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拿着一封信跑到了山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前高喊出声。
喊出来的内容却让得在场所有人无不是大吃一惊,目光尽皆充斥着震撼。
只因这消息实在是过於骇人,甚至比兵奴死了还要更加让人感到难以置信,李子冀以及崔文若几人的脚步随之停下。
“你说什麽?”
有人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赶忙开口询问。
那人将手里的信用力晃了晃,众人这才看清楚,那竟然是一封战书,上面甚至还留了君上的一缕气息。
如此正式,如此直接。
得到了肯定,哪怕是见过诸多大场面,对於除了读书之外很多事情都不感兴趣的儒山弟子们都是感觉脑袋空白,想不明白这是为什麽。
君上,竟然要挑战神子?
还是生死之战?
这是为什麽,他疯了不成?
要知道,这种事情只有两个可能,要不然是想扬名,要不然是有生死之仇。
可君上与神子之间是绝对没有任何恩怨的,这两个人的名声也是绝对名满天下的,无论你从哪一个角度去看,这二人之间都不应该发生冲突。
何况这种彼此谁都没有绝对把握的生死战。
想不通,没人想得通。
李子冀眉头紧锁,崔文若也是深感诧异,就连远处的儒山师长也都是面色沉重,无论是君上死还是神子死,都对儒山没有任何坏处,但这件事本是不该发生的。
一件本不该发生的事情却偏偏发生了,那就一定有很大问题。
众人一点都不觉得兴奋,只觉得无比诡异,诡异到了令人心悸的程度。
先杀了兵奴,现在又要挑战神子,君上到底想干什麽?
对於这位能够在浊世中一统天下的人,没有人敢於轻视。
於是,在短暂的震惊之後,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放到了神子的脸上,就连那位来送信的人也是如此。
这样的挑战在修行界总能够看得见,只是通常都是小打小闹,类似今天这般北海之主後人指名道姓要和神教神子分生死的,是第一次。
完全可以说这是十年来最令人感到惊讶和诡异的事情。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在等待着神子的回答,这样的挑战当然是可以拒绝的,但只要有尊严,有傲气,那就不会拒绝。
何况是神子这样的人物。
被所有人的目光注视着,神子并没有感到什麽压力,他只是眉头微皱,同样想不明白君上为什麽会突然挑战他。
忽然,他看向了李子冀。
李子冀也皱着眉,想不明白这是为什麽。
在浊世天柱之上,四人一同枯坐十馀年,虽然很少说话,但彼此都形成了一股子默契,这种默契不仅仅是局限於书中世界,回到了外面之後这种默契仍然存在。
如非必要,彼此都不想互相碰到的那麽早。
尤其是对於君上来说,他是北海之主唯一的後人,他的野心之大,天下罕有,所以他最需要担心的就是在未彻底成长起来之前碰到无法掌控的事情或人。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应该和神子生死战,也不该在明知兵奴是李子冀朋友的前提下偏偏在这时候杀了兵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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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该做,但他却偏偏做了。
山间起了一阵风,形成了十数个手臂粗细的龙卷拂过。
神子望着那送信之人,轻轻地点了点头:“明天日落之前我会到白玉城。”
无论君上打的什麽主意,无论这件事多麽不应该发生,神子现在都只能同意下来,自从拒绝参与割草行动之後,北海就已经站在了诸多势力的对立面,当然也不怕得罪神教。
尚未离去的诸多势力之人全都想不通,包括闻讯而来的肖西北常无求等人。
“看来明天一定非常热闹。”常无求皱眉开口。
这件事透着诡异,所以没有人因此感到兴奋,但所有人都是肯定会去看的,毕竟君上与神子之间的战斗那一定是极其的精彩。
没有人会愿意错过这样的场面。
所有的儒山弟子,甚至包括儒山脚下连绵的学宫那些人也是一定会去的,就算是再怎麽皓首穷经的人,也绝对不会错过这样的事情。
这个消息传出去之後所获得的关注度,甚至已经超越了观圣卷。
君上和神子的生死战,光是想一想就觉得不可思议。
不到晌午,从儒山到白玉城这条路上就已经走满了人,渐渐的,不仅仅是儒山,甚至就连外面的人也听说了这个消息,全都在以最快的速度朝着白玉城赶去,生怕错过了这场注定会惊世骇俗的决斗。
傍晚。
山野小院外的那片野花之间,兵奴的坟墓就立在这里,这从来都没有人踏足的地方现在多了许多凌乱的脚印。
崔玉言和穆小宁东方木等人也已经知道了消息,此刻所有人全都聚在山野小院里,望着那仍旧站在坟墓前一言不发的茉莉儿。
崔玉言已经喝醉了,只不过这一次他喝醉之後并没有胡言乱语,并没有耍酒疯,只是靠在椅子上,目光望着那那座坟,看上几眼后便喝上一口酒。
夜风是不能下酒的,傍晚的夕阳也不可以。
但回忆和坟墓可以。
“这实在是,未免太突然了一些,我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准备。”
崔玉言觉得有些伤感,固然远不如李子冀死时那般沉痛,但心里的伤感却是实打实的。
生死本就是来不及做准备的。
离别也是。
就像生活中的朋友,你永远也不可能做好分离的准备,也许就在一个午後,也许就在吃完一顿火锅之後,就成了彼此之间的最後一次见面。
许多年後蓦然回首,原来竟然连一句好好的道别都没有过。
原本重要的人悄然间便已远去。
东方木坐在一旁鼓捣着一根玉箫,他觉得这时候应该吹奏一首伤感的曲子。
周郎童拉着他的衣袖将玉箫压下,他虽然年纪不大,但他很明白如果这时候东方木要敢吹一首曲子,那一定会被打的满脸开花。
李子冀望着那座坟,在夕阳下渐渐看不清楚。
“也许我早上的确应该送送他们。”
那样也许就能注意到君上。
崔文若坐在他的身旁:“天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