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奴这几天都在忙什么呢?”
许纤推开书房的门,探出了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接连不断地下雨,就连妖怪都不怎么出门了,许已经连着休了几天假了。
一休假就觉察出林玉京的忙碌来了,总有半天他要独自在书房待着,许有些纳闷,何况又不是在杭州,在镇江林玉京没有产业,他到底在忙什么?
林玉京原本背对着许纤,听得她的动静,慢条斯理地放下了手中的笔,转过了身,“练一会字,”停了停,“给你重新写了本字帖,你这几日闲着在家,也该重新捡起功课了......“
“我忽然想起来我找阿青有事,你先忙着吧。”
许纤充耳不闻,光速将书房的门给关上,转身就走,一点留恋都没有。
她最头疼的就是练字,总是静不下心,谁能想到大学毕业了还得受这份学习的苦。
待书房门被关上,许纤的气息也远去,林玉京才重又唤出了水镜。
水镜之中,冷情等人重又回了杭州。
冷情正推开了林府的门。
陈茯苓的传音有气无力,“并非我对同门手下留情,但是冷情那性子您也知道,加之她先前与蜈蚣精交过手。”
她本来用蜈蚣精妖丹重又假造了一个蜈蚣精,只是冷情生性谨慎,将其斩杀之后,又用小蒲公英检测了其妖气,每个妖怪的妖气深浅都有所不同,短时间内不会发生变化。
“不过他们现下并没有发觉您的存在,只是,法海大师也在杭州,不多时应会碰面。”
陈茯苓说得含糊,话里的意思却明白,纸包不住火,既起疑心,终有一日会被揪出来。
“接下来要阻止他们吗?”陈茯苓问,“林府或许留下了什么踪迹,属下去清理一下么?”
林玉京淡声道,“这件事你不必多管了。”
“这怎么成,还是要管的,”陈茯苓低声下气道,“都是属下办事不力,但传递些消息还是可以的。”
好歹也是同门,若是这件事交给了其他人,陈茯苓得不到消息,心里也着急,还不如她亲自来。
林玉京冷笑了一声,“那就随你。”
听出来林玉京的语气不虞,陈茯苓接下来的话语多了几分小心,“那......不知接下来,属下该如何做呢?”
“任他们查去,若查不到,透露些线索也无妨。”
陈茯苓惊骇,“属下不明白......”
“尽管引他们来,”林玉京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甚至连杀气都怠懒掩饰,“我会杀掉他们。”
接下来,他也不管陈茯苓还有什么话要说,径直断掉了传音通话。
断掉通话之后好一会儿,陈茯苓还是没从那冰冷彻骨的杀意之中回过神。
直到脑海之中,她哥哥的声音响起,“我早就同你说了罢,那条白蛇一早就入魔了,都说他修仙我才过去的,没想到他现在对人也起了杀心,咱俩还是早点逃,别在他手底下干了。’
“你还有脸说,也不知是谁我才落入现下的境遇。”
“那你说怎么办,”金鹏妖道,“他肯定怀疑你是站在冷情那边的。”
陈茯苓眉头打成了一个结,“我也不知道,但是咱俩小命还在白涉手里捏着,逃也没用。”
“何况就算逃,咱俩也得带着救命恩人一块儿逃吧,若白涉入了魔,李道友跟许姑娘怎么办?”
金鹏妖不大情愿,他一心想要远离白涉,“他俩可比咱俩待遇好得多。“
“先不提李道长,咱俩欠许姑娘的可不止一星半点的,”陈茯苓提醒道,“你先去招惹人家的。”
“那你干脆给冷情他们透点消息,他们几个加上那个和尚说不定能打得过那条白蛇。”
临近端午,倒是真的忙起来了,因着许纤治瘟疫的功劳,镇江知府以及镇江上有名有户的人家曾上门拜访过几次。
许纤硬着头皮见了,寒暄过几次,也算是有了点认识的人,所以逢年过节也有人遣人上门送些节礼之类。平日里也有人上门邀约请许纤以及其夫君去踏青,诗会等诸如此类的活动。
回礼等诸如此类的繁琐事情,都是由林玉京负责的,礼单也是由他拟的。
这些琐碎规矩许纤实在看了头疼。
许纤也不大爱跟人寒暄。
加上来的人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话也说不到一处去。还有些老迂腐明明是为着治好瘟疫来感谢的,上门来要见的却是林玉京,将她完全当作了空气,就更令人讨厌了。
不过还是知趣的人偏多,许纤也是头一回认识到原来形势之下,古代人也是非常能灵活变通的,面对修行之人,无论男女都多几分敬重。毕竟谁也保不准自己往后会不会碰到什么妖魔鬼怪之类的。
镇江知府尤其如此,见了许纤先行礼,完全无视一旁的林玉京,一个劲儿地夸许纤,夸得许纤都不好意思了,但谁能不喜欢被人夸呢?
不好意思归不好意思,该高兴还是高兴的。
镇江知府跟个人精似的,第一回见面就将许纤的性子摸了个透彻,又从旁的地方得知许纤从不答应外头的邀约,知道她不爱与人打交道,也未邀请她做什么。只是在临走时留了张请帖。
“镇江这几日请了外头有名的戏班子来,许姑娘若是喜欢,可凭请帖去看。”
言罢就告辞了。
“我们也去听戏罢,“
许纤这回倒是真的生出了几分兴趣,“我还没听过戏呢。”
她趴在书桌的一侧,歪着头看林玉京写回帖,附礼单。这些规矩出嫁之前许娇容同她讲过,只是许纤听了就忘,实在记不住。
林玉京字写得好看,许纤理直气壮地将这活交给了他。
“好,”林玉京搁了笔,“明日去么?“
许纤扒着那张请帖看,上头还贴心地写了戏单子,除了固定剧目之外,到了现场还能现点。
林玉京见她如此上心,便道,“纤纤若是喜欢,将戏班子请来养着也不错,随时可听。”
许纤立即拒绝,“不不不,还是不要了,我也欣赏不大来唱戏。”
养个戏班子也太奢侈了,她又没有多少艺术细胞,也就听个热闹。
“跟大家一起听热闹。”
镇江知府送的这份请帖格外贴心,戏班子应是照着许纤的爱好来的,这个戏班子最出名的一个角儿之一便是个男花旦,扮上之后俊俏得很。
样貌秀丽,身段风流。
一出场,许纤的视线就贴在他身上了,开腔之后,更是睁大了眼睛。
她趴在二楼包厢的栏杆上,目不转睛。
林玉京就在她身边,看似不动声色,一会儿给她递个点心,一会儿又给她倒杯茶,不过还是没能将许纤的注意力牵引到自己身上。
他俯身,从背后拥住许纤,“纤纤喜欢么?”
许纤下意识点头,点到一半觉到不对,“也不是很喜欢。”
“原来不喜欢么?”
林玉京状似遗憾道,“原先还想着若是纤纤喜欢,今晚给纤纤扮一回。”
他轻描淡写带过,弯腰,同许纤贴着脸,耳鬓厮磨的,“既然纤纤不喜欢,便算了。”
许纤立刻就心动了,说实在话台上那男子的姿色是及不上林玉京一半的,只是瞧着新鲜,林玉京一提起,她就忍不住顺着他说的想。
若是他扮成这样,应是极好看的。
但方才她自己说的不喜欢,现下推翻多少有些不好。
许纤心思完全不在戏台子上唱的什么了,一心只想着林玉京穿戏服戴凤冠的模样。
犹豫了再犹豫,终还是没忍住,附耳过去,林玉京也从善如流地俯身,好让她轻松够到,“要不,还是扮一回吧。
她脸有些红,“你扮上,我肯定喜欢的。”
林玉京也不说话,只一个嗔怪的眼神,没多少责怪之意,反而是媚意居多。
他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