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贵嫔还有一月临盆后,就不再去了坤宁宫问安,这也是皇上的意思,宓贵嫔与罗常在生产没相差多久,罗常在便也差人去了坤宁宫告假,在宫中待产。
坤宁宫
一日的问安散了,皇后回内殿坐去窄榻里,宝珠从外面跑进来闹着要去御花园游湖,初春尚凉,皇后没准允,与她说待过段日子再去。宝珠有点失望,可她不敢违背母后的话。
时辰尚早,皇后问宝珠要不要习字,宝珠由皇后牵着手,正要去书房,殿外有宫人来禀,圣驾朝坤宁宫过来。
宝珠眼珠亮了亮,父皇许久没来看她,她已迫不及待地望向皇后,“母后,是父皇来了!”
她年岁尚小,比不过大人多思。
皇后牵着宝珠的手,眉心轻拧了下,她想起这些日子,内务府透出的风声,宓贵嫔有孕时,皇上并未封赏,如今宓贵嫔将要临盆,她隐约听闻,内务府已备下妃位服制。
“母后?”宝珠狐疑不解,“父皇来了,母后不与宝珠出殿接迎吗?”
皇后收起心绪,温和地点了点头,带着宫人出殿迎驾。
圣驾停在坤宁宫,李怀修下了仪仗,宝珠便定不下心思,跑到父皇面前,“宝珠想父皇了!”
李怀修摸摸宝珠的发顶,“宝珠又长高了不少。”
宝珠眼珠乌溜溜的,天真烂漫,“母后也说宝珠长高了。”
随之,皇后近身福礼,李怀修颔首让皇后起身,淡声,“朕少理后宫事务,皇后辛苦了。”
皇后不解皇上为何忽然说她辛苦,垂眼妥帖回话,“都是臣妾分内之事,再有贤妃妹妹协理,臣妾不敢居功。”
入殿后,宝珠由嬷嬷领去书房习字,李怀修掀衣坐去窄榻,他今日着了一袭玄色织金盘龙纹常服,绣金的滚边衬着男人手掌,玉扳指以瑞兽入雕,矜贵威严。
“朕今日过来,是与皇后商议册立宓贵嫔一事。”
如皇后所想,她压下思绪,面容浮出疑色,“宓贵嫔尚有半月临盆,已至贵嫔之位,皇上是想在宓贵嫔生产后,册封妃位?”
李怀修抿了口茶水,不徐不疾地掀起眼,“朕正有此意。”
他问,“皇后以为如何?”
殿内静了一瞬,皇后触到男人眼底的神色,微抿起唇,哑然无声。
这位并不是与她商议。
皇上不理后宫中事,可不知何时,有关宓贵嫔,这位便再未忽视过,永和宫主殿上到主子封赏,下到宫人用度,悉数皆由这位亲自安排,连她这个皇后,也无法轻易插手。
宓贵嫔深受宠眷,册封妃位,不过或早或晚。
皇后仍旧端庄,“宓贵嫔侍奉皇上,又生育皇嗣有功,理当做此封赏。”
她轻顿了下,面有迟疑,“只是罗常在有孕至今尚未受封,罗常在与贵嫔有孕时日相差未有几许,倘若只给贵嫔受封,臣妾以为,尚有不妥。”
李怀修垂眼,把玩着案上的杯盏,并未言语。
皇后便继续道:“宫中唯有嫔位方可养育皇嗣,罗常在位分尚低,我朝也从未有过一夕升至嫔位的惯例。”
她话至如此。
李怀修放下茶盏,才道:“皇后想说什么?”
言辞间已有隐喻,罗常在位分不够,只能交给宫中有够高位分的人抚养皇嗣,皇后等这个时机,已经够久了。
可她并没看出,这位有此意让她抚养罗常在的孩子,皇后指尖动了下,生出一丝失望与难堪。年宴上,萧圆儿一番行径,终于让这位也对萧家生出了忌惮。
但当今太后,皇上的生母也姓萧,她相信姑母不会允许外姓坐到这个后位。
皇后轻轻松开了手心攥紧的帕子,垂眼回话,“臣妾以为,宫中没有如此惯例,没有合适的人抚养罗常在诞下的皇嗣,也可由罗常在暂且抚养,待他日罗常在升至嫔位,也就名正言顺。”
李怀修也是这个意思。
圣驾并未在坤宁宫停下多久,就要离开,宝珠见父皇要走,哭着跑过去抱住李怀修的大腿,“父皇又走了吗?父皇再陪陪宝珠好不好?”
李怀修屈身,摸着女儿的发顶,耐下性子道:“父皇前朝还有政事......”
一向懂事的宝珠,此时却有些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双颊涨红,泪水鼻涕流进嘴里,“父皇骗人,他们都说宓贵嫔给父皇生了宝珠的弟弟妹妹,父皇喜欢弟弟妹妹,就没时间陪宝珠,也不喜欢宝珠了!”
李怀修唇线拉平,脸色倏然沉了下去。
倾时,四周静谧无声,无人敢语。
候在旁边的全福海头皮刷的一麻,先惊惶地去看皇上的脸色,下一瞬反应过来,与伺候的宫人一起扑通跪到了地上。
宝珠公主年岁尚小,再聪慧又能辨清什么大人之间的事,这些话,倘若没人私下说给公主,从中挑唆,公主是断然不会知晓。
皇后面容霎时不稳,她想也不想先跪下身请罪,她不至于如此蠢笨,教给宝珠这些,惹这位不喜,她近日确实倏忽了宝珠身边的人,先有萧圆儿设计入宫,后又有宝珠受人教唆,皇后一时难以稳下心思。
待说出那句无心之言后,宝珠也察觉出了不妥,她一同跪下身子,扯了扯父皇的衣袖,小心翼翼,“父皇,宝珠不是有意说这些给父皇听的,宓贵嫔救过宝珠,宝珠没有不喜欢贵嫔,只是他们都说,宓贵嫔生下孩子后,父皇就更难过来陪着宝
珠写字了。
李怀修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宝珠懂事,父皇很是高兴。只是这后宫不只有宝珠,宓贵嫔腹中的孩子是父皇的子女,大魏的江山社稷,黎民百姓,都要由父皇操持,父皇不能把心力都放在宝珠与后宫那些子嗣身上。”
他言语温和,“父皇确实很喜欢宓贵嫔,父皇也喜欢宝珠,故而,父皇希望,宝珠也能喜欢宓贵嫔生下的弟弟妹妹。”
“宝珠可明白父皇的意思?“
宝珠点头,“宝珠是大公主,会照顾好弟弟妹妹。”
李怀修看着女儿认真的神情,不由生出几分惭愧之感,他忽然想到自己幼时,父皇甚爱梅妃之子,他尚且对父亲有些期望,几次想尽力做到最好,只为得父亲夸赞一句,可惜他无论如何做,都不比九弟有一个得宠的生母。
或许,他本不该让后宫中多一个如他曾经这样的皇子亦或是公主。
这后宫,也不必有那么多皇嗣。
李怀修心软下来,“明日后午父皇无事,过来陪陪宝珠。”
宝珠眸子生出一抹亮色。
李怀修起了身,让全福海带宝珠回内殿习字,待女儿进殿,他眼底沉沉地扫过伺候的宫人,开口道:“此事交由皇后,查出那人,押去慎刑司。”
“杖毙。”
圣驾离开坤宁宫,宝珠偷偷从小窗张望了一眼,见母后转身,她才跑出去,小心地揪住母后的衣袖,“母后,宝珠知错了。”
皇后牵着宝珠没有答话,而是道:“宝珠长大了,身边也该换一些人。”
她进了殿,由着宫人带宝珠去玩,皇后一手揉了揉额角,冷冷开口,“敢在坤宁宫里乱嚼舌根子,本宫也容不下这样的奴才。”
文竹上前领命,“奴婢这就去查。”
这事是小事,眼下尚有一件要紧事要做。
皇后眸色低下来,“郭太医可确定,罗常在肚子里的,是一个皇子?”
她垂下手,漫不经心地抚着食指的护甲。
文竹明白娘娘的意思,她抿紧唇,不禁同情罗常在的遭遇。
她低声,“郭太医那边说,有八成的把握确定罗常在会生下皇子。”
皇后轻轻一笑,“本宫的母家待罗家一向不薄,料想罗常在也会心甘情愿。”
“将那封信速速送到永州,罗常在将要生产,等不了那么多时日了。”
哪有母亲会心甘情愿送出自己的孩子。文竹眸色闪过不忍,娘娘这些年压抑得太苦,再也不是她当初伺候的那个萧家姑娘。可她这条命都是娘娘的,即便娘娘变得再陌生,她也要陪在娘娘身边。
明裳临近生产,以免生出意外,她已有大半月没出过永和宫,那位前朝又忙得紧,前一日答应陪她,翌日就说前朝有事,改日再过来。三四回后,明裳已经不再相信那位,幸而有张嫔时不时过来陪她说话,才不至于那般乏闷。
这日张嫔正坐在殿里喝茶,明裳问起这段日子都是谁在侍寝,张嫔莫名地瞧了她一眼,答说近日皇上都不曾召人侍奉。
明裳讶异,听张嫔又道:“皇上进后宫十回有九回都是来你这儿。”
闻言,张嫔不觉有什么,明裳想到夜中时,倏然红了脸,或许她知晓那位为何没召人侍寝。她后三个月,身子太重,就不敢再与皇上胡来,那位倒是不曾说过什么,只是有一日她得知舒美人居然请去了圣驾,她不想舒美人趁此得了机会,佯装
不适,把人请来,然后,她迫不得已,用了别处侍奉。
后来,那位但凡不忙,隔几日就宿在她这儿。
明裳苦不堪言。
将用晚膳,温儿该是醒了,张嫔与她作别离开。
过会儿御前的宫人进殿传话,这夜前朝政务多,有几位大人星夜入宫求见,皇上让娘娘不必等着,早些歇息。
明裳已习以为常,用过晚膳,又去廊下走了走,消消食,她这身子越来越重,走得久了,就有些不适,腰也发酸。因而走一会儿就要坐下歇歇身子。
翌日后午,李怀修处理好政事,想起该去看看那女子,吩咐备了圣驾,去永和宫。
彼时明裳小憩刚醒,扶着嬷嬷正在廊下走动,那嬷嬷对着她的肚子摸了又摸,脸上色掩盖不住,“依着奴婢数年经验,主子腹中怀的定是双胎,且胎位正,养得好,生产时也必然不会受多大苦楚。”
要到生产,明裳面上若无其事,心底仍有对女子生产有些畏惧,因这嬷嬷日日在她耳边念叨自己这胎养得甚好,不必担心,必能平安生产。明裳渐渐也没那么多忧虑。
这时,圣驾进了永和宫。
明裳扶着嬷嬷的手前去迎驾,李怀修扶起人,一手揽着她的腰身,另一手扶她,看了眼她的肚子,今日身子如何,可有何感受。
感受没有感觉出什么。
明裳摇摇头,柔笑,“还没到生产的日子呢,嫔妾能感觉出什么。”
在旁伺候的嬷嬷一脸喜气洋洋,“贵嫔娘娘有福气,奴婢伺候过的妇人们月份大了身子总会有些不适,贵嫔娘娘却满面红光,可见腹中皇嗣也必然是个小福星!”
那嬷嬷实在会说话,伺候明裳以来,不知说了多少福气。世人总爱听些好话,李怀修含笑点点头,吩咐全福海打赏,那嬷嬷又是一喜,跪下谢恩。
两人入了内殿,李怀修问她可用膳了,明裳才醒来不久,还未用过。
暖阁传了晚膳,明裳近来并不挑食,什么都吃得下,她摸摸自己的脸,感觉胖了一圈。李怀修勾唇笑她,又捏她脸颊生出的圆润,似乎觉得手感好,捏了又捏,揶揄她说胖点好,明裳撅嘴哼了声,扭过脸蛋,才不要他再捏了。
两人用过晚膳,御前送来几本奏疏,李怀修前朝尚有未处理的事,去碧纱橱批阅,明裳摆弄着张嫔白日送来的小衣裳,衣裳每比她巴掌大上多少,居然会有这么小的人。
明裳眸子柔和地弯下来,又摸摸肚子,这里面居然还是两个。
也不知会不会像她多些。
夜中,殿内燃了宫灯。
这时,外面有宫人来禀,舒美人身边的宫人到永和宫传话,请皇上去谨兰苑。
月香进殿悄悄禀给主子,明裳拧了拧眉,冷笑一声,“这舒美人偏与我过不去!”
她也未梳发,披了衣裳就去碧纱橱,那传话的宫人还未走,明裳挑起美眸,瞪了那宫人一眼,“回去禀告舒美人,下回再在本宫侍奉皇上时过来请圣驾,就在谨兰苑待上几个月再出来吧。”
那宫人大惊失色,蓦地抬了脑袋,却见皇上并未开口,也没有不满宓贵嫔如此蛮横的行经,想到方才她进殿通禀,皇上有些冷的脸色,忙磕了个头,退下身。
明裳还恼着,美眸又去瞪那位,“嫔妾辛辛苦苦给皇上生孩子,皇上反倒在这坐享齐人之福!”
“今夜嫔妾不出来拦着,皇上是不是又要去谨兰苑了!”
李怀修听着狠皱了下眉宇,把人拉到怀中,“什么叫又,朕何时说过去谨兰苑,你有孕,朕从未召幸过旁人,又给朕戴这莫须有的帽子!“
明裳登时坐直了身子,理直气壮道:“上个月,皇上去了谨兰苑。要不是嫔妾请皇上过来,皇上都去她那儿了,接着不是让她侍寝,难道还能盖着被子只是说说话嘛!”
这女子这段时日是愈发活泼,与他闹得开。
李怀修挑眉回忆上回去谨兰苑的缘由,冷冷地扯了扯唇线,轻“啧”一声,“那是因你要临盆,朕发觉她与你宫中伺候的人有所联系,故而去警告她不要动什么旁的心思。”
烛火晃出一道光影,映在明雪白的脸蛋上,她想了想,好似前几日绘如跟她说御前带走了一个宫人,她当时没放在心上,原来是这样。
明裳脸上闪过一抹心虚。
她眼珠转开,软软糯糯道:“总之皇上就是不能在这时候让旁人爬到嫔妾头上。”
这女子还讲不讲道理了,何时惯成了这样。
李怀修冷嗤一声,掐她小脸,“这话也是你能说的,你也就倚仗揣着朕的种儿,不然朕非得教训你一回。”
明裳纤纤玉臂环住男人的后颈,眸子如水洗清亮妩媚,那嗓音也跟抹了蜜似的,“嫔妾生得这样好看,皇上才不舍得教训嫔妾。”
两位主子同处时,殿内的宫人素来不必进殿伺候。非是主子伺候皇上,而是皇上甚宠贵嫔娘娘,几乎是百依百顺,有一回全福海甚至偷偷瞧见,贵嫔娘娘跟皇上撒娇要吃橘子,皇上居然屈尊亲自去剥,他险些以为自己眼睛瞎了,皇上习惯旁人
恭迎伺候,哪儿会真的屈尊降贵,伺候旁人。
与永和宫不同境况,缈云坞受到的待遇简直天差地别,吃食用度因罗常在有了身孕,伺候的宫人们不敢苛责,只是罗常在十分眼酸皇上待宓贵嫔的优容。
她有孕后,皇上也来看过她,许是她没宓贵嫔那样合皇上喜欢,与那位同处,她总不知要说些什么,于是每到皇上来看她时,总是没待上片刻,便出了缈云坞。
罗常在让人去看宓贵嫔是如何服侍皇上,待那些人回禀她时,罗常在惊得险些碰洒手边的药碗,宓贵嫔居然如此胆大。
无论如何,罗常在都想试一试,于是那位再到缈云坞,罗常在就故作宓贵嫔的娇嗔,去与皇上撒娇。
可那位却拧起眉,拂开她的手,好似对此颇为不喜
罗常在气得想哭。
幸而皇上虽不曾如宠宓贵嫔那样宠她,也会到缈云坞,吩咐人送些赏赐,不至于下面的宫人看轻自己。
转眼小半个月过去,算着时日,明裳这几日就要生产,永和宫如临大敌,结果又过五日,明裳肚子还没有半点动静。明裳有些急了,嬷嬷也有些心急,面上不显,劝着娘娘道,也有妇人迟迟生不出的情况,耽搁半月也是有的,可见这孩子是舍
不得贵嫔娘娘。
明裳起初是有些害怕,不想那么快生产,结果到了日子还不见动静,她顾不上那么多,只想现在就将这两个孩子生出来。
入夜,圣驾到永和宫,明裳伏在男人怀里,眼眶倏然就红了,她便没了分寸,见什么都恼,声音呜呜咽咽地埋怨,“都怪皇上,嫔妾现在日日都好生难受…………”
李怀修也知这女子近日因迟迟没有发动,心情不畅,他来这一回,这女子就要怨他一回,此时李怀修有些哭笑不得。
他也仍是忧心,拍着女子的肩,遂着她的话安抚,“怪朕,怪朕,朕让朕的宓贵嫔受苦了......”
嬷嬷也教过明裳一些催产的法子,吃酸辣,时常起身走走......全无用处。还有一个法子,明裳尚未尝试,她撩起眼,美目潋滟着盈盈水光,一眨不眨地望着男人。
李怀修见她不哭了,反而直勾勾盯着他看,挑了挑眉头,“盯着朕做甚?”
“嫔妾......”明裳张了张唇,羞于启齿,她扭过脸蛋,“让刘嬷嬷进来与皇上说吧。”
李怀修讶然,传刘嬷嬷进来,才得知这女子的意思,垂眼看去时,那人脸蛋已经埋在她怀里如何都不愿意抬起来。
宫人伺候主子梳洗,帷幔垂下来,明倚靠在男人怀中,侧开双腿,李怀修从未想过与这女子有一日行房,是为让她早日生产。事毕,李怀修搂着人,问她如何,明裳缓缓呼吸,眼眶又红了,伏在男人怀里哭,“嫔妾还是没有要生的感觉。”
这女子扑到他怀里,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李怀修轻笑一声,拍着她的肩耐着性子哄她,让她不必心急。
他原是哄这女子,结果听她在自己怀里瘪着嘴,满是幽怨地嘀咕,“皇上肚子里又没揣着两个孩子,自然是不急。”
数月以来,李怀修头一回对她黑脸,他钳住这女子的脸蛋晃了两下,危险地眯了眯眼,要笑不笑,“说什么?”
明裳缩缩身子,脸不红心不跳地摇头,“嫔妾什么都没说。”
帷幔刚掀起,又落下,李怀修指骨敲敲明的膝盖,冷脸命令,“打开。”
明裳才不愿,她哼了声,别过身子,“嫔妾肚子里可有皇上的孩子,皇上别想像以前一样,放手串惩罚嫔妾。”
她也知自己说错了话,小心翼翼地去抱住男人的腰身,故作可怜,“嫔妾难受,皇上也不心疼嫔妾。”
这女子撒娇卖乖已经手到擒来,李怀修拿她无法,简直头疼至极,以前这法子尚且让她乖点,有孕后他倒是没法子了。
他抱着人,掀开帷幔,唤宫人备水伺候。明裳揪着男人的衣袖,“皇上还是放嫔妾下来吧,万一摔了嫔妾可如何是好。”
李怀修忍了忍,仍没忍住斥她,“闭嘴!”
又道,“朕不会摔了你。”
明裳知晓这位手臂很是有力,她原本担忧确实多余,别说摔着她,就是颠簸一下都不曾有。
但未走到净室,明裳忽然身下一疼,她心有所感,抓紧了男人的前襟,眉心颦颦,又喜又忧,“皇上,嫔妾好像是,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