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东暖阁。
自从入冬以来,气温骤降,东暖阁就成为了弘治皇帝主要处理朝政的地方。
也许是从小身体就不好的原因,一到冬天,弘治皇帝对于寒冷的天气抵抗力就不足。
只有将东暖阁烧上炭火,让里面变的温暖如春,才能让他安心处理奏折,不用担心身体的康健。
此时弘治皇帝正坐在书桌后,皱着眉头看着一份奏折。
这份奏折已经来来回回被他翻过好多遍了,他始终不大相信这是他乖巧的二儿子干出来的事。
难道出宫之后,彻底放飞自我了,不装了,居然都敢私练兵马了,不过看到后面内阁首辅的批注,他也知道事情应该不会有错。
放下奏折,弘治皇帝揉了揉眉心,这件事其实可大可小。
说大,藩王碰军权,这在明朝是零容忍的,可以直接夺爵,圈禁凤阳。
说小,人数不多就六百人,有个正当理由也不是不能压下去。
想来,首辅票拟的意见,就是想听听蔚王怎么说了吧。
“唉。”
叹了一口气,弘治皇帝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他还是没想到,朱厚炜出宫会给他出个这么大的难题,若是理由不充分,虽然有自己在,万万不会答应圈禁,,但是将蔚王召回宫中,严加管教却是避免不了的。
可是朱厚炜一直不想呆在宫中,这次要是被召回,再想出去可就难了。
想到自己这个小儿子,不能继承自己的皇位,若是这点小要求都满足不了,那自己这皇帝当的还有什么滋味。
无奈他虽然是皇帝,但是也做不到一言而决,这些年的皇帝当下来,他也渐渐发现了问题。
他发现自己这个皇帝的话语权,居然比不过那些文官,也怪自己登基的时候什么都不懂,什么都听文官的意见,以至于厂卫都被自己裁撤大半,军队也就能指挥御马监禁军了。
虽然他有时候也想过做出改变,不过现在朝堂上的事,已经形成了惯例,再想改变何其之难,他也没有这么强的手腕。
“萧敬,蔚王出宫这段时间,都在干些什么?”
弘治皇帝觉得自己还是要了解清楚始末,这样才能思考对策。
萧敬闻言,轻步上前,躬身低语:
“回皇爷,蔚王殿下自离宫后,初时倒也正常,只是在府中练练武艺。
直到拿到西山土地这才开始招募流民挖煤石,练护卫,建立窑厂,烧制砖瓦水泥。
一开始护卫还是张磊在训练,直到几天前蔚王殿下才进驻军营,亲自训练。
而且他们已经开始整理西山荒地,修建水渠,准备开荒了。”
弘治皇帝闻言,眉头微皱,满脸不解的看着萧敬说道:
“西山那里也能开荒?不是说开出来都是最下等的旱地,得不偿失吗?”
“回皇爷,听他们的说法,是用水泥在河边修建二十尺高的水渠,然后用水车打水,再通过水渠运到西山,这样开出来的地,自然就是水浇地了。”
对于弘治皇帝的询问,萧敬条理清晰的说道。
“水泥?这水泥是何物?”
听到又是新名词,他就知道又是他那个好儿子鼓捣出来的了。这些年朱厚炜没少用新名词,搞得他都有点习惯了。
“这水泥是何物,奴婢也是不知,只是听说此物混合沙子,石子,再和上水,就能变成泥浆,接着只要用木板固定成想要的形状,几天后拆了木板,里面的泥浆就会变得比寻常石头还要坚硬。”
萧敬苦笑着说道,对于水泥他也很是好奇,不知道朱厚炜是怎么想到的。
“什么?此言当真。”
听到水泥有这种作用,弘治皇帝大吃一惊,只见他蹭的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眼紧紧的盯着萧敬说道。
萧敬被盯的头皮发麻,只见他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又重复了一遍: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那水泥确实神奇,一开始奴婢也是不怎么信的,于是派了人去他们修建的水渠处探查,可是派出的几波人都说殿下修建的水渠坚硬异常,也由不得奴婢不信。”
“竟是真有此神物。”
弘治皇帝听后,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在殿内快速的踱步。
“有此神物,我大明的边墙就可以修葺一新,到时候就能将鞑靼人挡再边墙之外。”
弘治皇帝喃喃自语,语气中惊喜莫名,只觉得鞑靼人的威胁降到了最低。
鞑靼人每年都是从边墙缺口处进入大明的,若真的把缺口都补上,那鞑靼人想进入大明还真不容易。
毕竟明军野战或许对上那些骑兵不行,但是据城防守的话却是没问题的。
“只要防御住鞑靼人,省下来的军费,就能用做其他开支,流民能救济,既然西山修水渠,其他地方自然也可以,到时候流民能安置,田亩也会增加。来年赋税自然也会水涨船高。”
想到振奋处,弘治皇帝脸色越发红润。好似整个大明都因为水泥给盘活了。
到时候就能实现大明真正的中兴盛世。想到这里,弘治皇帝停下脚步,眼神迷离的看着墙壁,喃喃自语道:
“如此朕既能交给照儿一个强盛的大明,死后也有脸面下去见列祖列宗了。”
良久,回过神来的弘治皇帝,对着萧敬说道:
“传朕口谕,召蔚王进宫觐见。”
“奴婢遵命。”
一直跪倒现在的萧敬听到弘治皇帝的话后,应声道,说完他慢慢起身,向着外面走去。
此时他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他觉得再跪下去,自己的膝盖就快不是自己的了。
“毕竟自己也不在年轻了。”
感叹一声后,萧敬加快速度,他要尽快安排人去给朱厚炜传口谕。
看弘治皇帝的样子,显然已经迫不及待见到朱厚炜了。
西山,军营中。
此时已经是日落时分,场内的新兵已经结束了训练。
“王爷,煤球在京城的售卖成果喜人啊,今天已经售卖了二十万斤了。
就连煤炉也卖出去了一千二百个,要不是来不急做,还能卖出更多。”
洪安站在朱厚炜身边,满脸喜色的说道。此时的他是意气风发,一点也没有刚开始那会的患得患失。
“哦,那就是八十万钱了?不错不错。”
朱厚炜点了点头,对着洪安夸奖道。其实对于这个结果朱厚炜早有预料,毕竟百姓也不傻,有便宜的燃料用,自然不会在去买贵的木炭。
何况只要买个煤炉,就连柴禾都能省下来。他的目标是垄断京城的市场,二十万户,一天卖个四十万斤,也有个二千一百多两银子。
一个月也就是六万多两,这收入可是相当不错了。毕竟就是朝廷的赋税一年也就五十多万两,其他的可都是实物抵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