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至星的終點 羽星弦

她慢慢長大，漸漸學會了走路和說話，天天就像個跟屁蟲一樣粘著我。

『哥～哥』

這是她說的第一句話，我當時高興得恨不得把她抱起來轉一圈。

六歲時，她第一次穿裙子，還非常臭美地追著我問好不好看。

『哥哥，給你，這是老師今天發的糖，我留了一顆給你』

她笑著將一顆奶糖遞給我，但是我沒有接，而是一把拉過她另一隻手。

『這是誰乾的』

她刻意遮住的校服上被畫了一隻烏龜，還有很多磕磕碰碰的地方。

『沒什麽...是班裡的男生乾的』她越說越委屈『不知道為什麽，他們就喜歡拿我開玩笑』

為什麽?我當然知道為什麽，因為妹妹的成績比較好，老師經常提到她，班上比較調皮的男生就愛跟老師對著來，老師誇誰他們就愛拿誰開玩笑。

這天我放學比較早，特意去了一趟妹妹的學校打算接她放學，這時她們剛好下課。

『欸，哈哈哈哈』幾個小男孩將另一個小男孩往她身上推，然後大笑著喊『快來看啊，xxx**羽星弦啦』

『你放屁！明明是你天天*她』被推的小男孩急眼地喊了回去，然後衝上去扒另一個男孩的褲子。

『你們不要再欺負星弦了！』另一個女孩站出來，應該是妹妹的朋友『你們再欺負她我就告老師去了！』

『還有你，你也是一個**，哈哈哈』這群小男孩又朝笑起這個女孩，嘴裡說的話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略略略，有本事來追我』幾個小男孩說著就跑起來。

『你們，剛才說什麽』我堵住他們去路，然後抓住其中一個小孩。另外兩個見狀喊得更大聲了，也更興奮了，顯然這是還想玩，好啊，我就陪你們玩。

初中生的體能不是小學生比得過的，我不費力氣就抓住另外兩個了，然後一人扇一巴掌『以後還敢不敢了！』

『不敢了不敢了』他們回答道。但是我依舊沒停下來，扇一下問一次，直到他們被打得哇哇大哭。

『下次讓我知道星弦說你們欺負她，有你們好看！』我說完，他們就嚇得立刻逃走了。

從此以後，我每天都回去接妹妹回家，每天都會問她有沒有人欺負你之類的話。

『咦?奇怪，爸爸媽媽怎麽不在家』

『按理說他們這個時候應該回家了才對呀』我正疑惑著，父母就剛好打電話來了。

『星遊啊，爸爸媽媽在幾公裡外開了家餐館，以後回家會很晚，你們兄妹倆點外賣吧』

『……』我這個哥哥怎麽都快當成爹了。

星弦捂著肚子『哥哥，今晚吃什麽呀』

『你有什麽想吃的嗎』

『炸雞！』

『好喔，不過不準多吃，小心胖成球』

『討厭啦，我才沒那麽胖』

後來我考上大學了，跟妹妹說以後沒法接她放學了，她笑著推開我『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而且初中的同學很好，不會欺負我』

我去學校那天，妹妹來機場送我。

『哥，我給你準備了午餐，路上吃』她在挎包裡找了半天，然後一臉尷尬地看著我『嘻嘻，哥，我忘帶了』

『你這麽冒失，讓我怎麽放心你一個人呀』

『嘻嘻，以後找個跟哥哥一樣的男朋友就好了』

『以後找男朋友必須經過我同意！』

這天，我結束兼職回到宿舍，看到妹妹發的消息『哥，我沒錢吃飯了』

『找爸爸媽媽呀』

『他們不理我，而且也已經兩天沒回家了』

想到父母可能比較忙，我沒有多想就給她轉了三天生活費。

“可惜今天的打工錢了”。

本以為只是件小事，直到那個時候，我依舊跟平時一樣在外面兼職賺生活費，結束工作後才發現她給我打了3通電話。剛想問發生了什麽，她就又打過來一個電話，我沒有猶豫馬上接通。

電話那頭是她的哭聲，連聲音都是顫抖的，而且說話很小聲，很害怕。

『哥，救救我』她哽咽著，說話都一頓一頓的，並且在刻意壓低聲音，不敢說大聲。

『剛才來了帶口罩的幾個人，看到我二話不說就想抓我走，幸虧老師跟同學拚死保護我，我才有機會躲起來，但是他們好像拿了麻醉槍，連學校保安都攔不住，他們好像是宇宙債團的人』

『哥，我好害怕』她幾次都差點哭出來，又怕聲音太大被發現，硬生生忍了回去。

宇宙債團，聽見這四個字時我有種心臟驟停般的疼痛。宇宙債團是個法外組織，如果有人欠錢不還，只要有合理的借據，就能找債團直接折現，之後這筆帳就轉移到債團身上，討債人一開始會上門討債，如果對方沒錢就會逼迫讓對方拿值錢的東西抵押，包括人。

『小弦別怕，快報警，堅持到警察來』

『嗚，我試過了，根本沒人接』

『小弦，聽著，每分鍾給我發一次消息報平安，我現在立刻去找你』

電話掛斷後，我毫不猶豫花光身上所有錢，甚至還找別人借了一點，訂了一張加急的票，乘著速度最快的交通工具，立刻趕到他們學校。

『哇，原來你那時候突然找我借錢就是因為這個』程陽突然插嘴，這時他身後散發出一絲殺氣。

『閉嘴！好好聽，插什麽嘴！』咚，千鈴一拳砸到他腦門。

『我錯了嗚』

『大叔，之後怎麽樣了』希雲擔憂地問。

『之後啊』星遊低下頭，回憶到這裡，他還是忍不住流下一滴淚，眾人從來沒見過他這副模樣。

『我害了她』

當時我已經被憤怒衝昏了頭腦，什麽計劃都沒有，直接衝到她們學校。

那時天已經快黑了，天邊僅剩下一陣暗紅色的雲。校門口一個人都沒有，連保安都不剩下，按債團的風格，多半是被他們威脅趕走了。

我從保安室拿出麻醉槍與長電棍就衝上樓，心想只要解決掉所有討債人，妹妹就安全了。

我大意了，從我走近學校的時候就已經被發現了，他們在樓上埋伏我，沒等我反應過來就被繳械抓住，兩個人抓著我，另一個帶墨鏡的討債人拿著廣播的麥克風。

『小鬼，聽著，你哥哥現在在我們手上，你現在出來我就放了他，不然……』他一棍子打在我肚子上，我忍住疼痛不發出叫聲。

『哎呀，還挺倔』見狀，他命令架住我的兩個人將我按在地上，然後他用鞋踩著我『樓裡的小妹妹，如果你不出來，我就把你哥哥打暈帶走交差了』

聽到這句話，我更加確信了我的猜想，但現在我中計了，我什麽都做不到。

“這樣也好，把我帶走，妹妹就安全了”

『不要打了，我在這！』我最不想聽見的聲音出現了。

『這才對嘛，我實在不想帶任務指示之外的人回去， 走，抓人』

他們松開了我，我忍著疼痛一頭頂上去，拍掉了那個人的墨鏡，我看到他眼睛上有條刀疤，我記住了。然後被狠狠一棍子砸到頭，倒在地上。

『我這就跟你們走，請放過我哥！』她焦急地跑過來，主動走到討債人身邊。

我倒在地上，四肢使不上勁，只能勉強起抬頭，卻看到了她對我擠出了一個微笑，臉上的淚滴格外明顯。

『再見了，哥——』

我在地上躺了一個小時，直到有人經過扶著我才勉強能站起來。

我強忍忍痛，又向程陽借幾塊錢，打了一輛車，目的地是我家，這件事的罪魁禍首現在就在那，現在把事情弄清楚，妹妹說不定還有救。

“我要為妹妹討個說法！”

嘭，我推開門，爸爸媽媽果然在家，見到我時，用一種十分關心的語氣問我為什麽傷成這樣。

對於妹妹怎麽沒回家這件事完全不在意。

『你們，幹了什麽』我輕聲提問，他們有點緊張地看著別處，假裝沒聽見。那一刻我確定了，確實是他們賣了妹妹。

『你們不說，不代表我不知道』

父親沉默了一會，然後激動起來『我也沒辦法啊，那群人拿刀的拿槍的都有，我也怕啊』

『你怕?你就沒想過妹妹更害怕?』我打開錄音，那時妹妹向我求救的哭訴，她每說個字，我的心都要疼一下。

錄音播完了，空氣又沉默了，父親又剛想開口，但是被我打斷了。

『跟我說實話吧，其實你們開的不是飯店，是賭場，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