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一辉哥”,叫得某人心都酥了一半。
不过也就只酥了一半而已。
胡一辉很快警觉,用狐疑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徐若萍一番,翻着白眼毫不客气地说:“你确定是要帮忙而不是拖后腿?”
徐若萍恨得直撮牙花子,无奈正在求人办事之际,不得不拉下老脸赔笑:“你这都什么话?我虽然修为低微,灵力甚弱,但是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逃这种游击战术还是会的。你放心好了,到时绝不拖你后腿!”
姹紫嫣然的一笑,倾国倾城倾某人。
胡一辉差点看呆,险些没能保持住自己的仪态万方,慌忙别过脸去,用手掰过徐若萍的肩膀,指着远处几个左手戴着套腕的年轻人,道:“你瞧这几个人,乌金繁纹套腕,是百武山紫微真人座下的嫡亲系弟子,少说修行也有上百年了。”
百武山紫微真人风星腾,主修气功之法,奉元始天尊为最高神,创立了大禅宗教,收了不少挂名弟子,而嫡系弟子则以带乌金繁纹套腕为标记。
大禅宗教十分重视诵经存神,斋直功德,劝善度人,有较为完备的宗教活动仪式,因此较之侧重个人修炼的其它宗派有更多的信徒。
徐若萍顺着胡一辉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几人目光炯炯,眼神犀利,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番气度,不觉心下神往,暗暗思付道:“想不到在这种地方居然有缘与传说中响当当的修仙名门座下的弟子见得一面,幸及幸及!”
“别紧张,还有呢!”
胡一辉弓着背,把头微微向前倾,尽量使自己的眼睛与徐若萍的眼睛处于同一水平线上,同时又转了转徐若萍的身子,道:“别动,就这样,面朝三点钟的方向,看见了吗,那五人,有什么特别之处?”
那里有五个似乎是花季的少女,跟英子一样,细胳膊细腿瘦竹竿一条,乍一眼,那五人步履动作十分一致,连脸上的神态几乎都一样,还有一点,就是她们头上都梳着整整齐齐的稍向右偏的发髻。
都迈向四个现代化了,这些姑娘还梳发髻?
徐若萍不禁摸摸自己脑后的马尾,倏地想起了什么,吃吃
道:“难道她们竟是斗母星君座下的五个花童。”
传说中的斗母星君是天上的花仙子转世,隐世修炼,法力无穷,座下弟子无数,其中最出色的就是五花童子。
不少地方还有供奉花仙子的塑像,从前徐若萍听外公讲修仙史时常常当作神话故事,想不到还真能有缘相见。
胡一辉觑着徐若萍的神色,见对方被唬得一愣一愣的,这才直起身板,正色道:“修仙界三大门派的弟子,再加上其余乱七八糟的门派以及有点道行的散修全部囚禁于此,你猜猜,这背后的主谋该是怎样的大能?”
徐若萍脸上青白起伏,一时间无言以对。
胡一辉轻轻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所以说,这次要想救出英子他们,智取是上策,搬救兵是中策,号召大家奋起反抗是下策,单枪匹马两个人一起去单挑是下下之策。”
话都点的这么明显了,徐若平又不傻,当然知道对方显然已经想到了应敌之计,忙低眉顺目地问道:“照你这么说,可是有智取之策?”
胡一辉没有正面回答,绕过这个话题,买了个关子,道:“你可会隐身术?”
隐身术是一种使身体隐形从而不被发现的幻术,可追溯到秦代,后经汉代、晋代、明代的修士改进完善,已经上升附会于五行学说,发展到可凭借五种不同物质隐身遁形的五遁法。
徐若萍闻言立刻一个头变成两个大,她对五遁法的条条框框背得滚瓜烂熟,可是从来没有成功地实践过,为此挨了不少戒鞭,现在想想都心有余悸。
胡一辉一见到她这个表情,毫无疑问,铁定是戏台上收锣鼓——没戏唱。
不过他没有死心,沉吟片刻,从衬衫的内口袋里摸出了那枚拇指大小的石子递了过去,不紧不慢道:“给你,贴身收好。现在凝神掐诀隐身试试?”
徐若萍在胡一辉满怀期待的注视下掂了掂那块石头,其表面已经被摩挲的滑不溜秋,沉甸甸的,比一般的石子要重,握在手心里,一股凉意瞬间拂遍全身,恍惚间有种晶晶亮透心凉的感觉。
她有点诧异,似乎很不相信这么一块小小的石子能有一种使她一下子就学会了隐身术的能耐。
人类是矛盾的复
合体,在进化过程中,经常站在天平的两端,左右摇摆,而在那些紧要关头,危急存亡之际,却又常常能爆发出惊人的潜能。
徐若萍好像刚刚就爆发了这种惊人的潜能。
就在念动咒语的那一刻,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看不见自己的身子了。
胡一辉满意地点点头,笑眯眯地说道:“嗯嗯,不错嘛,朽木还是可以雕的!我们隐身跟去,看看他们背后究竟搞什么动作,擒贼擒王,把他们的主谋揪出来。”
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当了一回朽木的徐若萍同志欣然地点点头。
胡一辉说完,竟然也鬼魅般消失不见了。
徐若萍明知道他就在身边,就是有点慌,忐忑不安道:“可我看不见你啊!有没有那种我们相互看到但别人却看不到我们的法子?”
“有!”
胡一辉一边回答一边飞快地在她的眉心处啄了一下,然后叼了满嘴的嫩豆腐,再一次心安理得地出现了。
徐若萍感觉眉心处一热,一瞬间有种不自在的茫然,又好像有点心跳加速,晃晃脑袋,用力把自己的胡思乱想晃回去,道:“谢谢!能看见你我就镇定多了。不过话说回来,我们在人群里搞这些小动作,不会被发现吗?”
其实徐若萍不知道,某些大能的隐身术已达到收放自如,心意合一的境界。
胡一辉刚才的小动作,纯粹是为了揩油而揩油。
胡一辉见她居然相信自己的鬼话,心里有点小得意,脸上却仍旧不动声色:“不会,我驱动了避音诀,我们俩说的话旁人无法听到。再说了,他们都是修士,到处都有自个修炼的人,见惯不怪。”
说完,他自然而然抓住了徐若萍的手腕,轻轻一点脚尖,从石台后面溜将上去,二人着地时,那辆囚车已经缓缓而动,沿着石台往西北方向驶去。
胡一辉左手托在徐若萍腋下,徐若萍顿时觉得行走时身子轻了大半。
两人步履如飞,远远跟踪,在昏昏暗暗逼仄不平的路上走了一阵,迎面看到一处稍微亮一点的地方,影影绰绰竖立着数道关卡,一只血修罗身形晃动,隐没在关卡之中,驱囚车的血修罗出来一只,上前叽里咕噜交流了几句。
两人加快
脚步,避过巡逻的哨兵血修罗,抢到前面,伏在地下,抬头往里张望,发现此处上窄下宽,是崇山峻岭中常有的一线天!
宽处是地下,大约有七八米的距离,越往上越窄,到了顶部几十米的高处,就剩下半米宽都不到,是个天然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屏障!
屏障入口处竖了面大旗,旗子上不伦不类绣了只异兽,似虎又似豹,有五条铁棍一样的尾巴,头上还长着只银光闪闪的角,怒目圆睁地睥睨着众生。
异兽头顶上画了个大大的圆圈,圆圈里面还坠了个甲骨文一样的大字,阴风飒飒,那字随着那旗子迎风招展,像极了钟灵隽秀的山川湖泊。
徐若萍不认识旗子里的异兽和文字,胡一辉可是知道的。
旗子上的那只异兽,叫狰,是上古神兽,长在章莪山,那山十分奇特,不长花草树木,却到处是瑶、碧一类晶莹剔透的美玉,而且常常出现十分怪异的物种,例如狰。
狰的性情凶暴异常,发出的声音如同巨石敲击,震彻天扉。
旗子上的那个文字,是“罡”的大篆体,意思是北斗七星的柄或者强劲的风,是他二姐的番号。
四正为罡,二姐胡青凌近百年来在冥国呵斥风云,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在父亲胡巴拉克一手提携之下,于冥界混得风生水起,最后还自成一派,扯了面代表自己的番旗。
她表面上极力拥护父亲胡巴拉克的朝政,私底下却不着痕迹地在冥国排除异己,把几个盖过她风头的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排挤在外,还暗中除掉了几个不成气候的曾经忤逆过她的权臣。
不知是否因为胡一辉与她同一母所出的缘故,还是近四百年胡一辉都表现出浑浑噩噩,一门心思扑在了只爱美人不爱江山上面,反正她的魔爪就还没有伸到胡一辉头上来。
这个罡字,出自《水浒传》里的“罡星煞曜降凡世,天蓬丁甲离青穹”两句妙语,正是当年胡一辉打趣随口给她起的绰号“罡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