的,二则那人既是九五之尊,旁人低他一头好似也是寻常,大可不必计较,不

计较也就免了烦忧。

偏她要毫无逃避地说:他没拿我当个人看。

且她不仅清楚这点,还想改变这点。她想学诗书,想走到这九五之尊的心里头去。

在他看来,这是一份野心。

容承渊因而生出一种鲜见的意趣,一时恍惚觉得自己遇上了一位势均力敌者,转念又惊觉她当是“友”,势均力敌一词无从谈起,不由失笑摇头。转念,他又好奇这样野心蓬勃的美人将来会是如何,便心生玩味。

所以他为她寻了那两位女博士。

较之寻常教习,女博士们不仅熟读诗书,更通晓史政,那位习艺馆出来的沈月桂还是将门出身,因此颇懂些兵法,骑射亦知些皮毛。

她既好学,这样的能人,该更合她的心意才是。

瑶池苑中,卫湘赏过纪、沈二人,才顾上看容承渊送她的那件晋封贺礼。锦盒打开,一瓶香露映入眼帘,瓶身乃是白水晶制,精雕细琢地刻出数个棱面,在光线映照下熠熠生辉。卫湘将瓶子拿起来,见其下附有一枚纸笺,上书香名,为“不知

春”。

再往下看,锦盒侧旁还装着一枚锦囊,锦囊打开,里头竟是几个铜制配件,卫湘瞧不明白,琼芳、积霖等人亦不明白,只得拿去尚工局寻工匠问了,才知这瓶子设计得颇有巧思,待得香露用完就可将瓶盖去了,换上这几样铜件,再置上灯芯,

便是个漂亮的小灯。

“可真是好东西,奴婢在御前多年,竟不曾见过。”琼芳看得满眼惊奇。

卫湘不由将它捧在手里把玩了会儿,暗自想象将它制成小灯的样子,又直接用了那香露,觉得香气宜人,便笑道:“正可用着它去面圣了,想来陛下也会喜欢。”

因瑶池苑自这日便有了小厨房,卫湘想着晌午要去紫宸殿读书的事,戌时三刻就吩咐小成去传了膳。

饶是如此,紫宸殿里的人还是坐不住了。

现下年关渐近,按本朝的例,天子、百官都是入了腊月即要休,其间若无紧要政务便都不急一时,直至上元节后再说。因此现下虽还在冬月里,但许多政务也已开始收尾,一些些的衙门早几日就已逐渐无事了,楚元煜也一日比一日得

闲,今日早朝后批了六七本奏章就再无要务。放下最后一本奏章时,他原坐在那里想静一会儿神,不知不觉却又提了笔,在眼前平铺的熟宣上一笔笔地做起了画。

他平日总是很忙,偶有闲时也爱读书,亦或写字,鲜少作画,但他其实画工不差,笔触落于纸间,才初显一个轮廓,便可知是位美人。

容承渊悄无声息地上前奉茶,低眼间看到画作,便又往角房折了个来回,端来颜料数件。

楚元煜直至扫见这些颜料,才忽而惊觉自己正做什么,忙搁了笔,自顾一咳:“撤下去。”

他从未有过这样的失神,一时既觉局促,又感丢人。

容承渊并不多言一字,递了个眼色,自有小宦官来将颜料撤走。

容承渊垂眸又言:“御媛娘子晌午要来请教诗文,不知陛下是否早些用膳?“

楚元煜正自将那幅没画完的画折了两折,收进抽屉,闻言扫他一眼:“等卫氏来。”

容承渊含笑:“御媛娘子恭谨守礼,陛下只说让她晌午来习诗,她恐怕便不会来用膳。况且瑶池苑今日才新添了小厨房,御媛娘子不免也正新鲜。”

楚元煜听他这样说,想想也觉有理,便命传膳。果然也就是才用完膳,残羹都还不及撤下,外面便有宫人来禀说:“陛下,卫御媛求见。”

话音未落,皇帝眼中已浮过笑意:“请她进来。”

那宦官退出殿外去请卫湘,卫湘颔一颔首,随他入殿,才走几步便见皇帝已等在内殿门口,她忙止步,笑吟吟福身:“陛下。

“快来。”楚元煜朝她伸手,“已等你好一会儿了。”

卫湘双颊微微一热,低着头走过去,与他牵住手,一并往寝殿去。步入寝殿时,她不动声色地抬眸,视线投向殿门内的屏风。

………………说起来,她虽早在御前时就已时常陪伴在他身侧,但这其实才是她第二次进紫宸殿的寝殿。在这之前,她大多时候是在他忙于政务时在一旁奉茶研墨,亦或是与他一同用膳,都只是在内殿里。得封之后,他接连几日临幸她,又都是去瑶池

苑。

所以,她上次进这寝殿,算来还是那次选了“雪中春信”来添香的时候。

那回他拉着她的手走得急,途经这屏风,她察觉上面的图样并非屏风常见的花鸟、山水一类,一时想要留意,却无暇看清。出去时又是他亲自将她送到外头,她也不好扭头细观。

直到这会儿,她终是看清了,那屏风上的画着实复杂,竟是一幅江边盛景。江上有渔船、货船无数,船上有渔人打鱼。江边是各自忙碌的百姓,左下角依稀可见街市一角,街上摆摊叫卖者、挑担过市者、嬉戏打闹者都有,屏风为整块的金丝楠

木所制,一应人物尽雕得活灵活现,卫湘便是再不懂这些,也知这必是稀世罕见的珍品。

她凝神细想一番,但姑且按下不提。二人入了寝殿,楚元煜待她坐到书案前,又自在旁添了张椅子落座,接着便拿起案头一本预先备下的书,卫湘见封面上写着:《重订千家诗》1。

楚元煜翻了几页,笑道:“年关近了,今日将一首与新年有关的诗给你。”

卫湘静观其神色,便知他是预先准备过的,不由笑。

而后她的视线落到那页诗文上,他也正读起来,清朗的声线一字字地读道:“旅馆寒灯独不眠,客心何事转凄然。故乡今夜思千里,霜鬓明朝又一年。2”

接着便是一番说文解字,这诗不算深奥,他又会讲,三言两语说下来卫湘便已明了其意,连诗人彼时的经历、心境也都懂了。

但她想了想,还是蹙眉摇头:“臣妾不喜这诗,除夕合该是高高兴兴的日子,便是心有愁苦,也不妨先欢度这一刻。大可不必让自己沉溺在苦痛里,倒还他人的兴。”

楚元煜坐于她的身侧,呼吸间皆是她身上的幽香。此时见她面显薄怒,心头不禁更软,笑道:“你这话也对,人生在世难以事事称意,总还是要会开解自己。同是仕途不顺、背井离乡,苏轼便乐观许多。”

说着便顺势讲起苏轼在新年题的一首诗,卫湘读来便很喜欢里面那句“儿童强不睡,相守夜欢哗。3”

楚元煜衔笑:“这句是好,除夕的和乐跃然纸上。”语毕,他往她身边凑了两寸,侧支着额头,思索道,“看来小湘喜欢热闹,让朕想想,过年如何带你热闹一番。”

正这样说着,又有嫔妃至殿外,身侧的宦官上前与紫宸殿外的宦官低语两句,外头的宦官便入内通禀,道:“陛下,褚美人前来谢恩。”

??是为着生辰的事。

褚美人如今虽已不得宠,皇帝还是一早就命人颁去了赏赐,贺她生辰。

此时因有卫湘在,楚元煜听闻她来谢恩,一时只觉坏了兴致。转念想到她是寿星,心里又软了三分,便说:“宣吧。”

卫湘闻言忙起了身,守礼地立于天子身侧。褚美人不多时便进了殿,她本也是个娇俏的美人,入殿后边解下那件镶兔毛的提花缎子斗篷边娇声笑道:“臣妾本有心在午膳前来谢恩,不料途中有事耽搁了,原还怕扰了陛下午睡,看来倒是没有,真

是多亏卫妹妹在此。”

语毕已行至书案前,规规矩矩地叩首谢恩。礼罢,楚元煜命赐座,褚美人边落座边垂眸笑道:“途中耽搁的事原是为了卫妹妹,本想着要好好与妹妹讨个谢礼,这会儿妹妹倒已帮了我,谢礼也讨不成了!”

她言到即止,卫湘神色微凝,心觉古怪,虽有好奇却不欲去问。

但听楚元煜道:“是什么事?”

褚美人的笑容冷下去,执起锦帕,掩唇轻言:“皇后娘娘宽仁待下,近日又正命凝姬姐姐好生筹办腊八与小年,倒纵得那起子糊涂人轻狂起来,说话都不知分寸了,净扯些子虚乌有的谎话,污人清白。”

说着又朝卫湘一笑,带着宽慰道:“妹妹别动气,也是妹妹运道太好,这才招人嫉妒。况且我也已罚了她们,想来下回是不敢了。”

卫湘听她三句不离自己,又言及“嫉妒”等话,心中已隐觉不好,自是盼着这话题说不下去。可褚美人如此卖关子,换做谁做听者也没道理不问,卫湘扫了眼皇帝的神色,便只得自行追问:“都说年关里宜赏不宜罚,她们说了什么,让姐姐

如此动气?臣妾素日与旁人走动不多,倒不知何故引得议论。”

褚美人轻笑一声:“是路过太液池时听到两个宫女胡扯罢了,一个只是感叹人各有命,另一个说‘有志者事竟成。这本也没什么的,只是我再往后听,她竟说妹妹你是“有勇有谋,知晓去寻容掌印,凭着他这条路得幸。”褚美人说着双手相击,继而

摊手,“宫里谁人不知妹妹是因在御前当差,与陛下日久生情?让她们这般一说,倒成了妹妹与容掌印步步为营,连陛下也被算计其中了,这我如何能忍!当即便命人去回了皇后娘娘,又从内官监传了刑杖,一人罚了四十板子,打发到浣衣局去

了。

她这般抑扬顿挫地说着,卫湘只屏息静观天子神情,眼见他眸中的笑意一分分冷凝,她的心弦便一分分绷紧。

褚美人顿了一顿,慨然笑叹:“但愿旁人见了她们的例,都能长些记性吧!但只怕糊涂人总是要糊涂到底的,我一路走来都在思量这事,想着在那些糊涂人眼里,这只怕永远也说不清??他们便是知晓妹妹与陛下是日久生情,也要说妹妹之所以

能从慈寿宫调到御前,都是因为使计!偏那回妹妹因着受伤偶遇陛下,本也是巧得再不能巧,活像是谋划好的,这就更让他们言之凿凿了。偏生这种事还不好解释,倒容易越描越黑。”

她这般说着,一言一语端然都是在为卫湘考量,卫湘的心却一分分坠入冰窟里。

就如褚美人所言,这事“还不好解释,倒容易越描越黑”。

更别提若再深想一步,此事更还关乎圣誉。若让九五之尊觉得自己被她与一宦官玩弄于鼓掌,只怕便是灭顶之灾!

杀人诛心呀。

卫湘抬眸看向褚美人,褚美人满面笑容未改,也正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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