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手死死箍着,挣扎间竟被他冲破了哑穴,喷出一口鲜血,大骂道:“昶王殿下!你是想将老臣灭口吗!?皇……唔!”
哧一声,是萧文琰嫌他烦,用布巾将他的嘴堵上了。
萧文琰道:“我说的,是朋友将此事始末全部告知,并不是只要你的名字。”
李子笃立马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自然,自然。”
他手中并未拿什么武器,但站在那里,却好像根本没将在场的任何一个人放在眼里,自若非常。他看向虞怀章,面上扯出一个有些古怪的笑,“一别数年,虞大人,不知见我可还觉得面熟。”
虞怀章瞠目欲裂的看他。
李子笃又将视线移向众人,动作略略浮夸的鞠了一礼,便将萧文琰那日在胡誉口中的话又大同小异的复述了一遍。
这其中缘由徐忘云早已清楚,他蹙眉看了一眼萧潋意,正巧萧潋意也在这时看向他,二人对视一眼,眼中各有其深意。
“多年前,虞大人送了我家好大一份厚礼。”李子笃又说道:“我爹一向教我做人要知恩图报。我念念不忘这许多年,为你奉上这两份大礼,不知虞大人,可满意否?”
“唔、唔唔唔!”
“大人不必言谢。”李子笃面色古怪,虽然他语气极轻,但谁也不会听不出来他声音里的恨意,“不妨告诉你,我拿那把屠刀割下你女儿的脑袋时,她叫得可是凄惨极了,足让我回味了好一番时候!哈哈哈哈!”
虞怀章胸腔剧烈起伏,怒视着他。
李子笃扯出一个扭曲的笑,道:“你这指鹿为马的狗官,犯下恶孽,是要还的,天道不公,天不报,我报!”
他半是痛快,半是悲愤,哈哈大笑起来。在场的人听了无不心惊,萧文琰已经将来去都捋清楚,自当应诺,便点头道:“给你。”
他一手便将虞怀章扔了出去,虞怀章刹时惊恐大叫起来。
他还真扔了!
就在虞怀章脱手的那一刻,萧文琰便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抽出重剑,爆喝一声:“拿下!”便起身挥剑向前。
一众将士领命,纷纷冲了出去。李子笃一手接过虞怀章,脚尖点地飞身而起,笑道:“我原以为殿下乃是磊落之人,不想竟也与那些肖小一样!”
萧文琰冷然道:“本王只说将虞怀章给你,又没说要放你走!”
李子笃哈哈大笑,“受教了!”
言语之间,二人已过了许多招,招式之快几乎只能让旁人看清个残影。李子笃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短刀,样式怪异,形如弯月,剑鞘上镶嵌着许多彩色宝石,周身散发着一股独属异域的森森鬼气。
刀怪,他的招式也怪,步伐变幻诡谲莫测,明明手中还拎着一个虞怀章,却丝毫不见吃力,仍能在剑招之中游刃有余道:“好剑!”
萧文琰懒得理他,手中剑重重向前刺去,他的剑和他的人一样,狠辣而霸道,剑光泛着雷霆之势,招招只取要害。
李子笃避不过他一击,便随手用扯过虞怀章挡了一下。虞怀章左臂被凌厉剑光狠狠剜下一大块肉来,鲜血瞬时喷涌而出。
他当即凄厉无比的惨叫起来,李子笃毫不在乎,翻身与萧文琰拉开些距离,道:“我今日只为虞怀章而来,并不想与人多生事端,告辞!”
萧文琰立马察觉到这人打不过想跑,利声喝道:“往哪跑!”
李子笃:“昶王殿下慷慨将人相送,我却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他挥刀而下,随着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虞怀章一条胳膊被生生砍了下来,丢到了萧文琰身下。
“鹿首一案,皆是我李子笃所为,然而八年前我爹那一案,却全然是这狗官做下的恶。”
“他害我全家,我取他和他一女儿的性命,公平的很!这一条手臂你拿去,回去向朝廷复命,就告诉他们,一报还一报,虞怀章,我带走了!”
话音未落,众人便只能看得到他衣角一闪,原地便只剩下一团空荡荡的雾气了。
众将士皆是傻在了原地,凶手和被害人都没了,该怎么和圣上复命?
萧文琰面色沉沉,不辨喜怒,半响,从地上捡起了那只断臂。
萧潋意识趣的没在这时出来找骂,安分躲在院子里。萧文琰回头扫视他们一圈,众将士面面相觑,皆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萧文琰喝道:“把那颗脑袋带走!胡誉和口供都给我找出来!随我进宫!”
“是!”
萧潋意被他不善的目光扫过,当下福至心灵:“皇兄放心,令和绝不多嘴。”
第16章你不要我了?
萧文琰修整了一番,便匆匆朝着京城的方向去了。
他这是赶着回去复命。萧潋意望着骏马飞驰的方向看了一会,神情莫测地收回视线,又看向了虞妙仪。
没人顾得上她,她仍旧坐在地上,神情呆呆的,周围奴仆见家主被抓,早就逃了个干净,谁也没想起来去扶起她。
她就一直坐在那,彷佛对周边发生的一切都不会再有什么反应,连父亲就在她眼皮下被抓走,也再激不起她任何一点波动。
她是完全被吓傻了。
萧潋意居高临下看她一眼便收回了视线,眼底似乎有一抹讥讽闪过。
萧文琰叫来的巡察司使已经到了,他们会妥善处理好一切后事,包括查封。此地已经没了留下去的意义,萧潋意便对徐忘云道:“走吧。”
徐忘云却没动。
萧潋意已走下台阶才发现徐忘云没跟着他,便回身疑惑道:“阿云?”
徐忘云站在台阶上看他,久久未言。
萧潋意以为他还有什么疑惑未解,便复又回去了,问他:“怎么?”
徐忘云垂下眼不看他,低声道:“你早就知道凶手是李子笃。”
萧潋意微微一怔。
“……什么?”
“你早就知道他是凶手是他,你什么都明白。”
“……”
萧潋意看着他,似乎是有点不可思议,半响笑了一声。
“你何时发现的。”
他承认了。
徐忘云平淡道:“刚才。”
“……”萧潋意哑然片刻,失笑道:“阿云,你乍我。”
不算是乍他,早在那个假的李业出现时,徐忘云就有一些怀疑,接下来他似是置身事外,又处处在场,处处牵引——这一路来的线索,他们实在是走得有些太顺利了。
又直到刚才,李子笃远远冲他颌首。
那根本就不是初次见面的礼节性示好,分明是故人相逢,点到而止的寒暄。
萧潋意听完他的话,讶然片刻,随即笑道:“我倒是没想到你能看出来这么多……阿云,你很聪明,比我想的要聪明更多。”
徐忘云说:“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萧潋意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