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自天幕山上阴学宫而出,朝着东海之滨的武帝城而去。
陆泽自然知晓如今的他已牵扯起来了整个天下的注视,风云汇聚,风雨欲来,但他却也没有着急去往离阳帝都,之前本来打算去趟武帝城,眼下这时候更有必要去那里走一趟。
下山后,陆泽在山脚下名为蕴明镇的小镇找到盲士郎陆栩,两人对话许久。
狭小院落里,只见坐在石阶上的陆栩犹豫片刻,最终还对着那位倚靠在院中大树旁的年轻人缓缓开口:“殿下气运鹏生,天象自生,但须知气运之道只是旁助。”
“当年占据中原大统的西楚气运何如?堪称滔天,但还是在春秋国战被离阳铁蹄踏的粉碎。借助气运之道可以,但若是依赖于气运之道,在如今这诡谲渐起的天下,怕是有些不妥。”
“尤其是殿下此番西行,更是如此。”
陆泽面露赞许的望了眼这衣着朴素的盲眼郎,觉得自己从襄樊城小巷子里把他带走,的确算得上一记妙手,这位身世凄惨的青年虽目盲不可视,但却有颗慧眼如炬的心眼。
尤其是他敢说出这听起来有些不太吉利的话。
陆泽默默点头:“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不久之后,陆栩面朝着那辆渐行渐远的马车,目盲青年在心里默念:“此番殿下若平安归来,便才算真正养成龙吟虎啸之大势,离阳旧章之后,会翻开崭新的一页。”
......
马车朝着东方快速驶去。
此行的陆泽看起来并不需要担忧安全问题,正如两位已经进入八角笼中的拳手一样,外在的一切已难以影响到即将对拳的二人,甚至这特殊的八角笼里连裁判都没有,完完全全就是看谁能够活着从里面走出来。
车夫依旧是手握缰绳的五竹。
正如那时他们二人一块去往乾州边境一样,今日画面何其相似,只是此行凶险程度看起来更甚,陆泽这位在离阳朝内声名鹊起的皇子被太安城那位推到了最前方,哪怕是身份尊崇的主子也得亲自下场,如市井小民为争夺水渠灌既先后,在泥泞里打滚摔跤。
“体面?这玩意儿有个毛用啊!”
“想来我那几位在皇宫里的兄弟们说不准正偷着乐呢,在龙虎山拿到那柄传说中的天问剑如何?在钦天监的气运紫柱高耸通天又如何?还不是被推在前面,成为离阳赵家与北凉那边翻脸的工具皇子?”
“渍渍渍,这群在太安城里长大的,除却赵篆勉强能看之外,其余个个都是蠢出生天的,还不如隋珠那丫头聪明。”
“可能只有聪颖绝顶的皇后娘娘心里清楚,若是真让我顺遂赢得西域佛宗的支持,进而封地西蜀,以西南之地蓄大势坐望太安城,为以后的登基铺垫声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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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了一声,只听见五竹声音再度响起:“但我可以杀了他。”
虽然听起来很绕口,但陆泽还是迅速明白了五竹的真正意思。
正面打不过。
但最终还是可以杀。
“咱们后日到达的那座武帝城,估计还是得靠你扫清登楼的障碍,也不知道此番能不能顺遂的见到那位王城主,天下第二,好吓人的实力,与这样正儿八经以纯粹武道实力进阶陆地神仙的大人物见面,想想都激动。”
......
两日半的时间很快过去。
随着那座巍峨城池渐渐在眼孔中越来越大,陆泽从车厢里钻了出来,抬起头打量着武帝城的外城墙,眼里泛着浓浓兴趣:“当年东越的临观城赫赫有名,但如今世人怕是都忘记了武帝城的前身,一座城池因为一个人而闻名天下,如此殊荣,何其骇然。”
马车缓缓驶入武帝城。
这座游离于离阳王朝之外的城池完完全全做到了城规大过离阳国法,而城门守卫的也只是摆设,因为天底下不会有人不长眼到敢在武帝城里闹事,除却那位无敌的王仙芝,其几位弟子均是在武道之上走了很远的厉害人物,以及那内城城头的十二位武奴。
马车穿过这道外城的城门,沿着中轴上的主道,去面对那座内城。
在那处城头之上有着位天下第二的王仙芝,几十年武评榜单之上第一人的位置久久空悬,王仙芝这位自称天下第二的武夫便是世人眼中的天下第一,无敌的屹立在山巅上,如同这座东海之滨的武帝城一样。
马车停靠在主道旁一小摊旁边,小摊儿老板娘是个腰姿扭捏的中年妇人,望见陆泽的瞬间双眼便放光,如此俊朗的公子哥衣着华贵,明显是位贵客,快速移步走到店小二前头,自卖自夸一番后笑道:“这位爷,咱们店里不少名贵好酒,屠苏、荷花芯、秋露白、竹叶青、猴儿酿...您要来点什么?”
陆泽笑着摇了摇头:“来一大碗阳春面,上两个小凉菜,酒水不用,沏壶热茶便可。”
老板娘明显还想要劝说陆泽,可犹豫片刻后还是止住了嘴巴,在武帝城这个地界讨生活,见碟下菜已是深入骨髓的东西,这位只带着位奇怪车夫的年轻公子哥抬着眉眼望向内城方向,安静无比。
老板娘说了两句喜庆话后缓缓退下。
五竹双手抱于胸前。
陆泽消灭餐食的速度很快。
不久后,走神的老板娘望里头瞥了一眼,发现那位公子哥已经不见,她连忙走过去,望着桌子上放着的那粒分量远超过这一桌餐食的银子,双眼放光,心里甚至后悔刚刚没有再多送那位公子壶清酒跟两个入味小菜。
笑嘻嘻的老板娘攥着银子转过头去,眼睛瞬间瞪大。
只见不远处,陆泽与五竹这时已经踏上去往内城城头的石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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