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颂宜拒绝了谢行绎的帮助,因为祝月好正在楼下等着自己。
京大上周正式放暑假,教师留校延迟一周改卷,祝月好又卖力奋斗了好几天,终于迎来了她长达两个月的假期。
其实订婚宴前一天祝月好就想约着周颂宜出来潇洒一番,但周颂宜第二日需要早起,她也不能拐着人出门,所以左等右等,两人就选在了今天。
地点约在了Silkmote,是陈绍安前些年在经开区开的一家娱乐会所。
会所一共六层,包含酒吧舞池和餐厅,而六楼是一整层的私人KTV,说是KTV,但又不止能唱歌,还有斯诺克球台和麻将桌,如果不是下午这场只有她们两人,唱歌前甚至还能打一局牌。
两人一下车就由侍从引路带到六楼包间,排风系统和中央空调已经提前打开,工作人员还按照周颂宜的喜好提前喷了香氛。
她坐在沙发上,接过侍从递来的菜单,两个脑袋凑在一起商量好了今天的晚饭,只等着待会五点半送上来,两人唱累了可以直接用餐补充体力。
祝月好依然不过瘾,又拿着酒水单要了一堆低度数的气泡酒,还不忘问周颂宜想喝点什么。
聊天唱歌,必须得喝点什么才有感觉。
周颂宜连连拒绝,她想起之前喝醉,指着月亮说后羿不好好上班的糗事:“我可不要再喝了。”
被拒绝,祝月好也没说什么,只是等酒保把点的酒水提进来后调了个氛围灯。
炫彩的灯带亮起,一会红一会蓝,恍惚间还以为自己穿越到了舞台中央。
祝月好又开了一瓶周颂宜最爱的草莓味气泡酒,还不停地在她面前轻轻晃着,边晃边诱惑道:“真不要尝尝?”
虽然很馋,但还是脸面更重要,周颂宜毅然决然地摇摇头,祝月好也没强迫,她今天心情很好,嘴巴从见面到现在都没停下来过。
暑假开始,意味着自由时光的到来,可以尽情的旅游,尽情的睡懒觉。她提了好几个地方,想约着周颂宜一起去旅游。
说到旅游,周颂宜想起八月有一场高定活动要在伦敦举办,就打断了祝月好的畅想:“别选了,八月初我要去趟伦敦,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她前段时间闲着没事就接下了邀约,本来还说没人她去,现在想想,祝好不就是最好的选择。
祝月好也觉得这个提议不错:“正好,我跟着你走,都不用考虑做攻略了。”
伦敦本就在祝月好的计划内,而她七月底还需要跟着课题组去别的城市听报告,八月初这个时间点就正正好。
两人一拍即合,又顺着这个话题聊到了那天晚上的订婚宴,来KTV并不只是为了唱歌,更是想找一个私密且有氛围感的地方聊天罢了。
祝月好提到她前段时间指导论文的那位女孩:“我怀疑谢行绎他弟正在追溪月。”
订婚宴那天,本来应该坐在次桌的谢时凛却莫名其妙换到了她那桌。
开始还以为他单纯不想离长辈太近,可一整场宴会,他眼神都落在了林溪身上,又是剥虾又是夹菜的,即便人家姑娘懒得搭理,他也没停止。
京大交流会后,周颂宜就有想法让林溪月进范德实习,她是学文学的,做一些文创类产品或文案组都不成问题,有了范德的实习经历,她毕业后找工作也会容易很多。
一来二去,两人在祝月好的联络下也逐渐熟悉起来,这次订婚宴也就给她递了份请帖。
两位八卦主角都认识,周颂宜顿时来了兴趣:“真的吗?但我几个月前见到谢时凛,他似乎还在谈恋爱。”
上次在谢宅看见的那枚就是对情侣戒指,谢时凛那时候宝贝得不行,怎么这么快就转移目标了。
况且,谢时凛和林溪月应该很难认识对方吧,林溪月是京大的学生,而谢时凛很早就出国了,两人不像是会有交集。
想起谢时凛和谢行那如出一辙鼻孔朝天的态度,周颂宜就忿忿不平道:“肯定是他在晚会上看见人姑娘长得好看想追,他要是敢欺负溪月,我就和他哥告状。”
她对林溪月印象很好,就有些护短,而谢时凛最怕的就是谢行绎了。
两人聊着聊着就跑偏,周颂宜不知怎的就说服了自己,边喝边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一小时后,两个大醉鬼靠在一起结束了最后一首合唱。
音响里依旧放着动感的音乐伴奏,祝月好酒量好,也比周颂宜清醒一点,她拍拍脸保持清醒。
她将人扶到沙发上,揉揉眼睛从周颂宜包里掏出手机:“快打电话给谢行绎,让他来接你回家。”
祝月好轻轻晃了晃周颂宜的肩膀,强迫她睁眼刷脸解锁,又眯着眼睛点开了电话。
醉酒后脑子不太清明,祝月好也没看要拨打谁的电话,跳过了那标红的一栏,直接点开了那条通话记录下面那条。
跳过时她还不忘小声地和周颂宜吐槽:“谁呀打这么多条,一定是骚扰广告,周颂宜你记住了,这种电话以后看见一条拉黑一条,省得被骗了。”
电话被接通,嘟嘟几声响后,对面传来一道男声,他似乎有些迟疑,沉默几秒后才不可置信地开口:“颂宜?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听见有人在叫自己名字,周颂宜坐直接过了祝好握着的手机,连眼睛都没睁开就回答:“对,我是颂宜。”
声音迷迷糊糊,听着就不太清醒。
低沉的笑声从话筒里传来:“喝醉了是不是,你人在哪,告诉我地址。”
周颂宜回忆了一下具体地址,很乖地回答:“经开区中山一号Silkmote。
说完也没等对面继续说就直接挂断了电话,随后看了眼时间,她又举起手机翻着联系人:“快八点了,我要回家了,等我打电话给谢行绎。”
祝月好头疼欲裂,也没有仔细想就问:“等等,那你刚刚第一通电话时打给谁的,难道不是谢行绎吗?”
她明明记得自己已经认真筛选过要打给谁。
“不是谢行绎,应该是......”周颂宜撑起身子看着天花板,自以为大脑在飞速运转,良久后,她托着腮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应该是个人。
是个人。
祝月好蹲在一边,没反应过来,但也懒得深入思考,她眼神无意瞥见一旁的麻将桌,乐呵呵笑出了声:“是个人,这好啊。”
一共叫了两位,那等人来齐了,他们四个刚好能凑齐搓个麻将。
接到周颂宜的电话时,谢行绎正在给何成济发消息,准备让他派人去找她。
下午他照常询问周颂宜的约会地点,打算提前接她回家,但发出去的几条消息都石沉大海,就连电话也打不通,连拨了好几条都提示对方正忙。
周颂宜单独去见叶柏衍那天也是,他根本联系不上她,要不是之前就知道叶柏衍家住在哪里,他也不会找过去,提前在那里等待。
如果她下楼时没有碰到自己,就必须回到那套她曾经和叶柏衍住过的房子,这样的事想想就有点胸闷气短。
谢行绎有些懊恼,怪自己做事还不够严谨,他就应该在周颂宜出门时就询问地点,省得以后再发生类似的事件,要是以后被人钻了空子该怎么办。
想到这,他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但又生怕这样的的行为会让周颂宜反感,因此内心格外矛盾。
好不容易等到电话,他总算松了口气,听见对面断断续续的声音后,他无奈地揉了揉眉心,下午把人好好送出门,结果不仅失联到晚上七点,还醉得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
本以为周颂宜是玩得太开心忘记看手机,谁成想居然是喝醉了,方才那通电话里,她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他耐心问了许久,才知道她正在Silkmote。
听到是在Silkmote,谢行绎也算放心一点,好歹是熟人地盘,应该不会出任何问题,他提前让莲姨煮点醒酒汤,然后开车往Silkmote赶。
陈绍安收到消息也很快通知了总经理,对方已经在门口等候,他本想带着谢行绎上楼,但谢行绎只是又确认了一遍房间号就摆手让他回去。
从门口进来路上皆是饮食男女,搂搂抱抱,很奔放热烈,身旁时不时就会传来几声激情的亲吻声,听得谢行绎眉头紧皱。
这家会所刚开业时他来过一次,也知道电梯间在哪,他抬脚往目的地走,却在半路被一名烫着蓝色头发的陌生女孩拦住:“帅哥,一个人吗,要不要加个微信,我们去喝一杯?”
面前的男人穿着深灰西装,无论是腕表还是袖扣都价值不菲,举手投足也很贵气,她刚才在门口就注意到了
谢行绎退后一步拉开距离,疏淡地拒绝并告知她:“抱歉,我太太正在楼上等我。”
那女孩愣了一下,也没再缠着他,还很大方地夸奖:“那你真是一个好老公。”
老公这个词让谢行绎微顿,他思绪飘飞,意识到周颂宜似乎还没有这样叫过自己,但只是想到这个词会从她口中念出,谢行绎就有些莫名地愉悦。
他难得回复陌生人:“谢谢。”
抬脚走进电梯,修长的手指划过一排数字,六楼被摁亮。
从公馆开车到这里耗费了将近四十分钟,也不清楚在此期间周颂宜有没有继续喝酒,不过至少能保证她的人身安全,楼上也一直派人守在门口,不会出什么问题。
电梯门正要关闭,外头忽然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伴随着“叮咚”一声铃响,铁门再次移开,一双皮鞋印入眼帘,与其同时出现的,是一道熟悉的声音。
谢行绎下意识抬眼望去,眉头轻挑,幽潭般的黑眸闪过一丝冷冽。
周颂宜那几句话说得并不清楚,叶柏衍只能凭借记忆和导航确定了这个会所,他迅速开车过来,终于赶上了电梯,电梯里似乎有人,他率先礼貌地表达了歉意。
而那句“抱歉”刚刚说出口,两人的视线就在空气中相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