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第?一枪打歪了,打在?麦家啉的?身上,把他的?枪打掉了。他要去?捡,静姨扑过去?把枪踢开,随后?他扑过来要拉我陪葬。狙击手开了第?二枪。”
这一枪打在?了绑匪的?头上。
砰的?一声,血像烟花一样喷射出来,落在?陈薇奇脸上。
她这一辈子都忘不了她用手去?抹脸,抹到了一脸的?血,这个场景,她一辈子都忘不掉。
“所以我害怕枪声。”
“别说了。宝贝。”庄少洲声音微颤,去?吻她,吮吸她唇齿里甜和咖啡的?涩。
陈薇奇在?他的?吻中流下泪来,是?生理上的?眼泪,她其实不想?哭,“我好多次做梦都梦到那一枪。梦到人的?脑袋在?我面前炸开。”
庄少洲就这样看?着她,看?她眼泪流到腮边,滴下来,砸在?他的?手背。
陈薇奇:“既然摆脱不了恐惧,我只能面对和战胜它。所以我去?学了枪。”
一声又一声的?枪鸣回荡在?身体里,十五岁的?女孩为她自己制定了残忍的?脱敏训练。
她不信自己会被恐惧征服,她选择了握住这种恐惧。
第48章我教你她的秘密
陈薇奇第一次拿枪是十五岁,还是个没?有长开的少女,没?有现在高,也没?有现在的力气大。那是一把经过改造的格洛特手?枪,她头上戴了降噪耳机,教练反复问她可不可以,她说可以。
过程并不顺利。
即使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打出第一枪时?,她还是吓得脸色发?白,手?臂被巨大的后座力震得发?疼,枪直接飞了出去。
尖锐巨大的枪声一直回荡在耳畔,怎么甩也甩不掉,直到最后变成了类似耳鸣的空旷。
十五岁的少女,用这种方法?让自?己脱敏,未免太过残忍。她连吃饭、上课时?都?会走神,无法?集中注意,睡不着觉夜夜都?做噩梦,连陈北檀这种对自?己够狠的人都?看?不下去,勒令陈薇奇不准再去射击场。
陈薇奇就躲在被窝里,戴着耳机一遍遍去听枪声的录音。她太倔了,倔到让人讨厌又心疼。
后来,她拿枪的姿势越来越稳,射出的子弹也越来越精准,对枪声也越来越镇定?,她第一次打中十环,第一次拿巴特雷,第一次跟随陈北檀去德国森林打猎,第一次有了自?己专属的枪——陈北檀送她去英国读书,临走时?给了她这把博莱塔,并告知她一切手?续都?为她办好了。
陈北檀永远做有备无患的事。
“希望你永远不要?用到这把枪,薇薇。异国他乡,哥哥不能一直在你身?边,保护好自?己。”
在这个喧闹又宁静的奇特夜晚,陈薇奇蜷在庄少洲的怀里,对这个她认识四个多月的男人说她的过去,说她的秘密,展示她最脆弱的疤痕。
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但说出口,似乎没?有陈薇奇想得那么艰难,甚至是松了一口气。
她从不对外人提起这件往事,陈家?人对这件事也闭口不谈,讳莫如深,参与这件事的警察都?被锁了口,一点风声都?没?走漏,公众只知道发?生了一起富豪绑架案,但不知道绑架的是谁。
就连和她认识几十年的易思龄,也是最近才知道有这桩事的存在,不闻其中细节。唯一知道前因后果以及其中细节的外人就是周霁驰,而现在,庄少洲也知道了。
“大概就是这样,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你还想知道什么?”陈薇奇在他怀里仰起脸,手?掌撑在他的小腹,像一条侧躺的美人鱼,很放松的状态,全程娓娓道来的语调都?平静而温和,就像是讲故事。讲一个和她无关?的故事。
她不是用揭伤疤来博取怜惜的女人,她不需要?怜惜。
庄少洲望着陈薇奇明媚的笑容,一时?陷入深深的沉默。他心中有难遏的痛感,潮水般涌过来,从脚踝淹没?到心跳,直至淹没?呼吸。
他想到自?己第一次见陈薇奇,是五年前在陆家?的晚宴。他一向?不喜欢这种传统老派的晚宴,偷闲地,靠在庭院的廊间抽烟,隔着很远的距离,看?见陈薇奇穿一袭华丽蓝色鱼尾长裙,被一群少爷围着,她似乎有些不耐烦,还是保持笑意,下巴扬起,很骄傲的姿态。
他当时?就笑了,颇为轻慢地想着,这是哪片海里游来的人鱼,骄傲得像是要?碎掉,挺装的。
不会有人相?信,一个被所有人众星捧月的女孩,会带着一种破碎感,破碎是不吉利的词。她该得偿所愿,该花团锦簇,该娇贵肆意,该顺风顺水,岁岁平安。
庄少洲无法?想象,一个上初中的女孩用躲在被窝里听枪声来脱敏。
“怎么不说话。”
陈薇奇不喜欢庄少洲用这种眼神看?着她,这让她觉得她在被人同情,她伸出一根手?指,戳上他的胸口,停住,笑容淡了几分:“不要?同情我。如果我说这些是需要?你同情,我一个字都?不会开口。”
庄少洲握住她的手?指,放在嘴里,咬了一下,随后含住,吮她的指尖,温热的舌头擦过她指节夹缝中那层薄薄的茧。
他吮着,那双幽深的,锐利的,像豹一样的眼睛同时?盯着她,没?有过多的情绪,只是注视。
气氛本来还有些沉重,这样一来,都?尽数化为暧昧。
陈薇奇打了个哆嗦,人都?软了,觉得这种含手?指的动作未免太色情,何况他长得这样勾引女人。
她立刻把手?指收回来,垂眼骂了一句变态。不过好在他没?有展露出同情,这让她松一口气。
庄少洲牵起唇角,露出一个类似笑的表情,但不走心,他其实不太能笑出来。
他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从容,他很狼狈,心悸的痛一阵又一阵,熄不了,他总是对陈薇奇束手?无策。
陈薇奇,陈薇奇,陈薇奇,他不认识十四岁的陈薇奇,只认识二十三岁即将二十四岁的陈薇奇。
庄少洲默念她的名字,忽然
不受控地双臂环过她纤瘦却柔韧的身?体?,把她整个地圈在怀里,像揉一颗水晶球,要?温柔要?珍重要?全心全意。他其实不太想在这种时?候抱她,怕她这样敏感的女孩多心,多心他是否在同情她,怕她因为脆弱的地方被人关注而不自在,但还是想抱,只是想抱她。
庄少洲把口鼻都?埋进她的颈窝,气息那么炽热,但很温柔,她身?上穿着一件湖水蓝的羊毛薄毛衣,他呼吸里都?是那种羊毛絮絮的质感,掩盖了他声音里的沉闷,“乖,宝贝。让我抱一会,几分钟。”
陈薇奇没?有乱动,在这个漫长而滚烫的拥抱里听他心跳和呼吸的声音。她的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看?见月亮一点一点从云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