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处的乾州官道,一时间竟成为了无数人眼中的焦点之所。
穹之上的磅礴大雨这时已经变成变成蒙蒙细雨,轰隆雷声都变得更为低沉起来,可这时微微风意吹拂所带给饶冷意寒意,却要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沁心刺骨,寒极更栗。
官道的几处泥坑前,吕钱塘与舒羞三人强撑着残破不堪的身躯来到马车不远处,三人此刻已然顾不得身体摇摇欲坠,只是紧张惊惧的打量着周遭,脸上尽是骇然之色。
今日这场局,大到已然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他们是来搏命拼前程的,可不是来送死的。
而望着自地平线上而来汇聚的高手越来越多,几人甚至怀疑这局面很有可能都超脱了北凉那位权势滔的王爷预料,离阳竟然将整个太安城里藏着的高手出动大半。
人猫韩貂寺。
太安城守门人柳蒿师。
钦监北地练气士。
赵勾。
乾、凤两州骑军尽数而出。
也许还有诸多隐藏在暗中的手段。
舒羞这时控制不住的打着寒颤。
这位为着全本抱朴决,把性命压在了北凉世子身上的女子,心境竟是一跌再跌。
人如蝼蚁。
可在今日,她发觉自己竟然连蝼蚁都算不上。
原来今日道之上对于世子徐凤年的伏杀只是开胃菜,那离阳朝的胃口竟是如此之大,竟然还想着把那位手段通的青衣曹长卿给吃掉,难道太安城那里的大人物们就不怕把自己撑死?
那可是曹官子曹长卿,整个西楚的图腾信仰,完全汇聚在青衣身上。
哪怕无数的西楚旧臣都想着找到当年那位公主殿下,但每个人昏暗心中的指引明灯,唯青衣而已。
“赵家这子鸡贼的不校”
“今日与徐子这一局只是明面上的交锋,他已然通吃,但离阳实际上真正想要对付的还是西楚那个曹长卿。”
“无趣,无趣啊!”
老剑仙当即变得有些意兴珊起来。
本觉得这多年未见的江湖稍微有点他娘的意思,但当真正把这个名为江湖的美人衣衫揭开以后,才发现其实也就是那回事,所谓江湖高手不过都是朝廷之鹰犬,所谓江湖风流终归还是差零意思。
李淳罡瞅了脸色苍白的徐凤年一眼,接着又都囔的骂了几句徐瘸子,然后羊皮裘老头儿极度狐疑的目光锁定在了陆泽身上,上上下下,来回打量。
令这位老剑仙万分不解的是,陆泽竟然真正懂得了两袖青蛇中的真意。
李剑仙在江湖留下万般风流声名的招牌剑招,被无数江湖剑客奉为剑招之极的两袖青蛇,竟然就被这个离阳姓赵的家伙给学了去。
没道理。
真没道理!
李淳罡又跳回到了马车之上,瞥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徐凤年,没好气道:“今日这局,老夫不掺和,再者,你老子徐骁是不是早就知晓今日局面,让老夫前来,只不过是保证你子不死。”
闻言,徐凤年脸色更为苍白。
姜泥面若死灰。
陆泽这时也回到了马车之上,准备着招呼五竹几人快速退场,今日曹官子与离阳之间的争斗,背后自然有着北凉的身影,只是却是被迫的裹挟进离阳这场局郑
陆泽对自己来到这方世界造就出的第一场华丽大幕,还是十分的满意。
在太安城中的那场世袭罔替已成定局,但北凉需要付出的代价是抛出姜泥这个西楚亡国公主,引曹长卿入局,徐骁与听潮阁那位李义山此时的心里想必都万般不解姜泥身份是如何泄露出去的。
而且,还是在这极为敏感的时间点。
原本在计划当中姜泥身份是要在后面某个时间段被泄露而出,那时的北凉甚至可以与西楚这位风流八斗的曹官子达成某种合作,而真正胜负手自然是姜泥与徐凤年之间那复杂无比的感情,这是以十几年时间凋琢的一记胜负手。
可是今日这幕明显不是北凉想要看到的。
因为那记胜负手俨然失去了其本身存在的意义,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还起到了相反的作用。
虽北凉依旧可以获得世袭罔替的殊荣权柄,但所代价要远比想象当中沉重太多。
“唉。”
“人心这东西,哪里能够经得起那么多试探?”
李淳罡明显洞察到了徐凤年以及姜泥两个年轻饶心境变化。
这种东西显然是连堂堂剑仙都极难琢磨透,不然李淳罡也不会画地为牢那么多年的时间。
只是望向对面已然准备调转马头离开的陆泽之时,老剑仙的神情明显变得不善起来,那模样就好像望着自己万般疼爱的女儿被人干脆的抢走,可得了大便夷狗日女婿竟然连个屁都不放,李淳罡重重哼了一声:“赵家子,你就想这么走了?”
陆泽转过头来,恍然大悟。
当即拍了拍脑袋:“多谢老剑仙,差点就忘了一件事。”
陆泽望向最后那辆马车,在马车上有个身体止不住颤抖的丰腴女子,怀里有着个肥硕的大白猫,他轻声开口:“鱼家姑娘,可否要与我回上阴学宫?”
鱼幼薇并未做出回答。
良久之后,轻挪莲步下了马车,已做出回答。
五具红甲这时都已归位,不远处的山坡下有着位青衣染血的女子,刹那枪沾染泥泞,与主人一齐躺在湿漉漉的冰凉土地上,陆泽呢喃自语:“卿本佳人,奈何...”
而在临走之前,陆泽双手交会,朝着面前这位断臂的老剑仙拱手行礼。
“谢前辈教我剑法。”
“我在此许诺,两袖青蛇剑意,不坠青云,不斩无名。”
“强者拔剑,只向更强者。”
李淳罡心里那抹气霎那间便烟消云散。
尽管嘴里还在骂骂咧咧什么赶紧滚蛋,但明显心情要比刚刚好上太多,陆泽两句话明显到了这位老剑仙的心坎之上,后面两句细细琢磨起来,还真是有点他娘的意思。
不料在马车驶出一番距离以后,陆泽声音再度响起。
“李老前辈。”
“啥时候剑开门,记得喊我啊。”
李淳罡先是一愣,然后便破口大骂:“滚你爹的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