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下了几天的雨终於停了,就在李子冀回到了听雨殿之後不久,他嗅着窗外飘进来的泥土味道,在群山之间被净化出一股独特的清新。
乐游山本就是一处充满了生命气息的仙山,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子冀彷佛感觉这座山的生命消散了一些。
就像是雨後的草木总会变得更加碧绿,可现在却多了两分黯淡。
“我想吃火锅了。”
李子冀说道。
顾春秋一怔:“你这话题跳跃的还真快。”
刚刚才在洗剑宗的脸上重重地扇了一个嘴巴,按理来说现在不应该谈一谈有关於这件事的话题吗?怎麽一下子扯到了火锅上。
李子冀道:“我只是忽然想吃。”
他的肚子有些饿,人一旦饿肚子,**就会增长许多倍,原本觉得并不重要的火锅,现在却疯狂的滋生起来。
锅底煮开,放入肉片和蔬菜,烫几秒鱼,调好秘制的蘸料,就着窗外的风雨吃上一口,那感觉一定无比美好。
哪怕现在窗外已经没有风雨,哪怕现在并不能立刻吃到火锅。
顾春秋揉着自己的手腕,先前画山河图的时候只顾着提升效率,在眨眼间完成绘制,对他的手腕负担不轻:“你可以先喝杯茶。”
他指了指桌上放着的一壶新茶,是洗剑宗弟子刚刚才送过来的。
李子冀想着刚刚那名洗剑宗弟子脸上的冷淡,问道:“你敢喝?”
顾春秋果断地摇了摇头:“不敢喝。”
这杯茶任谁在这里那都是绝对不敢喝的,没人敢在敌人的老巢里喝敌人送上来的茶,尤其是在你让敌人大出血之後。
息红衣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立刻就吸引了李子冀和顾春秋两个人的目光齐齐看了过去。
顾春秋犹豫了一瞬,忐忑开口:“三师兄,如果我的嗅觉没有出现问题的话,这壶茶里放了虎狼魂,邪风藤,断玉草,黑骨粉还有梦兰花,虽然喝了之後不会致人死地,但腹痛,头晕,致幻,手脚麻痹还是避免不了的。”
洗剑宗那群小崽子的确心狠手辣,送过来的这壶茶也真的被下了毒。
息红衣并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说道:“陈无泪的反应有些出人意料,这段时间洗剑宗的表现一直都很反常。”
顾春秋确认三师兄没有一点毒发的迹象,感慨一句五境大物的确不同凡响之後才点头附和:“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次吃了这麽大的一个亏,洗剑宗却一点要斤斤计较的模样都没有,除了那个王长老一副死了亲爹的表情。”
若说这次洗剑宗高层中唯一正常的人,恐怕也就只有这个王长老了。
几次三番都想出手宰了李子冀,那可不是演出来的,而是实打实的。
息红衣看着李子冀。
李子冀想了想,然後道:“我自小生活在遂宁,那里距离南陵河很近,所以我总能见到渔夫打渔,他们会拿一张大网撒进河里,水底生活的鱼儿都知道头顶会有渔网落下来,但它们猜不到那张大网会在什麽时候落,会从哪里落。”
“南陵河本就是极罕见的大河,活的时间久了,就算是鱼儿也会慢慢变得有灵性,它们开始无意识的锻炼自己,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强壮,等到有一天渔网落在自己的头上,他们可以凭藉强大的力量撕碎渔网,甚至掀翻渔船,将渔夫带入河水之中淹死。”
李子冀转头盯着那壶茶,闻着那被茶香所掩盖的毒草混杂的怪异味道:“现在要看的,到底是渔网更结实,还是鱼儿更强壮了。”
三千院很强,天底下发生的风吹草动很少有能够瞒得过三千院视线的,但三千院不是神明,它不会无所不知。
所以洗剑宗有阴谋这一点是可以确定的,但具体是什麽阴谋,无从判断。
“一个一动不动的敌人是不会露出破绽的。”顾春秋摇晃着茶杯,眸子里带着寒光:“所以这未尝不是我们的一个机会。”
李子冀看了他一眼。
顾春秋冷冷一笑,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然後立刻瞪大了双眼,弯腰吐了起来。
......
......
接下来的数日时间过的很平静,除了每日都会过来送些食物的洗剑宗弟子之外,听雨殿再也没有来过其他人。
武夷山,包括梨园,四百里淮城水等诸多势力都纷纷告辞,洗剑宗的事情已经结束,自然是没有什麽继续留下的必要。
何况这次三千院冷厉无情的一击,也让不少势力感到有些胆寒,让他们明白了一件事情,虽然大家明面上不能斗的你死我亡,但除了厮杀之外,势力与势力之间还有很多其他足以让你伤筋动骨悔之晚矣的手段。
乐游山四季如春,但在那些亲眼目睹过剑碑广场上到底发生了什麽事情的人们眼中,现在的洗剑宗上下每个人的心里,想必会如同寒冬一样。
顾春秋本打算也和武夷山一样,招呼不打一声就偷偷离开,只是被三师兄拒绝了,毕竟以三千院的地位,无论做什麽还是需要顾及一下颜面的。
不该守的规矩可以不守,但该守的规矩一定要守,这是三师兄的处事原则。
息红衣和陈无泪道别,顾春秋躺在房间里懒得动弹。
李子冀则是再次来到了古剑洞。
陈草早已经等在这里。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陈草看着李子冀,像是蒙着灰尘的眸子在这一瞬明亮了一些。
她今天换了一身与以往不同的衣服,不再是那身看起来邋遢的花布衣裳,而是一条雪白的长裙。
青丝如瀑,似乎是自小到大都没穿过这样的裙子,她看上去有些拘束,不大习惯。
“三师兄说过,离别是需要告别的,何况我们是朋友。”李子冀看着她,脸上带着歉意:“我毁了剑碑,很抱歉。”
陈草微微有些失落:“你的确应该道歉,我从小到大最多的时光,都是在剑碑之前度过的,以後我会怀念的。”
她抿了抿嘴唇,有些笨拙的转了个圈,问道:“我听苏学说,女孩子穿裙子最漂亮,我漂亮吗?”
李子冀沉默了一会儿,然後道:“漂亮。”
陈草笑得很开心,再也没有一点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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