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宋照影才将带着“闻江的宋氏”这个名号冲淡,她以上位者的姿态俯瞰底层的蝼蚁,从秀丽雅致的少女蜕变成唯利是图的商人。
她拥有傲视一切的风骨。
宋忬潼垂下眼眸,瞥向桌面一边的浅灰文件夹。
良久,她移开目光,脸上的神色沉着。
她慢慢起身,将座椅移回原位,用无甚情绪的眼神望住她,“我知道了。”
闻言,宋照影浑然一怔。
宋照影心里清楚,宋忬潼被接回宋家起,许多事就由不得她选择了。
她是把替宋氏出击的利刃,从小寄养周家,周家两兄弟,无不对她上心;
亦是所有人的挡箭牌,她与生俱来有股厌世的清冷感,破碎的,惹人怜惜,但就是这对任何事都不抱**的态度,任谁都能往上捅一刀。
在他们看来,宋忬潼不痛不痒。
弄死了,也无所谓。
第8章
宋忬潼有时候觉得,她或许能活得不这么累。
有什么办法?
让他们随意安排自己的人生,让自己变得麻木,不去想,不去做。
可人的情感好像都格外容易失控。
宋忬潼到国外上学,目的就是逃离这压抑不受自己管控的人生。
日暮夕阳,阳光大道,如果能够为自己选择最后的归宿,她多希望葬在这些温暖的,被阳光照耀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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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歆托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办公室内,看着坐在工位上休闲看书的宋忬潼,便顺口问了句。
“你那两个学生又逃课了?”
宋忬潼揉眼,“嗯”了一声。
在梵舒里,她手上的学生只有两个。梵舒虽不是什么知名的教学工作室,但在业内的口碑还是能排上号的。
这也得益于魏子越姑姑的人脉,城西这一带出的豪门不少,但凡有,也是个眼熟的。给几个薄面,都会安排家中的孩子选择梵舒。
宋忬潼见过那两个学生一面,在第一堂课上。之后,他们就没来上过她的课了。
一男一女,高二左右,衣着打扮、琴面琴弦,都非富即贵。
李文歆长叹气:“不过你还是要上点心,那两孩子再怎么也是富人家的孩子,梵舒里针对每位学生的考核成绩会亲自发送到家长手中。”
“怕就怕下面小孩不听话,上面又被家长压着。反正,这人是难做喽。”
话落,宋忬潼敛眉不语。
李文歆看她木讷的模样,觉得是自己把话说得太重吓到她,之后也没再说些什么。
办公室的人都在收拾自己的位置,到点下班。
等到宋忬潼打卡下班时,同事都走得差不多,她又是最后一个留下锁门的。
没想到,李文歆没走一分钟,又折返回来叫了一声她。
宋忬潼收拾到一半,抬眸时染上几分困惑,“是落什么东西了吗?”
"......"
李文歆摇头,“外面来了个妇人来找你。她想问问你有没有空,怕贸然进来打扰到你工作了。我本来想告诉她你准备下班了,但想来想去还是进来通知你一声为好。”
李文歆觉得那妇人说话挺有礼的,但衣着打扮一看就不是寻寻常人家,怕她是梵舒哪个小孩的家长,看到成绩来找宋忬潼的麻烦。
宋忬潼微怔,微笑回应:“谢谢,麻烦你传话了。是我家里的一个长辈,我出去接她就好,学姐先下班吧,别打扰到你了。”
听她这么说,李文歆也松了口气,“那好,别忙太久了,最近空气多变,早点回家,小心感冒了。”
宋忬潼:“好。”
李文歆是前脚离开的,宋忬潼跟在她后面不远。前者经过周母时,笑着往后摇头示意,周母笑着向她表达感谢。
这是宋忬潼时隔一周再次看见周母,眼周围凹陷,皮肤淡淡泛着黄气,头发好似没有心思打理,变得稀疏干枯。
在宋忬潼的印象里,周母对自己的保养要求极高,即便是会客,周身也充斥着温柔娴静的气质,她的面貌精神,总是一堆太太里最为出色的。
宋忬潼礼貌叫了声:“阿姨。”
周母的眼里写满感慨。
以前,她面对宋忬潼是大多时候都是趾高气昂的,认为她配不上自己的儿子;
现在,眼前人真诚待她,明明对方已经够委屈了,她儿子做的那些事,随便拎出一件都羞愧,难以启齿,宋忬潼却还会出来见她。
“潼潼,阿姨有没有打扰到你?”
宋忬潼摇头。
“没有。我也准备下班了,刚想着去找您。”
“我们进去里面谈吧。”
周母闻言蹙眉,没有立马回应她。
宋忬潼一怔,笑道:“我刚在收拾东西,工位上可能有点乱。要不您等等,我锁完门带您去外面吃个饭?现在正好是饭点。”
周母有点惊讶,问:“你一般都是最后一个走吗?”
宋忬潼想了想才回答她:“也不是,只是方便。组里最后走的那个得锁门,我新来的嘛,多做些事也没什么。”
周母短暂的叹气:“你就是想的太周到了,要是别人养成习惯都先走,留你一个人,委屈了自己。”
周母替她觉得憋屈,又想起她替周斯宴隐瞒的事,外面那个女人的出现,她是真的很心疼她。
忬潼处事处处周到,待人温柔不计较,阿宴怎么就不懂得珍惜呢?
她们这个圈里,门当户对的大小姐,哪个不是家里的掌上明珠,从小被宠出来的。
换作别人,都不一定做到万分体贴。
宋忬潼瞥了身旁妇人两眼,周母或许不知道自己现在看向她的眼神,像是沧海里遗失的一颗明珠,泥沙埋没的夹缝中,仍挡不住那人周身散发光芒的璀璨。
最后,周母跟她进办公室里谈。
宋忬潼对此没过多说什么,也依她。
她明白的,周家这件事不能往外说,一开始周母怕有第三人没有跟她进去;她旁敲侧击梵舒里只剩她时,周母又故作担忧的说不耽搁她下班的时间,就在屋内解决。
宋忬潼整理出自己的位置让周母坐,自己则坐在旁边同事的位置上。
怕妇人又觉得愧疚不知怎么开口,宋忬潼先是开启这个话题:“阿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她打了杯温水放在台面上,周母没喝,或许是太多担心儿子,很快就给了回应。
“潼潼,阿姨知道现在提的这个要求很为难人,但还是想拜托你,能不能给阿宴打个电话,我试过好几次他都不接,家里佣人的电话打去,他也很快挂了。”
“叔叔阿姨不能看着外面那个把阿宴的魂给勾走了,不管不顾。你叔叔已经断掉他所有的经济来源,本以为他能忘掉外面那个,没想他自己走了。”
“他不听我们的,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