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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镜花枝俏 41、第 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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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楮绪风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4-12-28 09:06:32 来源:源1

明裳今儿去了张贵人那儿,从听月坞回来,便瞧见孟常在正等在宫外,待那头看见她,立即扬起笑脸,走近,柔声细语,“嫔妾本是待得乏闷,要与宓才人说话,得知宓才人去了听月坞探望张贵人,还失落了好些时候。便想着在外面多等等,幸而没

多久宓才人就回来了。

孟常在确实殷勤,三日有两日都要过来一回。

那日孟静瑶侍寝后,已经过了五日,皇上没再召幸她,也没进过后宫。孟静瑶颇有失落,那夜侍寝的情形历历在目,皇上显然对她并不满意。她不知自己做错了何事,也不知该如何讨皇上欢心。听堂姐提起,皇上宠顺湘苑的宓才人,她多与宓

才人接触,总能察觉皇上为何会喜欢这个女子,皇上心里倒底喜爱什么样的嫔妃。

孟常在找她久了,明裳也看出了孟常在的心思,再娴静妥帖,也是个养在闺中才出阁不久的姑娘,慢慢地,也就漏了自己的真实心思。无非是与别的嫔妃一般,想知道她为何会得皇上的宠爱。

瞧瞧今儿这身缎面的海棠宫裙,与她平日穿的确实有几分相似。

明裳方才从回来的路上,吹了风,没心神再去应付孟静瑶,不适地蹙起眉尖儿扶了扶额角,孟静瑶很有眼色,心领神会,温声关切,“宓才人可是身子不舒服?”

“吹了些风,头痛罢了。”

孟静瑶继续道:“既是如此,才人还要保重身子,回去好生修养,嫔妾就不打扰宓才人了。”

两人作别,孟静瑶回到斓月阁,脸色就淡了下来,她哪会看不出这是宓才人的托词,大抵是近日她到顺湘苑太过频繁,让人察觉出来。怪她沉不住气,这才进宫几日,就想得宠,来日方长,她不会甘心于此。

眼瞧着要到年关,过了年关就是皇上寿辰,这是明裳入宫后伴在君王身边的头一个寿辰,六宫嫔妃为了讨皇上欢心,都是要变了法子献上最好的寿礼。明裳也在思量,她要送什么到御前最好。

待君已久,那位似乎除了朝中政务,没什么别的喜好。

正思量着,耳边听到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她正要唤声辛柳,转脸就瞧见男人着一席玄色斗篷,带着一身的寒气入了内殿。

明裳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起了身子,过去福礼。

内殿伺候的宫人早有自觉地避开,全福海候到外头,估量着进去奉茶的时辰。

“皇上今儿怎么想起来到嫔妾这儿来了?”明裳身量小,每每伺候男人更衣,都要踮起脚尖。

白如玉笋的指尖儿解开斗篷的带子,宫灯泄出的光亮映着女子的侧脸,那双乌黑清澈的眸子此时似乎蕴着些许的抱怨委屈。

明裳可是记得,昨夜御前本召了她侍寝,偏生承明宫又闹了一回,听闻是杨贵嫔摔了一跤,谁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总之昨夜御前传了话,叫她不必再等,早些歇息。明装并非受不得这种委屈,今夜皇上过来,分明有安抚她的意思,她又怎

能不抓住这个机会。

这女子小算盘打得叮当响,李怀修一眼看透,念着在他这儿还算温顺,没开口责斥,但也没给明裳好脸色。毕竟他才是皇帝,六宫皆是他的嫔妃,他想去哪儿,又与这女子何关。

李怀修睨了眼这张过分漂亮的脸蛋,嗤道:“朕听闻你守了一夜,今晨身子不大好,过来看看。”

哪是身子不大好,还不是做给旁人看的,谁叫杨贵嫔打了她的脸面。旁人想看她委屈,明裳还不得做出来,示弱一番。

明裳脸色时红时白,轻咬住唇瓣,小心翼翼抬起眼时,清楚地看见了男人眸底的揶揄,小脸一恼,“哼”了声,把解下的斗篷直接塞到了李怀修怀里,“皇上看也看过了,嫔妾无事。”

话落,又忍不住闷闷地补了一句,“杨贵嫔怀着皇嗣,身子金贵,皇上还是去承明宫吧!”

顺湘苑的主子受宠,内务府不敢有分毫怠慢,虽还是才人份,用的炭火都是上好的银罗炭。内殿热得可穿单衣。金线狐皮的斗篷早已褪去了一路的寒凉。李怀修早知这女子惯爱无理取闹,额头的青筋跳了两下,等再听到后面一句,见那女子

委屈得要哭出来的模样,居然又觉得好笑,抬手钳住了明的脸蛋,眼底是叫人看不清的难辨晦涩,“你也知道朕看重皇嗣,还敢因这事儿跟朕闹腾?朕到你这儿,就是看你给朕甩脸子的?”

这女子那些小心思都写在脸上,李怀修不打算一直惯着她。后宫里皇嗣为重,他不希望这女子因皇嗣而心生龃龉嫉恨,来日做出他不喜的事。

男人眼眸很沉,明裳抬眸,很快怯生生地垂下了眼,手心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她明白皇上是什么意思,也明白,这句话只是一句警告。今夜圣驾到顺湘苑,既是安抚,也是给她的提点。明裳并不伤心,眼前的男人是她的枕边人,也是高高在

上,冷情薄幸的君王。

她看得清自己的身份,也知晓,该如何去做。

她敛下心神,很快弯起一对儿漂亮的眉眼,带着几分讨好的乖巧,贴在男人怀里,小心翼翼试探道:“皇上生气了?”

“呵!”李怀修看出这女子又是在装模作样,扳指捻了两下,那人又在他怀里黏糊糊地缠他,撒娇得恰到好处,“嫔妾知错了嘛,皇上别生嫔妾的气了。”

不可否认的是,李怀修对这女子的撒娇颇为受用,心头倒底柔软了几分。

宫灯里的烛芯发出噼啪的响动,全福海犹豫着过了这些时候,要不要进去奉茶。里面许久不见动静,他又不敢进去打扰,犹如稍许,便也作罢。有宓才人在里头,轮不到他再进去碍眼。

内殿里,素白的纱娟遮挡住李怀修的双目,朦朦胧胧透出些许的光影。明裳丝毫不管黑着脸的男人,得意地系紧了纱娟的带子,眸子笑得都快弯了,故意凑到男人耳边,“皇上金口玉言,抓到嫔妾才作数,可不许偷看耍赖!”

李怀修脸色都快黑成了锅底,这种荒唐的做法与前朝末世之君何异!倘若叫旁人知晓,他堂堂皇帝,竟与这女子如此玩乐,颜面何在!李怀修越想越气,正要把那带子扯下来,虎口被柔荑压住,“皇上答应嫔妾的,不能摘!”

那只小手柔若无辜,覆着他的手背,倘若摘了这纱娟,明裳是万万没有那个胆子对上男人的眼。不过明裳知晓,何时进何时退,怎么做,才能让这位坐拥江山的帝王对她多有些许的兴趣。

女子甜?的热气入耳,李怀修气息微沉,不着痕迹地压住了扳指。

身侧的人轻手轻脚地退开,李怀修坐着没动,他自幼习武,那女子动作放得再轻,于他而言,想要听到也是轻而易举。

明裳故意捏着簪子,扔向对面的妆奁,李怀修勾了勾唇,起身往妆奁那头走,就在明裳得意地弯起唇时,见那人乍然转过身,如若无物般避开案牍桌椅,明裳避之不及,被男人轻而易举地逼迫到了角落,李怀修一把扯下了纱娟。

一盏茶的时间都没到,明就被男人抓了个现行。

明裳气闷地咬紧了唇珠,胡搅蛮缠,“皇上戏弄嫔妾!”

李怀修嘴边勾出笑意,“朕还没跟你算账,你倒是又给朕倒打一耙。”

“知没知错!”

李怀修搂住女子的腰,直让人伏到自己胸怀,大学不轻不重地打了明裳腰臀一下。

男人虽是帝王,却小气记仇得紧。

明裳脸蛋一红,哼哼唧唧地揪着李怀修衣襟的龙纹玩儿,“好嘛好嘛,皇上最厉害了,嫔妾愿赌服输…………”

李怀修睇着怀里心不甘情不愿,口是心非的女子,漫不经心地转了转扳指,冷冷嗤了一声。

输家的惩罚,难以言喻。

事毕,李怀修搂着怀中眉眼妩媚动人的女子,眸底微深,稍许,抬手拨开了女子颊边垂下的一缕青丝。

杨贵嫔截了一回宓才人的宠,翌日皇上留宿顺湘苑,也算是补足了宓才人的脸面。六宫里,能让皇上宠爱成这样的嫔妃可不多。

杨贵嫔听闻,当即摔了宫人伺候来的安胎药。

皇上竟这般心疼那女子!

主子骤然发怒,吓得那小宫女扑通跪到地上,云秀担忧地拧起眉心,轻声安抚道:“主子息怒,皇上前夜听闻主子摔倒,?下宓才人来了承明宫,可见皇上心里,主子才最为紧要。昨夜皇上召宓才人侍寝,不过也是因为宓才人使小性子,故意染

疾,惹得皇上不喜,怕面上是侍寝,实则宓才人正得了皇上的警告,有苦说不出呢!”

不论真相如何,云秀这番话倒底是安抚住了杨贵嫔。

杨贵嫔胸脯起伏稍许,才慢慢平息下来。

前夜,她确实并非有意请皇上来承明宫,而是沐浴时,不慎跌到了地上,腹痛不止,幸而并未有大碍,保住了肚子里的孩子。

皇上虽过来看她,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皇上的态度不比从前,待她也没有起初的柔和。

她掐紧了手心,想不明白缘由,难不成是她有孕后比不得宓才人娇俏动人,才让皇上厌倦了吗。

不知什么时候,白日内殿的床案,会摆上一面铜镜,杨贵嫔指尖碰着铜镜中女子的脸,泪水无声地从眼眶里流下来。

皇上既是去警告宓才人,可终归留宿在顺湘苑,还不是为全了宓才人的体面,说到底,皇上待宓才人就是比待她好。

“贱人!”

镶嵌金珠的铜镜咣当一声被扫落在地,云秀见主子又要动怒,心头一紧,回退掉宫人,扑通跪下身劝阻,“不管承明宫外起什么风波,主子都要安下心,为腹中的皇嗣着想啊!宓才人再受宠又如何,没有皇嗣,还不是矮了主子一头,主子千万要

顾全大局!”

杨贵嫔闭上眼,死死攥着帕子的手心微不可查地抖了两下,她吐出口浊气,“本宫知晓,本宫就是不甘心!”

自从有了身孕,她自有察觉,这脾气是愈发不受她所控。她如此艰难,夜夜难以安睡,却悉数白白给旁人做了嫁衣!

诚然宓才人谨小慎微,从没招惹过她,但后宫里的争宠本就没有道理。得了圣宠就是众矢之的,纵使宓才人不曾得罪,杨贵嫔也生出嫉恨,未入宫前,她便是上京中人人追捧的贵女,入了宫,她也要做最受皇上宠爱的妃嫔。

张贵人有了身孕后,除却去坤宁宫问安,再少有出宫走动,从御花园回来,绕过长长的宫廊,转角之际,迎面遇上了正过来的陈宝林。

陈宝林有礼地福下身,“嫔妾走得急了,可是冲撞到了张姐姐?”

张贵人不动声色地抚上小腹,脸上笑盈盈的,宫裙下却恰到好处地退了半步,“无妨。

这番动作叫陈宝林收入眼中,袖中的指尖掐紧,眼底闪过一抹微不可查的冷意。

不过怀了皇嗣就防备她至此?她倒底何事落了把柄,才叫张贵人如此忌惮。难不成宓才人已经告诉了她香囊之事。

陈宝林生出一瞬的慌乱,再抬起眼时,倒生出些许的无措怯意,她有意地侧过脸,避开张贵人的视线,哽咽一声,“嫔妾比不得张姐姐的福气。”

这番柔弱自怜的情态,换作旁人都要心软地询问一番缘由,张贵人含笑不语。

她早有注意后宫中颇得圣宠的宓才人,连带着也注意到了与宓才人互有来往的陈宝林,便叫人查了陈宝林的底细。这其中查出的旧事叫张贵人颇为唏嘘。

陈宝林曾有一个庶妹,甚得她父亲的宠爱,大抵是为了讨父亲欢心,陈宝林时常与这庶妹玩耍。直到一日,那庶女溺了水,伺候陈宝林身边的丫头曾亲眼看见陈宝林眼睁睁看着自己年幼的妹妹溺毙身亡无动于衷,后来那丫头也被早早发卖。要

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世上之事,哪有能瞒得住的。

张贵人托了外祖,陈宝林家中又非世家大族,才查出这些秘辛。这事,张贵人从未告知过旁人,也包括宓才人,她最是厌恶拿捏旁人的旧茬说三道四,在这后宫里,她只需提醒宓才人就够了,旁人她也懒得去管。她本是隐晦地提醒,不想从宓

才人口中得知陈宝林所赠香囊之事,张贵人眉眼愈发冷淡。

“我昨日头疼,吹不得风,不与陈宝林在此闲话了。”

说罢,张贵人当真不再去管陈宝林,扶着贴身宫女的手绕过了长廊。

陈宝林瞧着张贵人走远的身影,裹了裹披风,眼底有些许的遗憾,“张姐姐倒是一直在防着我。”

主子不受宠,内务府伺候的宫人也不尽心,送来的衣裳都是去岁压箱的旧衣,颜色灰暗也不保暖。

翠苏心疼地看了眼主子冻得发白的脸色,忍不住提醒:“宓才人受宠,主子与宓才人好好说说,宓才人总能给主子找一条出路,在皇上跟前说主子的好话。”

只要主子不动别的心思。翠苏没敢将这话说出来。

陈宝林讥讽地扬了扬嘴角,转身道:“回去吧。”

找一条出路?六宫里,谁愿意把恩宠分给旁人呢?宓才人待她也不过是像待狗一般的施舍怜悯。更何况,她有把柄握在皇后手中,早已没有回头之路。

回了听月坞,水琳拨了拨盆中的银罗炭,想到方才之时,不禁担忧,“主子,陈宝林这是什么意思?”

张贵人低眸,抚着尚且平坦的小腹,蹙眉摇了摇头,稍许叹息道:“我不该那般早向宓才人示好。”

阴差阳错的有了身孕,难免旁人不疑心嫉恨。

水琳见主子愁眉不展,净手奉上温水,“主子有孕是好事,六宫倚靠谁都不如倚靠自己的孩子。待主子诞下皇嗣,与宓才人同处也多了一分筹码。再者,不管旁人如何去想,宓才人明事理,定然知晓主子走近,不是为了分去恩宠。宓才人得宠,

遭人嫉妒,不论主子有没有身孕,旁人对宓才人的嫉妒只会多不会少,主子又何必自责?”

闻言,张贵人升起的愁云才稍稍散开。

她扶着水琳的手起了身子,走到窗边,听月坞说好听了是僻静养心,说不好听了就是荒废之地,常年迎不到两回圣驾。从这扇窗望出去,是重重叠叠的朱碧瓦,巍峨高楼。

她刚进王府时,与这些后宫的新人没什么不同,待那位,侍奉时也会有小心翼翼的欢喜,又有什么用,不过全然都随风中散去了。在这宫里,最忌讳的,就是痴心妄想。

两日后,御花园

孟静瑶裹着披风,手心中攥紧了一方帕子,犹豫片刻,才现出了身,仿似偶然般,诧异地睁着眼,稍许才缓过神,手足无措地屈膝福礼,“嫔妾请皇上,宓才人安。嫔妾不知皇上与宓才人在此,扰了皇上雅兴,请皇上恕罪。

这时明裳也才遇见圣驾没过半刻,正说了两句话,突然叫不知从哪出来的孟静瑶打断。

她瞧了眼低眉顺眼的女子,肌肤白皙,恰好好处地生着两抹晕红,精致的妆容全然补过的模样,哪是无心。

孟常在看似谨小慎微,倒也是个坐不住的。

孟静瑶知晓自己唐突,她这句话本是说给皇上听,自从初次进宫侍寝后,皇上仿佛忘了她这个人,再没召幸过她,本是劝说自己来日方长,但今日听闻圣驾在御花园,她左右思量过才来到御花园,一来让皇上记起自己,二来她想知晓,皇上待

宓才人究竟有多特殊。

孟静瑶无言地抬起头,眼圈似是紧张地泛上红意,愈发衬得这张小家碧玉的脸我见犹怜。

孟静瑶也是个美人,如水一般安静柔婉。

继续柔声道:“嫔妾昨日从堂姐那儿得来了两本真愫僧人的字帖,有几处嫔妾不明,不知皇上可否为嫔妾指点一二。”

她不动声色搬出了丽妃,试探皇上的反映。孟家倾颓,堂姐却在宫中安然无虞,甚至能引她进宫,是否意味着,堂姐在皇上心里有所不同,她搬出堂姐,又是否能得皇上几分垂怜。堂姐很少提起皇上与她的旧事,此举,也是在试探皇上的态

度。

孟静瑶打的算盘是好,殊不知这些心思岂能瞒过这位。

李怀修淡着脸色,嘴边漫不经心地勾了下,转了转拇指的玉戒,“朕近日朝政忙,过些日子再去看你。”

倘若是忙于朝政,为何三日里两夜都是召宓才人侍寝。她同住在永和宫,皇上当真半分不曾想起过她吗?

孟静瑶唇瓣张合间,猝然对上男人平静深沉的黑眸,她心口一?,倏然噤住了声。

待孟静瑶请身离开,六角亭中气压极低,全福海甚至不敢上前伺候,苦着脸飞快地求助向明裳。今日简直无妄之灾,方才孟常在没来之时,宓才人三两句话就哄得皇上龙颜大悦,偏生被孟常在搅了兴致。

明裳不懂前朝的事,听闻孟家倾颓,这节骨眼儿上皇上又让孟家女进宫,她猜想,或许是为了安抚旧臣,制衡前朝。皇上上位后再有雷厉风行的手段,也不过御极两年,心腹虽有,可下层官员中难免与旧臣有所牵扯,想要全部换成自己的人,

非一朝一夕之事。

明裳懂事地没有说话,站起了身子,走到石凳后,柔软的指尖压住了男人的太阳穴,动作极为轻柔。李怀修合上眼,享受着女子尽心的服侍,指骨一下一下叩着桌案,是深不可测的深沉威严。

这时候,便是恩宠如明裳也不敢轻易开口。

全福海更是大气也不敢出,皇上大抵又是在思虑朝中之事了。

孟家在皇上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全福海知晓,让皇上真正头疼的是宋文进为首的一众旧臣,看似已被皇上砍断了羽翼,失去了势力,然宋文进三朝元老的地位却是明晃晃摆在那,皇上要推行新政,必要绕过这些老顽固们。

明裳揉捏了会儿,手腕便开始发酸,默默偷了会儿懒,力道时轻时重,那女子力道愈发松懈,李怀修收回思绪,懒懒抬眼,拉住那只愈发敷衍的柔美,“行了,没那个心思就别装模作样了。

“嫔妾是见皇上心绪不佳,故意讨皇上欢心,才没装模作样呢!”明裳一本正经地狡辩。

李怀修呵呵一笑,抬手把将人抱到怀里,尚是在御花园,伺候的奴才装死似的垂下头,不敢出声,明裳直接红了脸,挣扎着推了下男人的胸膛,“皇上快放开嫔妾......”

“不是说要讨皇上欢心?朕倒要听听怎么个讨法。”李怀修手臂结实,不容怀中女子动弹半分。

明裳小脸红扑扑的,透亮的眼珠映着男人的倒影,她伸臂,环住李怀修的后腰,“嫔妾幼时父亲外调,曾居宿阳县三年,那时嫔妾年幼,家中虽是清贫,双亲却待嫔妾极好,因而嫔妾那时不懂什么国家大事,更不懂什么人间愁苦。皇上可以想

想,那么大的小姑娘,每日除了躲懒偷溜出去玩,还能做什么呢?即便如此,那么大的地方,嫔妾也曾听过皇上的威名。

李怀修眼眸微深,问她,“朕有什么威名?”

明裳继续道:“宿阳属北,时有北戎偷袭,百姓苦不堪言,恰是在这时,皇上引军到了北地,短短半载就打得北戎不敢再侵犯中原半步。那时宿阳县有一首最为流传的民谣,成王成北地,还我万民归。”

“半月前,嫔妾父亲回宿阳公差,寄给嫔妾的家信中曾提到,宿阳百姓听闻嫔妾以秀女身份进宫,宿阳百姓上了万民书请托付嫔妾进献给皇上。嫔妾斟酌良久,后宫不得干政,父亲也明白这个道理,要等年关入宫时再呈奏皇上。”

“嫔妾不懂朝政,唯独知晓,很久以前,大魏百姓就已奉皇上为神?。不论前朝有多少阻碍,皇上只管放手去做,终能成事。时也势也,皇上背后是黎民百姓,民为本,为民请命,才是顺应天势而为。”

“纵使旁人千阻万拦,嫔妾相信皇上,皇上是最圣明的君王,所做也是圣明之事。”

李怀修眸底深深地望着怀中的女子,良久脸色缓和,朗笑出声,掐了掐明裳的脸蛋,一本正经道:“朕是给错了你封号,就会巧言令色地讨朕欢心。”

明裳不在乎男人的揶揄,眉眼弯弯的,眸子清亮如水,煞是好看,软声问:“那皇上现在欢心吗?”

得寸进尺便是这女子,不可否认,纵使是哄他的话,也说的甚是好听,合他心意。

李怀修眼底失笑,却故作严肃地屈指弹了下明裳的额头,“花言巧语的溢美之词,朕若听了,岂不成了昏君,何谈圣明二字!”

明裳瘪嘴不悦,李怀修当做没看到,捻了捻扳指道:“不是眼馋京城新时兴的舞衣?朕命内务府仿着样式做上几件送到你宫里头。”

宫嫔的衣服首饰都是有着宫里的规矩,明裳再眼馋,也不能违背了宫规,闻言,她眸子立即亮了起来,得寸进尺:“时兴的款式总有看?的一日,皇上既有心赏赐嫔妾,不如隔上半月就命内务府出去采买一回?嫔妾知道一家成衣铺极好……………”

李怀修眉心跳了两下,掠了眼,那女子故作无辜,可怜巴巴地缠在他怀里,这得了便宜卖乖的脾气都是自己宠出来的,他能说什么!

“朕让全福海去办。”

“还有宫外的一些首饰脂粉糕点小玩意儿嫔妾也很喜欢......”

李怀修简直头疼,“行了行了,还想要什么直接吩咐内务府出宫采买。“

“皇上待嫔妾真好!”那女子双颊娇艳,星星点点的眸子里尽是讨喜的颜色,一颦一笑百媚丛生。

李怀修揽着女子的腰身,不着痕迹地移开眼,唇角却是难得扬起了一抹柔和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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