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
德康帝看着六公主,一脸的阴霾,又看了看蔡江。
那不怒自威的眼神,让常跟在他身边伺候的蔡江也不由缩了缩脖子,小跑了过去,“六公主,七公主昏了过去,沈御医正在为七公主诊治,您要不先到殿外等侯一会儿?”
不过是被钗子吓了一下而已,就晕过去了?还专门跑到父皇面前来晕?
六公主见德康帝又转了回去,似乎所有心思都在福枝公主身上,一瞬间只觉得怒从心头起。
“父皇,七皇妹她肯定是装的,不过是被人拿钗子威胁了一下而已,又没有把她怎么样,怎么就能晕过去了呢?您可不要被她骗了,我母妃真的是无辜的啊......”
同样是做女儿的,凭什么德康帝非要偏心七公主?
六公主想不明白!
难道她这个女儿就不那么让他看不顺眼?不过是福枝那小贱人惯会见风使舵,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罢了!
德康帝再也控制不了心里的火气,几步走上前去,狠狠地给了她一个耳光,“你七妹身死未卜,你却在这里说风凉话?你就这么见不得她好?她是装的?那你也来跟朕装一个看看!”
德康帝拉着六公主,将她拖到了福枝公主面前。
此时的福枝公主,面色苍白地躺在榻上,原本洁白的衣裙上沾染了大片大片的血渍,脖子上还被划出了一道鲜血淋漓的口子。
六公主吓得倒退了两步,这.......明显跟甘云所说的不符啊!
德康帝看也懒得多看她一眼,只将目光放在福枝公主和沈御医身上。
“皇上,公主殿下乃忧思过度,再加上突然之间受了很大的惊吓,惊怒之下才一下子陷入了晕迷......”
“那她脖子上的伤?”
“这伤......伤口不深,但为钝器所伤,伤口创面较大不说,还不太规整,虽不危及性命,只是恐怕以后会留疤啊!”
沈御医叹息了一声,让随侍的药童递了药箱过去,熟练地替福枝公主处理起颈间的伤口来。
德康帝闻言却是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作为天熙王朝地位最尊贵的公主来说,颈间有疤算得了什么!他的女儿又不需要像民间女子一样发愁姻缘!
只是,福枝那丫头一向臭美,她自己能不能接受这条伤疤,倒是有些难说了。
德康帝想到这里,不禁又是一阵气闷。
“爹爹.......救娘亲......贵妃娘娘,不要杀我......娘亲,救命......”
福枝公主仿若陷入了梦魇中,手脚挥舞着,不断地呓语,看得德康帝的眼泪都差点落了下来。
“父皇,您不要听她胡说!我母妃怎么可能杀她?她分明就是故意装可怜陷害我娘亲的!”
六公主顾不得刚刚被打了一耳光,抢步上前,跪在德康帝面前,怒声说道。
德康帝没想到他一直以为乖巧懂事的六女儿居然会如此不顾姊妹之情,一再在他面前诋毁福枝!
可怜的福枝,在他面前还一句话没说就晕了过去呢,又陷害白贵妃什么了?
福枝一向是生龙活虎的,无所畏惧的,若不是实在是惊惧担忧过甚,又怎么会变成了这样?
德康帝心里的天枰渐渐地向福枝公主倾斜了过去。
他坐到床榻前握住了福枝公主的手,“福枝,别怕,爹爹在呢,爹爹会救你娘亲的!”
仿佛他身上有让人安定的力量,福枝公主握着他的手,又喃喃了几句,渐渐地又陷入了晕睡中。
“陛下不必太过担忧,微臣已经开了药拿去煎,七公主只要喝了药就能清醒过来,陛下如果不忙的话可以联着七公主,好好地睡上一觉,更有助于她的恢复。”
沈御医向德康帝行了一礼,德康帝挥了挥手,他才慢慢后退着出去了。
“父皇.......我......”
六公主见德康帝连看也不看她一眼,知道他这次是真的恼了她,一时之间惊怒更甚,却是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屡次想要开口,可一接触到德康帝那冰冷的眼神,所有的话都化做了泡沫消散在喉咙。
德康帝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六公主就识趣地闭上了嘴,之前闯进来时的那腔孤勇和愤怒早已经变成了后怕。
见德康帝不想理她,更加不是滋味,只得小心地退了退,缩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站着。
“传李双鱼!朕让他去协助七公主,他就是这样办事的?”
“禀陛下,七公主让李公公去捉拿蛊惑钱昭仪身边侍女的人了,七公主的侍卫梁冠在外面侯着,皇上要不要传他先进来问问?”
“传!”
蔡江躬身应了声“是”,接引梁冠进殿时,还特意嘱咐他说话轻些,不要吵到了福枝公主。
“末将梁冠参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将芝兰宫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地禀报给朕!”
德康帝没有叫梁冠起来,梁冠自然也只能跪在地上回话。
“......末将心担夏柳伤了公主,情急之下向她挥出了一刀,没想到,末将,咳咳,力气大了些,竟然一刀将她的脖子给斩下来了......都是末将的错,末将千不该万不该那么近的距离将夏柳斩首,不但喷了公主一身的血,还让公主受到了惊吓......”
梁冠直挺挺地跪在地上,语气中透着几分懊恼几分忐忑。
德康帝:“......”
怪不得福枝被吓成了这样!
就算是他亲眼目睹了身边的侍女被人一刀砍断了脖子,血液还喷了自己一身的场面,恐怕也会被吓得不轻吧!
何况福枝还是个孩子呢!
一时之间,德康帝有些后悔自己同意让福枝公主来查办这件案子了。
可如果夏柳那个宫女所说为真,这件事情真是白贵妃干的,那他让白贵妃自己查自己不是更荒唐?
德康帝想到自己差点干了一件昏庸之事,不禁老脸一红。
福枝那孩子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才竭力阻止自己让白贵妃查案的?
那么皇后呢?她为什么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这个时候病了?她是否也是知情人?
德康帝一时之间,只觉得自己心里仿佛有一道火在烧一样。
他的后宫干净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那些阴私事,莫非随着皇子们年纪增长,这种平静也要一去不复返了?
“那个夏柳真的当场说是贵妃娘娘让她做的?”
“是的,皇上。当时李公公、彩荟姑姑和芝兰宫一众宫女内侍都在,那个夏柳临死前还说,贵妃娘娘,您交待奴婢的,奴婢都做好了!希望你能说话算话!末将等人也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七公主听后,却是什么也没有说,连衣服也没来得及换,伤口也没来得及处理,就直接来了甘泉宫。末将知道七公主将昭仪娘娘的命看得比自己还金贵,也就不敢阻挠......
末将有罪,请皇上责罚!”
梁冠俯下身去,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