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着朏朏的耳朵,极为小声的嘀嘀咕咕了一句。
“……真是,这种耳熟的哄小孩子语气,灵酱那笨蛋应该是和句芒先生学的吧。”
太宰治的声音非常小,但句芒距离他很近,还是捕捉到了这句低声自语。
“唔,应该是吧。因为大多数情况下,小孩子会本能学习身边长辈的言行举止。”略微顿了顿,句芒轻轻笑着说,“不过,说起来,我们这群人还从来没见过小灵耐心哄人的模样呢。”
他们隔着书本听过,但没亲眼见过。
太宰治眨巴眨巴眼睛:“欸,真的假的?”
“是真的哦。”
“什么啊,灵酱对我却总是用那种幼稚又肉麻的语气,是把我也当成中也那种需要照顾的小鬼了么?”
“我认为,不是。小灵虽说偶尔也会哄一哄被她惹火的中也和孩子气撒娇的乱步,但那些……和哄你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句芒对着太宰治状似纯然疑惑的眼睛,以手抵唇掩饰笑意,“阿治,你对小灵来说很特殊。”
阿治这个善于隐藏内心的孩子想从他这里套出什么,或者说迂回地想确认什么,句芒看出来了。
因此他善解人意地说出了对方真正想听的内容,也是众人皆知、唯独坤灵不自知的事实。
然而出乎句芒的意料,太宰治听到了他的回复后,表情凝固了一瞬。
那一瞬间的异样眨眼间便消失,快得不可思议。
如果不是太宰治随后像是要隐藏表情一样微微低下头,又状似若无其事地倒毛捋着朏朏的毛发,句芒说不定会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
句芒在心里揣摩了几秒太宰治之前的神情后,眼底滑过一丝了然的笑意。
原来是这样啊。
即便阿治心里清楚某些事实,但从别人口中听到……还是会有些害羞的呀。
啊呀,事情好像开始朝着白泽最害怕的方向发展了呢。
“哼,替别人说最特殊什么的……”太宰治依旧掩藏着表情,嘟嘟哝哝地小声说,“我就说嘛,灵酱那种……果然是和句芒先生学的。”
句芒余光扫了眼正笑得慈祥的白泽,没再顺着话题聊下去。
再聊下去,他估计某位家长心里的悲伤要逆流成河了。
暗自晒笑了下,句芒重新看向太宰治,然后轻轻按住对方仍在‘祸害’朏朏的手,有些无奈地失笑说:“阿治,瞧瞧可怜的朏朏,它快哭了。”
小家伙喜欢顺毛摸,倒毛捋会非常不舒服。
“……哦。”太宰治有些悻悻地停下手,接着感觉到腿部有些痒,“欸,这是……?”
此刻,陆吾早已缩小成猫咪大小,正装乖卖巧地蹭着太宰治的腿。
句芒见状忍不住轻笑一声,用较为委婉的说辞说:“它是陆吾,掌管天之九界的神兽,那里的时令与节气和昆仑看守工作都归它负责。坤灵通知我们你要回来时,它正在完全封闭的区域,没来得及……它的见面礼早几年前就备好了,它说明天给你带过来,拜托你不要让小灵知道。”
“为什么这么说?陆吾听起来这么厉害,居然害怕灵酱呀。”太宰治低头看着装可爱的陆吾,佯装天真地开口问道。
原本想装做不会人言的陆吾,顿时暴露:“老子怕个屁!我只是不想那小混球来昆仑系捣乱,上次她来一趟,结果打坏两个区域的界限,害我日夜不休地修了三个月才好!”
“噗嗤,灵酱她原来——”
“阿治。”
这时,白泽作为最后一个大人,缓缓停在明明察觉到自己到来,却故意装作没看见的太宰治面前,“我是白泽。”
太宰治静滞了好一会,随后放慢动作地抬起头看他,唇角弯起不含有任何友善意味的弧度。
“啊,白泽先生,初·次·见·面。”他的语气对比之前的几人稍显冷淡,最后几个字的发音咬字也带着一股莫名的意味。
可白泽却仿若没有察觉一样,看向太宰治的眼神依然是温润而泽。
“严格来说,确实是初次见面。”白泽从袖中掏出一本厚厚的书籍,递给他,“相柳他们都有见面礼,我自然也有好东西要送你。”
太宰治随意接过,没有翻开看。
他用手指比量着书籍厚度,语气有些夸张:“啊啊,这种厚度可怕程度的书,里面都是些什么内容呀……话说,送这种东西给已经辍学的孩子,白泽先生,这是你最近娱乐别人方式么~!”
“不,这是一本帮你娱乐别人的科普书哦。”
“……哈?”
白泽环顾了一圈正在旁边看戏的那群神明,倏地笑得像只狐狸,慢条斯理说:“我前段时间重新整理的,内容最全面的《白泽精怪图》——我知晓天下万物万事的能力,阿治应该知道。这本书记载了所有我掌握的神明精怪信息,一万多种全画成图,加上注解。”
换句话说,海境内一切存在的优缺点、生活习性、生平,以及弱点都记载在上面。
白泽又慢悠悠地补充一句:“阿治,我觉得你会喜欢这份礼物。”
闻言,所有懂得这本书意义的神明异兽脸色都微微僵硬,还有极个别的笨蛋大惊失色。
一时间各种声音在平地炸起——
“白泽大王!我应该没惹你吧?!”
“……白泽,你这就有点过了吧?”
“啊啊啊可恶的白泽,你这满肚子坏水的家伙!”
……
骂归骂,这群人并没有抢夺那本书,也没有因为任何弱点被人掌握在手,而对书本现主人产生警惕和防备。
“白泽先生。”默然一瞬,太宰治的脸上没了表情,满是浓稠灰暗的鸢色眼睛看向白泽。
扬了扬手中的书本,他古怪地笑了声:“啊啊,把这种东西给我,你确定吗?”
灵酱不知道,但对方明明了解他,知道他本质是个什么样的人。
怎么敢……怎么敢把这种东西给他?
白泽笑了笑:“这有什么不敢确定的,给你了就是你的。”
“真是,大人们了不起的自信呐,就不怕我——”
“阿治。”白泽打断太宰治的话,抬手放在他的脑瓜上,用一种长辈独有的包容溺爱语气说,“坤灵应该有告诉过你,那也是我们真实的想法——只要不影响你自身的安危,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太宰治没有回应,偏开头避开对方的视线。
他讨厌对方身上那种拥有无上智慧、看透世间的智者模样。
他最讨厌的是……他发现对方说这话,出于真心。
——这不是他预想的事情。
“……我不止会利用这个捉弄别人。”太宰治捏着书本的指节微微泛白,“白泽先生,你懂我在说什么。”
白泽收起手,轻轻拍了拍微垂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