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鸿天是大有来历的修真奇才。
据说此人一入籍栖仙国,就以一匹睥睨无当的黑马之势横扫了栖仙国百年一度的各大比赛榜单之首,就连当年最受吹捧的男修士天仙榜单,也当之无愧地收入囊中。
那个时期是栖仙国三十五代国主黛正雄执政的时期,七煞星君同样也是暂露头角,蝉联第二。
如此杰出的栋梁之才,当然也引起了黛正雄的注意,他与七煞星君同样作为栖仙国颇受青睐的青年才俊,被授予首座的头衔,谥号‘誉阳居士’,频频出入栖仙国皇宫,让他与黛千凡交好,是其中一个入了黛正雄法眼的未来驸马爷人选。
黛千凡自出生之日起,就表现出各种惊人的天赋,不仅在修仙问道上面进境神速,而且各种功法也修炼得炉火纯青,人也长得天姿国色,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各个青年才俊,能从栖仙国皇宫大殿,一直排队排到离京城的大街上。
吕鸿天据说就是她忠实的仰慕者,一直对她穷追猛打。
不过可惜,这位一心修炼术法的大美人在她十八岁生日时,成人加冕礼那天,接受了谢七星这根棒椎的银步摇而拒绝了吕鸿天的七彩天晶石。
这个结果很令人意想不到,七煞星君是个不折不扣憨厚小子,从来只会老实修炼以及偷偷拿眼偷瞄黛千凡,各种风花雪月的浪漫跟他完全沾不上边。
就拿这次生日礼物,他居然赠送的只是一支普通的银步摇,可以看出,将来嫁给七煞星君,黛千凡肯定会无聊透顶。
而吕鸿天呢,不仅人长得俊,而且能说会道又懂得各种贴心浪漫,嫁给他的话,黛千凡估摸会有一个精彩的幸福。
黛正雄虽然很意外,但七煞星君也是自己中意的驸马人选之一,当时也并没有过多干涉,并特意安排谢七星和黛千凡拜在同一位师父门下,等自己任务满了飞升之际,好让二位继承大统,共同治理栖仙国。
熟料三年后遭遇突变,黛千凡不知有了怎样的奇遇,居然义无反顾地爱上一个来历不明的石恨生。
这个石恨生长的是一副绝世容颜,据说道术仙法也很厉害,是个不折不扣品貌双全的好儿郎。可黛正雄夫妇就是猪油蒙心,极力反对这门亲事,并一度把黛千凡囚禁,闹得栖仙国上下鸡飞蛋打。
后来的事情大家都清楚,石恨生失踪,黛千凡有孕,回国继承大统不久后就诞下黛玉公主,并且一直声称自己的夫君是石恨生,一直不遗余力地到处派人寻找石恨生的下落。
七煞星君后来跟黛千凡闹得很不愉快,黯然神伤跑去桂阳城收徒播学。
胡一辉把自己收集到的情报跟徐若萍详详细细叙述了一遍,讲到七煞星君后来跟黛千凡闹得很不愉快的时候徐若萍明显地停滞了一下,尴尬地沉默了片刻,觉得有必要把之前自己那晚不慎激活乾坤如意玉葫芦,所看见的真实的梦境告诉胡一辉,她一五一十地把之前如何进入梦境,又如何撞见黛千凡受辱的事情给胡一辉说了一遍,末了又补上一句:“之所以一直没有跟你说,是觉得这梦里的东西不太靠谱。”
胡一辉听完徐若萍的叙述,没料到这个惊人的反转,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天,想不到七煞星君真的是你的外公,据我多年的经验推测,这梦靠谱,说不定是乾坤如意玉葫芦的其中一个功能。”
遥想当年,自己与七煞星君一碰面,还嘲笑对方不知廉耻非要弄一个某人外公的头衔当当,原来,原来他还真是徐若萍货真价实的外公。
“这就对的上了,”胡一辉自言自语道,“七煞星君如此地忍辱负重,不遗余力地逼迫你修道学法,还真是用心良苦。”
徐若萍听不明白对方的话,忙问:“对得上什么?”
胡一辉:“元吾三年石恨生失踪,期间黛千凡一直被囚禁,后来不知道得了何人的帮助跑了出来,半个月之后又一个人跑回皇宫,还怀了孕。这其中的经过我一直想不明白,如果黛千凡是被石恨生救出去的话,那么她不可能回宫,一定是远走高飞,听了你刚才的话,我一下子就想通了。原来救走她的人是吕鸿天,准确地说,是掳去藏起来准备生米煮成熟饭,结果便宜了七煞星君。”
徐若萍一直安安静静地听着胡一辉说话,觉得他最后说的那句话怎么听怎么拗口,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什么便宜不便宜的,我觉得七煞星君做我外公挺好的。”
胡一辉被徐若萍惩罚性地扫了一眼,明白自己说错话,握着她的手紧了紧,顺势把她搂进怀里,艰难地笑了一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来了一句:“今天总算放下一块心头大石了。”
徐若萍不明所以:“什么?”
“之前我收到探子回报,说当年黛千凡之所以挨了半记七星玄杀术,是替的我父王挡的。”
徐若萍浑身一震,加重了口气又再重复一句:“什么?”
胡一辉伸手拂过她额上被山风吹乱的刘海,缓缓道:“当时我就担心,会不会我父亲就是传说中的石恨生,所以一直,大冥国能够在黛千凡的眼皮底下不断壮大。现在听你说来,我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了。”
徐若萍顿了一下,目光在胡一辉脸上闪烁不定了片刻,道:“天,原来你一直怀疑我们有血源关系,那你还,还那个我。”
最后半句,她几乎说不出口。
徐若萍不同于胡一辉,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接受的都是正统的伦理纲常教育。
胡一辉当时听到探子回报的这个消息时,着实也有过好一番思想挣扎,只不过直觉告诉他,黛千凡绝对不会喜欢自己父亲那种类型。
他见徐若萍后半句话有点别扭,居然淡然一笑:“怕什么,大圣人女娲跟伏羲还是亲兄妹,不也一样结为夫妇繁衍后代么。”
徐若萍用力掐了他一下,哼哼道:“那是神话,你还当真。”
胡一辉故意大声地“嘶”了一下,半合着眼睛,道:“好了好了,现在真相大白,你我没有半点血源关系,可以名正言顺地繁衍后代了。”
徐若萍脸上浸过一抹红,恼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难道你没有看出来么,我们一直被斗篷男牵着鼻子走。先是故意不让栖仙国寻觅到离家出走的黛月,然后又利用黛月跟离苍谈恋爱的事情激起你的嫉妒,让你一不做二不休一举歼灭万妖国,后又忽悠你跑去蓬莱闯祸,试图借蓬莱仙岛的障碍除掉你,最后又利用你冰封起自己母亲的事情,挑起你们兄弟姐妹间的争斗,胡海篷、拓跋傲雪以及你母亲的死,都是这场争斗的牺牲品,过程中还差点灭掉了各大修仙门派的顶梁柱弟子,幸亏你姐不是一盏省油的灯,没有在去启封山的途中向各大门派下黑手,否则的话又得让这坏蛋一计得逞,接下来,估计他的目标还是我们。我看我弟徐宏博身上表现出来各种匪夷所思的谜团,说不定也是他安排的结果,这事我得先跟你提个醒,就算我弟后面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可不能自作主张把他处罚了,得问过我。”
胡一辉听着徐若萍条理清晰地把事情的经过分析得如此透彻,愣了半天,有些意外地说道:“天,这还是你吗?”
然后伸手捏捏她的脸蛋:“看看是不是被夺舍了?”
徐若萍一巴掌拍开他的咸猪手:“去,历经两世,我还不成长起来,说得过去么。”
自从徐若萍被胡青凌强行唤醒记忆以来,就从来没有过过一个安生的日子,随着上一世记忆越来越清晰,回想起自己昔日的种种经历,按图索骥,其实早就猜到这许多的不尽人意,肯定不是巧合而是人为的结果。
徐若萍是个笃信因果的人,时常在想,自己虽然是个爱跳脚的性子,说话也偶尔得罪人,可行事尚算磊落,并没有跟任何人结下过深仇大怨,何人这么无聊成天里吃饱了撑得与自己过不去。
思绪陷进死胡同,徐若萍的懒筋就开始出来蹦跶,不想天天疑神疑鬼地过日子,所以到了第二天,胸无大志如徐若萍,总还是能鬼使神差地以打不死的小强精神满血复活,又开始了她蹦蹦跶跶的快意人生。
今晚跟胡一辉彻夜长谈,一对小情侣互相交心,又得到胡一辉详详细细的情报汇总,本来就心有九窍的她,前前后后一梳理,结果就很显而易见了。
胡一辉心里很是欣慰,脸上却没什么波澜,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道:“现在我的修为已经基本上恢复到从前的状态,要着手准备反攻了,你弟的事情,我答应你。”
顿了一下,双手掰过徐若萍的脸,目光深情又凝重,静静地说:“这过程估计更加凶险,一步走错可能会万劫不复,本来,我应该把你送到一个隐蔽而又安全的地方才对,可如今连上天界都不太平,纵观当今六界,也找不到一处让我安心的地方,唯有把你拴在身边,时时刻刻地看到你,才安心。若萍,你愿意和我一起,并肩作战么?”
徐若萍虽然惜命,却也不是那种临阵脱逃的鼠辈,闻言怏怏地说道:“你这都是什么话,我早就想好了,要与你共同进退”
本来后面还有“长长久久,永不分离”这几个字,可话到嘴边,觉得作为女生,如此露骨的表白实在不好说出口,只好又再咽回去。
胡一辉听着她的话,双眸流露出灼眼的光芒,按照正常的逻辑,“共同进步”后面应该会有一段深情告白,谁知道等了半晌,一个字都没有听到,想了想,知道对方过于羞涩,已经干净利落地把话收回去,心中微微失落,只好抬起脸,眯着眼睛对徐若萍笑笑:“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计划进行第一步反攻吧。”
徐若萍点点头:“对,我们不能总被他遛猫似的耍了,是时候要反抗,这第一步应该怎么走?”
前半句听着挺振奋人心,胡一辉估摸着她会有什么样好的建议,结果冷不防被对方蹦出来后半句话,不由得差点失笑,忍住,想想对方向来是这种尿性,阴谋阳谋那会轻易就想得出来,便只好抿抿嘴唇,道:“青龙拿到我私人钥匙,轻而易举地进入结界,说明我的心腹手下,已经出现叛徒。首要的任务,就是要把这个叛徒揪出来,不然后面计划的实施会很棘手。”
徐若萍愣了愣,苦苦思索片刻:“好几百年的心腹了,难道你就没觉察出半点端倪?”
“没有,君无尚、梦提额、姬周、蒙海芒等等,一直跟随我左右,从来没有出现过诸如投敌、陷害等情况,忠心耿耿。依我看,恐怕斗篷男又再故技重施,捉住了谁的致命把柄,要挟其反水倒戈。”
“这个只是猜测,每一个人逐一排查,恐怕没有那么多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