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割据一方,汉家江山。
谢玄坐下,听到梁岳讲述这几年发生的事,感叹道:
「世事沧桑,老夫游历天下,也见惯悲欢离合,吾弟谢渊之死,还是令我悲痛万分。」
「节哀。」
两个都是心境超然之人,不需过多言语。
谢玄游历四方,见惯民生百态,感叹世家大族的贪婪,以及百姓多灾多难。
心灰意冷之下,于是换上道袍避世。
「世上还有谁能北伐?」他不禁叹息。
「一定会有的。」
梁岳想着某个在北方的大哥。
蛰伏多年,自己已把所有知识教给他了,基本是冷兵器时代所有战法。
战法或许有些片面,对于沙场名将而言,有些东西不一定非要说清楚,
三言两语,一点就透。
「那我拭目以待。」谢玄直接拿起酒壶喝了一口,「来,咱两比一比,
看你这些年武艺如何?」
砰!!
话音刚落,他一脚踢向梁岳脑袋。
梁岳侧身躲开,后退三丈。
谢玄一步迈出三丈,空中飞起一脚。
砰!
未击中,端断碗口大的树木,可见力道有多大。
梁岳没有用神念感应,而是凭藉武功招数对打,八禽功丶边荒功丶太平神拳丶火掌功————
「不打了,这些你都学会了?」谢玄停下来,揉了揉拳头。
「侥幸侥幸。」梁岳故作谦虚。
「哈哈,侥幸?修炼数年,即将突破上品,这是天资绝佳的武学天才。
谢玄喘着气坐下,八荒功堪比异种内力,前些年因为五脏六腑受了伤,
导致耐力差了不少。
「是啊,快突破了。」
如果谢玄听到梁岳数个月前才重拾内力,估计会大呼妖孽。
两人聊起内功以及孙家。
「呵呵,米贼鼠辈而已,不值一提。」
与梁岳一样,谢玄并不太看得上这些人。
世家大族拥兵上万,岂是这些人能攻破?
「对了,你为何能驾驭这些复杂武功?」
「此乃小周天纯阳功。」
梁岳假装从袖子,实际是从储物袋中拿出纯阳功。
纯阳功不厚,密密麻麻画满人体经络穴位。
「小周天?不错。以后我孙子灵运交给你了。'
「这—.」
梁岳心里无语,柳庄都快变成幼儿园了。
刘义符丶谢灵运丶檀道济这都是想做什麽?
「以后我这一脉的人听你指挥。」
「也行,以后他就是长乐派的人了。」
梁岳不把什麽武功当回事。
武功再高,终究浮云。
所谓武林门派,不过是保卫梁氏的武装。将来若是政局有变,儿女天下大可去得。
饮尽一壶酒,谢玄道袍一震,洒然离开。
「再会。」
数年未归,头发花白,谢玄如今只想归家。
「有空常来。」
梁岳悠哉下山。
梧桐园内,祝英台晒着太阳打瞌睡。
梁岳解开大擎,披在妻子身上。
「山伯?」祝英台醒来,「我想给长乐镇的孩子发点粮食。」
「没问题,我这就安排。」
长乐镇外面的民众已经村落化,祝英台经常救济老幼,颇受人爱戴,甚至比自己这个长乐亭侯名望还要高。
「爹爹!」
小鹤云举着草龟,迈着小脚丫飞扑而来。
「啊—————又重了,今天打算吃什麽?」」
「不吃。」
「不吃怎麽行——·
往后的日子基本是炼丹丶练武,又或是通书信。
梁岳训练了一批信鸽,以此与寻阳郡丶北方彭城丶或者岳丈家通信。
「大哥初来乍到,他们不会让你打顺风仗,硬仗可能让你上;若想立功,则打硬仗,打胜仗。结合南方水系,多用阵法。」
扑腾·—.
信鸽传往北方。
刘充那边连连传来捷报。
第一仗击溃慕容燕国胡虏,斩首一百二十人。
第二仗三千击八千,大胜。
第三仗,三千击一万五千,敌军退兵。
三十三岁北府军将领刘充,初现锋芒。
林坚随军,镇压后方,确保粮路安全,檀韶作为运粮官屡屡保证后勤。
梧桐园。
庭中枇杷开,梧桐黄叶落。
微风拂过荷花池,吹皱一池春水。
孩子们吃着枇杷,今天没有训练,檀道济久违地给他们放了假。
祝英台肚子开始大了,整日除了吃就是睡。
梁岳依然靠着躺椅,旁边碳炉煮着青梅酒,悠闲自在。
他转过头,对祝英台侍女说道:「雨亭,把我的信拿过来。」
第一封是陶渊明来信,说自己老母丶张文之吃了药,咳嗽病症已经根治第二份是岳丈家中来信,祝公远和祝雄台即将前往会稽参加兰亭宴。
刘充迟迟没有消息。
梁岳喃喃自语,道:「此时此刻,大哥应当可以独掌一军了吧?
北府军是普室最强军,掌握北府军,意味着朝政话语权增加。
估计公务繁忙,没空回信。
梁岳想了想,将信件放下。
「功名利禄,过眼烟云,累,太累了。」
行军打仗,危机四伏,常常十几天不休息,尤其是跟凶恶胡虏作战,更是要打起十分精神。
如今有了高个子顶在前方,后方倒也乐得自在。
「英台,岳丈岳母快来了。」
「啊?」祝英台惊喜万分,她已经快一年半没有见到父母了。
坞堡之外有集市。
农田沃土,农舍炊烟。
许净明坐在村正家大堂,病人依次上前看病。
庄中两年,岁月悠闲。
许净明渐渐习惯治病救人的忙碌,庄主曾说,这也是平天下之道。
想想也是,救人一命,不是平天下又是什麽。
「肚痛?不要慌—-平时多洗手,有条件的话烧热水。」许净明低头开药,偶尔用金针治病。
人多的地方往往草木稀疏,好在庄主去年选育了不少长势十足的灌木野草,否则柳庄这一带早已是一片荒芜。
「天下大事,无非是吃饱肚子,治好病痛。当真如是也。」
哒哒—·
绿树幽幽道旁,远方传来马蹄声。
许净明定晴一看,竟是刘将军林司马等人。
刘充皮肤黑,络腮胡乱长,面上带有几道疤痕,眼神充满凶厉。
林坚瘦削了许多,此刻亦是面色阴势,一言不发。
铁骑煞气逼人,长枪血迹未乾。
许净明预感大事不妙。
车队停在庄外,刘充等人进入山庄。是梧桐园内。
「庄主,刘将军回来了?」
「嗯?」
梁岳惊愣,怎麽这麽快回来了。
一行人快步前去迎接。
「大哥,二哥。」
刘充看到梁岳刹那,上前一步,重重拍着他的肩膀。
「三弟。」
林坚潜然泪下,道:「简训没了—」
林简训是刘充之妻,林坚之妹。
「节哀,回去再说。」
后山,三人围坐。
砰!
刘充拍案而起,眼中带着杀机,咬牙切齿道:
「司马道子丶王国宝,我与你势不两立!」
刘充一路势如破竹,渐渐动摇了司马家的军权,于是胡虏大军袭来,司马道人令其他军队后防,独留刘充等人的驻城孤悬敌阵,并且不运粮草补给。
之后刘充损失多人杀出重围,妻子因此而死。
之后刘充因作战不利被撤下。
两人对司马晋恨之入骨。
一想到自己为这种皇室做事,刘充一腔热血,仿佛像是喂了狗。
「三弟,你说的没错,司马家的信用连狗都不如。」
刘充原先以为朝堂斗争是世家豪族之间的,现在他想通了,司马家根本不配作为天下之主。
「大哥,你现在是什麽官位?」
「都督会稽丶东阳丶永嘉三郡军事丶建武将军,假节。」
如果是战区,那就是手握重兵的大都督,可惜这是会稽,最多打打流民梁岳霍然起身,眼神锋利,说:「既然普室不可靠,不如我们虎据一方,将来若有变,可割据一方,或登临至高权位。」
晋朝不过是诸侯游戏。
虎据一方不代表叛乱丶荆州江州巴蜀那些士族张扬跋扈,听调不听宣,
朝廷也只能给他们加官进爵,维持他们效忠自己的体面。
刘充与林坚两人面面相。
好点子!
『晋室无用,大哥亲自出马平定天下,重整汉家江山。」
刘充面色沉重,高举酒杯:「来,将来共举大业,为娘子报仇。我兄弟三人,往后同患难共富贵!」
接下来,梁岳为两人规划。
以刘充的能力,可以吞并或者招揽豪强世家,打造一支强军,经营地盘会稽郡不必多虑,谢玄一脉支持丶王凝之被架空,解决剩馀永嘉丶东阳两郡即可。
「大哥,东阳郡有葛家,葛家向来与我交好,你可以获得他们的支持。
剩下永嘉郡靠你了。」
「千万要记住,拉拢一部分世家,另一部分打压。最好拉拢北地侨望。
这些是北地流亡来的家族,还是后渡河的,土地已被占完,这些人上位**强烈,值得拉拢。
这个时代,若想成就大业,没有士族的帮助,可谓是举步维艰。
「征战天下,重整汉家江山。」梁岳心中感慨万千。
众人心目中的桃花源,或许在不远的将来。
若是刘充大哥建立汉家江山,那麽自己晚年生活也有着落了。
太元十七年,月光之下,三人定下志向。
次日,清晨。
「三弟,再会!」刘充抱拳。
「三弟,漠北狐裘,还有北地道士手篆放在堂中。」林坚嘱咐道。
「大哥二哥保重!」
梁岳目送两人离开。
两人又去创业了。
这次打算以上虞为根据地,此地有不少流民侨望,侨望世家也是世家,
他们没有多少经济能力,却有政治名望,可以很轻易推到前台。
一场割据行动悄无声息展开。
司马两兄弟和他们的前人一般,在朝廷内部争斗不休,等他们发现,三郡早已失去控制。
被发现也无所谓,司马家本身没多少实控地盘,其他刺史权臣丶顶级世家控制的地盘更大,管都管不过来;刘充他们唯一的敌人是当地世家。
梧桐园内。
众多小家伙又多了一个鼻孔朝天,不正眼看人的小家伙。
此乃谢玄之孙谢灵运。
谢玄当然不止这个孙子,不过此子更加聪慧,
「你就是谢灵运?听说你三岁识千字?七岁通读四书?」
『正是。」谢灵运鼻孔朝天,傲然道。
「小屁孩,那你比我差点,我过目不忘,通读万卷。」
「我不信。」谢灵运不信。
「你拿着。」梁岳把刘义符手中的尚书递给谢灵运。
谢灵运翻开每一页,对方每一页对答如流,这才相信此人说的是真的,
这下不敢傲,心服口服。
「如何?」梁岳依旧不放弃。
「别跟小孩较真。」
祝英台在一旁噗一笑。
「好好。」梁岳朗声一笑,转过头教导刘义符识字,最后不耐烦将本子递给谢灵运,「来,你教他。」
「好。」
两个小孩躲在角落学习去了。
而其他人则是在檀道济带领下练武。
未来时局稳定,梁岳可能跑遍大江南北,他们可留下来护宅。
望着这群生机勃勃的小孩子。
梁岳与祝英台对视一眼。
「我们也快老了啊。」
「我二十四,你二十七,青春年华,还没老。」祝英台伸手抚平梁岳的眉头。
她也不明白,为何丈夫时常发出这种感叹,明明正值青春年少。
二十七岁,往后还很漫长,孩子都没生出来。
「确实很长。」梁岳握着她的手,「以后天下太平,我们游历三山五岳,五湖四海吧。」
祝英台眼前一亮,一想到儿女,以后还有孙辈,有些期待,又不确定,
说:「孩子们怎麽办?」
「儿孙自有儿孙福。」
「好,一言为定,不要忘了。山伯兄!」
宁阳子八十岁尸解,梁岳不知道八十岁就要立刻尸解,还是能活一段时间,随时准备尸解。
根本无从知晓具体条件,导致他认为生命像是倒计时。
梁岳抬起头,众人神态各异,嬉笑打闹;此时此刻,定是快乐无边。
未来太远,长生路上风景多。
他笑了笑,翻开林坚带来的北地道士记录。
此乃莱阳相氏所留,记载了有关先祖方相氏的传说。
方相氏乃是上古巫师,夏商之时,一直是主导宫廷祭祀的巫师,跳着一种「桑林之舞」,这是模仿八种兽类的祭祀之舞。
先祖头戴黄金四目面具丶玄衣朱裳丶以惊驱疫之鬼,护佑国家安宁。
神力来源于黄金四目面具,最后一代先祖带着面具出门,之后不知所踪那一代先祖是汉代人,巡游方向,乃是一一淮南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