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幸之旅一牧野大战 一百五十、遗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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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遗策

当姬旦领着八剑客迈向大殿中的九鼎之阵中心时，一道电光闪如白昼，巨雷轰鸣。崇侯虎突然打了个呼哨，门外围着大殿的一半崇国人突然举着武器拥进了大殿。崇侯虎慢慢走到那些士兵的前面，抽出了他那招牌式的重剑，表情极其冷峻。

姬旦转过身来，很和蔼地笑着说：“崇侯，九鼎，我已经查验过了，你若搬得动，就送给崇侯做个纪念吧。哦，还有殷商的礼器，你要是喜欢，都拿走。周人不用商器，我们都不要，统统送给你！”

崇侯虎冷笑一声：“四王子倒挺大方！”

姬旦也笑说：“这个小兄弟姬幸呢，嗯，哦，你叫他雷震子。他是我父亲义子，也是你的旧奴，算是我们周崇结盟的见证。不如交给我带走吧！”

崇侯虎哈哈大笑道：“四王子倒好心胸，此刻的情形你看不出么，今晚，你还指望能走出这个宗庙、走出朝歌么？”

姬旦用更大的声音哈哈大笑说：“这庙里围着我的，是你们崇国人；这庙下围着你们的，也是你崇国人，还是你的亲兄弟。我既然来了，在上在上都是险。这是这朝歌，已经为我大周所有，我干嘛要走呢？”

崇侯虎说：“那好，你死在大周国里，也算是死得其所啊。”

姬旦皱了皱眉头，不解地问：“死就死吧，我被囚在崇都之时，随时可以死，但崇侯却留了我一命，真是多谢多谢了。今天，你若保全我，崇侯将不失一国之尊，有封土，有族人，祖先可以祭祀，后人可以延续。可是，你若杀了我，一则我的门客们可绝非这么容易对付，二则我一支响箭放出去，你的弟弟和族人未必就不肯冲上来救我。崇侯何必那么念念不忘过去的仇恨，而断送全部崇人的好命呢！”

崇侯虎说：“因为我见了一个人，他请我驱逐周人，并分给我一半的天下！崇人不但要复国，还要重振大夏的光荣！”

姬旦不由地觉得崇侯虎疯了，说：“你见到的是谁？”

崇侯虎坦白相告说：“帝辛！”

姬旦真觉得他疯了说：“纣王已经**而亡了，你该不会在这高台之上见到他的魂魄了吧，如果见到，请向他老人家说，逼宫非我周人所愿，但愿为大商匡扶正义而已！”

崇侯虎冷笑说：“假仁假义！我这么多人手，难道子疵和子强这么容易逃脱么？”

极度聪明的姬旦一下子就明白了，那佯装逃脱的太师子疵和少师子强看来只是两个诱饵，他们是催促自己往宗庙去的。他又想通了其余，对崇侯虎说：“他们到宗庙不是来取礼器的，而是带着纣王死前所安排的重任，专门与你汇合的是吧？”

崇侯虎说：“不错，他们正是帝辛的使者！”

姬旦说：“纵然如此，纣王不可能专门为我设这么一个陷阱的吧。杀了我，你也不可能坐拥一半的天下啊！崇侯，痴人说梦吧！”

崇侯虎亮出了一个金玉状的东西，说：“当然不，你以为我真疯了么？帝辛请二位使者将这兵符送给了我！”

姬旦真的一惊了，崇侯虎手中的东西应该的确是纣王的兵符，而且是传说中的玄鸟雄符。他瞬间明了了，殷商有三都，驻军三方，朝歌只是一方。纣王持有玄鸟雄符，还有雌符在商丘大军中，子符在奄城大军中。纣王将自己的兵符送给了崇侯虎，就是把东土的商军节制之权全部交给了他——这个疏漏非同小可，姬旦开始怨怼起太公与自己的谋划太不周全，怎么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须知，周人能够在牧野大败商军、占领朝歌，完全因为偷袭之功。趁着十五万精锐的商军主力远在东南征讨的契机，才带着十二分的侥幸打赢了这一仗。朝歌不过商国偏于西的一个都城，纵然攻占得手，殷商还有大半的国土不在周人的控制之下，那精锐的商师若在太子武庚的率领下反扑回来，也是十分难办的事情。

帝辛素知武庚性格中的文弱，并且也知道武庚不怎么喜欢自己。不管怎么说，姬昌娶的是殷商的公主，还是武庚的姑父，倘若周人采用怀柔政策，武庚被老贵族们或者费仲这样两边倒的人一怂恿，就能放弃掉兵权而忘记了国仇家恨。在大势不可挽回之时，帝辛给武庚挑选了一个坚定会抗周的人，想来想去，就是那个惶然于穷山之中的丧家犬崇侯虎。闻仲当年未去世之时，留给自己的建议就是“周崇互制”，兵符若归周人所得，还不如赠予他。子疵和子强虽不中用，但也是忠心耿耿，他们一定会把大商国的救国希望送到位的。

一切恰如帝辛所料，在山中接待了子疵的信使之后，崇侯虎果然迫不及待到宗庙与太师少师汇合，接受了兵符，并在大商的列祖列宗之前发了血誓，一定要帮助商人复国、打败周人。他的回报就是朝歌以西一半的疆土，可以重建大夏。崇侯虎并不疯狂，他可不单单为那传说中的九鼎冒这样的险。

姬旦想通了前后关节，忍不住又笑了起来，这次他是苦笑：“你料定我要来？”

崇侯虎说：“你肯定会来，因为我和我是一样的人，甚至，你的野心更大，你比我更想要九鼎——因为我只要大夏，而你，四王子，要全天下！而且，只要你来，你肯定会孤身跟我到这太庙里，因为在你眼里，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压根就不足为惧。我说的对吧，姬旦王子？”

庙外，雷电不断，震人心魄。姬旦问：“崇侯既然得了兵符，何必非要在此等我，远去东南调兵，岂不是更妥当。杀我一人，快意恩仇了，但眼下也夺不了朝歌！”

崇侯虎摇摇头说：“错了，四王子，我在山中数年，每日对着石壁思量，想通了太多的事情。你对我，比这个朝歌城更重要！”

姬旦故作镇定地说：“是么，承蒙崇侯高看了。那么，君侯都如愿了，何必要告诉我这么多呢？”

崇侯虎笑着说：“因为我很坦荡，而你们周人阴谋修德，藏了太多见不得人的东西。我能对你四王子如此表白，你就不肯说说你们姬家几代的野心么？”

姬旦不知该如何回答崇侯虎，他盘算着自己这一夜怕是凶多吉少，他感到自己放佛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可怕的一个崇侯虎，

崇侯虎见姬旦不做声，就说：“那我请人帮周公殿下说说吧！我向你说了那么多我那不可告人的秘密，周公，何不坦白说说你们周人不肯告人的阴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