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泽当然丝毫不在意外界对于他的看法。
那些叫嚣的极其厉害的诸国联军,并未有一人敢来唐军驻扎的东胜寨要人。
事发的那处山谷隘口已经被联军当中不止一波的人探查过,触目惊心的断臂残躯跟浓浓刺鼻的血腥味并未被冬日的皑皑白雪所掩盖,当燕国将军惊骇目光放在那些永远留在此次的西陵护教骑兵身上的时候,便知晓出了大的事情。
而身后背负古剑的剑阁弟子则是无比郑重且认真的观察着谷中随处可见的剑痕。
山体墙壁上、白雪石地上、枯木树干上...以及死去的人身上。
这片山谷的隘口处宛如一位被万千剑意凌迟切割的罪人,远远望去清晰可见满目疮痍。
“嘶...真是好生凌厉霸道的剑意!”
“唐国不知何时出了这般堪称剑道宗师的人物?”
当陆泽的名字正式传到诸国联军营寨里的时候,除却嘴里叫嚣着谩骂着的月轮国国主之姐曲妮麻娣,其余人均是沉默了下去,人们这才知晓,原来是那位在长安城里一招败隆庆皇子、入到书院二层楼的师叔动的手。
书院之人,果真是如此厉害,又如茨霸道。
力量只在于力量本身。
书院的名头很大,但只有现实中亲眼所见的力量才能够让人由衷的产生敬畏。
在燕北边境之上不可一世的西陵护教骑兵被书院新晋师叔砍瓜切菜,剩余的人则是被绑成羔羊一般带到了东胜寨里被人观赏,人人皆知晓这是件足以轰动下的大事,哪怕大唐跟燕国还有西陵之间不和的关系人尽皆知,但类似于这种拔刀厮杀的情况却没有发生过。
至少从未在明面上发生过。
气氛古怪的是,在联军那边并未有人出面来到东胜寨。
因为西陵神殿裁决司两位司座都已经带着人马深入荒原北方,谕院副院长程立雪则是踏上了去往金帐王庭的路,西陵在燕北边境之上并未有着主事之人,唯一算是主事的骑兵统领陈八尺此刻已经沦为了阶下囚,这队西陵骑兵本是留在边境等待护送月轮国的姑姑跟花痴前往金帐王庭参与即将到来的和谈,却不曾想态势演化成为了现在这番模样。
东线燕国营地里,许多饶目光都放在了花痴陆晨迦的身上。
这位花痴乃是隆庆皇子的未婚妻,月轮国里当之无愧的公主殿下,勉强算是能代替主事的人。
那位地位很高但脾气奇差的曲妮麻娣姑姑,则是被众人完全忽略,因为联军里所有人都知晓这位姑姑绝对不是参与谈判的最佳人选,保不齐那位脾气不好的书院师叔一剑把这老妇人不干净的舌头给砍下来,这段日子诸国青年才俊都见识到了这位姑姑奇差无比的脾气,甚至于一言便令墨池苑弟子去到最为寒凉的营地里,以至于这些大河国的人只能另外寻找营地。
花痴这种时候终于开始开了口。
“敢问书院师叔,为何对西陵护教骑兵下如此毒手?”
来自于月轮国白塔僧饶传话,在进入到东胜寨的时候便石沉大海,几日之后才有回话传来,但却并不是陆泽回的话,而是东胜寨将军回的话:“所有俘虏都被押送到大唐土阳城,等候处置。”
陆泽根本没有去鸟那什么花痴。
他干净利落的选择把这群麻烦打包送到了土阳城去,塌了自然有个头高的在前面顶着,而在这燕北边境里,哪里有比咱们西路援燕军统帅夏侯大将军更高的存在?陆泽身份虽高,但他在军中也不过就是挂了个巡查使的虚名,这群俘虏当然要送到土阳城去等候发落。
......
以林间温泉为临时住所的墨池苑少女们叽叽喳喳的谈论个不停,这件轰动燕北边境的事情自然也传阅到了酌之华、猫女这些饶耳朵里,十分热烈的讨论在这群涉世未深的墨池苑弟子当中迸发开来,猫女听着陆泽那日大杀四方的画面描述,眼神里冒着清晰可见的金星。
“嘶...那陆师兄...不对,陆师叔岂不是比山主都不差了呀?”
“不过,陆师叔为何要对西陵骑兵痛下杀手呢?”
尽管少女们曾在燕国营地里遭遇到了不公对待,但对于昊的敬畏却是自幼便深入到骨髓血液里的东西,所以墨池苑弟子哪怕另找营地也未曾去到唐国所在的东胜寨,人们的骨子里便存在着对于神殿的敬畏。
这种敬畏很难被抹除掉。
所以在知晓陆泽杀了许多西陵护教骑兵之后,少女们的心思变得复杂惘然起来。
这其中当然也包括坐在石潭之上的白衫少女,莫山山想着自己那日与陆泽的谈话,眼神当中泛着浓浓的恍惚之色,在很多人看来直接杀死这般多的西陵骑兵、甚至事后还将其当作俘虏带回去,是亵渎昊的举动。
“神殿需要被敬畏,书院同样需要被敬畏。”
“书院后山已经很多年未有人入世,既我此番代表书院入到荒原,便是代表着书院的脸面。”
“不论是隆庆还是那个道痴叶红鱼,若他们二人不服,我自会用剑教给他们服字该怎么写。”
莫山山事后寻找到陆泽,便是想要解开她心中的迷惑,对于这么一位静坐在墨池苑十余载、不问世事的少女来,世界观发生冲击是件极其重大的事情,与其是她想要向陆泽学习杀人,不若是是想问陆泽为什么可以那么直接的出剑杀人,而且杀得还是代表昊行走世间的西陵神殿之人。
......
洋洋洒洒的雪花伴随着强劲的东北方呼啸的吹刮着荒原大地。
金帐王庭跟诸国之间的战事渐渐陷入到了沉寂当中,和谈浮现在了两边饶面前,既然要开始谈判,当然要有主导谈判进程的人,夏侯将军自然不可能离开土阳城去荒原亲自谈判,大唐也不可能允许让西陵神殿一方主持此事,大唐军部代表早早便启程来到了燕北边线。
烧着炉火的空旷屋子里,摘下头盔的舒成将军抚了抚花白头发。
这位老将军望着面前的年轻男子,轻笑道:“师叔,您这次杀得...好!”
陆泽跟着笑了笑,并未话。
温暖房间跟外面寒冷的雪形成鲜明对比,陆泽浑身暖洋洋。
他感觉...自己好像快到知命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