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冠的妃子叫道:“又来了!又来了!是不是她又来了!”
这是前不久野猫刚作乱时曾被吓得惊厥的贵妃邵氏。她席旁,另一个妃子见她不对,上前关切道:“你没事吧?”
邵贵妃却一把将她推开,神色惶惶,“她来了!她又来了!她又来索我的命了!”
“谁来了?你先冷静些!”
“她来了!”邵贵妃大喊道:“是那沈衾兰!她来索我的命了!”
此话一出,满堂皆静。
萧潋意愣在原地,如遭雷亟。
“你说谁?”萧载琮听着了这个名字,眉头一皱。
皇后神色莫测,瞧了眼坐下的某位重臣夫人。
那夫人看见了她的眼色,忙上前抓住了邵贵妃,“娘娘?您莫不是吃醉了酒,莫怕莫怕,妾身带您去后院歇一会,后院便听不着这猫叫了!”
“不!”邵贵妃大力挣开她,她好像是已被逼得神志不清,手指在空中转了个圈,“哪里都听得到!哪里都有!就从这,到我宫里,到御花园,到堼清殿!哪里都听得到!哪里都躲不过!”
萧文壁道:“贵妃娘娘受惊了,快将她带下去吧,传太医……”
“你不要怪我!”邵贵妃大喊着打断了他,“是皇后!是皇后害得你!你冤有头债有主!不要再来找我了!”
众人一惊,纷纷侧头望向上座。
皇后沉声道:“邵贵妃,你是疯了?”
萧载琮一抬手,断了皇后的斥责,并未言语,只盯着神志不清,不断连连尖叫的邵贵妃。
“我只是不小心撞翻了你的碗,我哪里知道会是毒药,我什么也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不要再来找我,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屋外凄厉猫叫绵延不绝,屋内众人死寂,有胆子小些的一时只觉毛骨悚然。邵贵妃这段话说得颠三倒四,语义不详。那重臣的夫人一狠心,一把将她抓住,“娘娘,您是糊涂了,虽妾身下去喝碗热汤暖暖身子,莫要惊扰了圣……啊!”
她忽然极凄惨地尖叫一声,脸色惨白地跌坐在地上。邵贵妃头朝下砰一声砸在地上,嘴唇溢出一股鲜血,双目紧闭,已没了生息。
众人尖叫连连,那好心去扶她的重臣夫人已吓得当场昏厥过去。萧载琮神色沉沉,忽然一抬手将面前的饺子碗摔了出去。
萧文壁当即跪下了,“父皇息怒!”
皇后亦道:“圣上息怒。”
萧潋意仍呆呆地站在原地,满面不可置信。
“你倒总让朕息怒。”萧载琮沉沉道,“你说说看,这是怎么回事。”
皇后痛道:“臣妾并不知情。”
萧文壁忙跪着上前一步,“父皇!此事缘由还待彻查,您万要当心身子,莫要再动怒!”
“父皇。”萧潋意大睁着眼,苍白的面颊上滚下两行泪珠,“……母后?”
萧载琮瞧她一眼,又对皇后道:“你说,一五一十的说。”
“即便再要臣妾说百遍,臣妾也依旧是不知情!”皇后抬头看他,高声道:“那件事难道陛下不知情?当年昭贵妃一碗毒药落下了她的孩子,沈贵人怀恨在心,持剑一剑杀之!为着此事文琰闹过许久要为他母妃讨个公道。经年陛下这便已忘干净了吗!”
第68章我不喜欢羊肉汤
萧载琮面色沉沉,不语看她。萧潋意颤声道:“父皇,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皇后回头,温和道:“好孩子,没有。”
“皇妹受惊了。”萧文壁忽伸手将萧潋意扯去身后,“先随皇兄回去吧。”
萧潋意却不动,眼泪断了珠子般顺着面颊往下掉,“当年我只听是弟弟没了,阿娘日夜痛哭,不堪苦痛这才病去了,究竟,究竟什么是……”
“什么‘阿娘’。”萧文壁温声道:“皇妹糊涂了。”
萧潋意咚地跪下了,倔强道:“若是真的,还请父皇明察!”
萧文壁道:“令和。”
萧载琮却不看她。无人再说话了,屋外野猫嚎叫声不绝,屋内众人惊叫声不断,萧载琮被吵得头疼,厌烦至极地皱眉看向萧潋意。
萧潋意跪在原地死死盯着他,脊背挺得笔直,满面豁出去地决绝,这孩子真是少有这么倔的时候。萧载琮收回目光,下旨道:“当年那事的经手人一一提出来,到御书房见朕。”
他对着皇后道:“你也来。”
萧文壁:“父皇!我……”
“你回去。”萧载琮已提步向前走,“不必再说了。”
萧文壁话头一顿,也只好道:“是,儿臣遵旨。”
长敬宫内,萧潋意方一进门,徐忘云便道:“我听说今日家宴上出了事?”
萧潋意另一只脚还没迈进门里,闻言愣了下,旋即笑道:“我竟不知长敬宫的消息如今有这么灵通了,我可是刚从宫里回来,这是谁的耳朵生得这样长?”
殿内,芙儿一把捂紧了嘴。
徐忘云催促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没什么。”他一边进门,一边脱去了厚重的毛领外衫,“不过又死了个人罢了。”
徐忘云紧盯着他,“不过?”
“你这样瞧着我做什么。”萧潋意又对着他笑了,“你可瞧见我的眼睛没有?红不红?我可是刚在他们面前狠狠哭过了一场。”
只看他那副样子也知道没发生什么大事。徐忘云的心稍稍放下了些,又在暖炉旁坐下,“不说算了。”
“说的说的。”萧潋意坐在他身边,不吭声地瞧了他一会,这才说:“阿云还记不记得,我阿娘的事?”
“记得。”
“我和你说过,他死于珵王昶王相争一环,但是不是没和你提过再细一些的?”
徐忘云说:“没有。”
萧潋意紧挨着他,又对他笑了笑,“其实她算得上是因皇后而死。”
徐忘云看着他,等着他接着说下去。
“珵王的母妃贵妃夏氏是个很有手段的人,早年与皇后势均力敌,占了后宫的半壁江山。”
“我早些时候说过,我娘人微言轻,可也就是这样的人最好拿捏,死了都算不得什么。那时候,我娘有了身孕,正好能做被他们捏在手里的一颗子。皇后借夏氏之名送给我娘一碗毒药,我娘当然没喝,但孩子还是未能保得住。”
他垂着眼,“皇后出来做主,要替我娘和她腹中的孩子讨个公道,夏氏自然不认,于是迫使我娘翻供一切是皇后所为。眼见事态越缠越乱,皇后便干脆下了狠手……杀了夏氏,又全盘嫁祸到了我娘身上。”
“外人都说我娘是因为被害了孩子而心怀记恨,杀了夏氏后便畏罪自杀。我知道不是这么回事,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又有什么用呢?”
徐忘云定定望着他,“为何从前你从未对我说过。”
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