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如月映九州 第一一九六章 周公子的理论

凤九霄驰骋在“沙海”上，脚下不时有老虎的骨骼零星出现，这里仿佛就像是老虎的坟场！

他能感应到脚下有一条通道，周公子在通道里向前急驰！

这条通道挖得不短，可见下了不少工夫！

又行百丈，地下的动静突然小了，周公子此时突然减速，看来是要出来了！凤九霄也同时减速，守在附近静观其变。果然前边一处沙土突然掀起一个盖板，然后冒出一道身影，不是周公子还能是谁？

周公子得意地回头看了一下，心道：甩了你一百五十丈，看你如何追得上我？

蓦然间他嘴巴张得老大，像塞了一个大鸡蛋！

一身白衣如雪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你跑得挺快啊？”凤九霄似笑非笑道！

周公子木立当场！

他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能察觉到自己的行踪，一路跟到这里！这怎么可能呢？自己从高台之上钻入地道机关，直线落差达到二十丈有余，天下间有几人能察觉到地下二十丈的动静？

妖孽！这小子真特凉的是妖孽！

“我答应你！我马上把她们全放了！你放我一条生路！”周公子不得不面对现实！

“晚了！刚才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凤九霄面无表情！

周公子此时生死关头自然不会轻易放弃争取活命的机会：“上天有好生之德，皇帝还经常大赦天下、法外施恩，多少死刑犯照样免死！你斩尽杀绝不觉有违天和吗？”

“哎呀我去？听你这么一说还挺有道理嘛！皇帝大赦，亏你想得出来！好，那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好好好！”周公子大喜过望！这次他真的有些认怂了！彻底服了！他觉得他面对的根本不是人类！无论自己怎么折腾，都逃不过对方的掌心！

“但这次你要付出的代价可不只刚才我说的那一点点了！”

周公子眼角抽搐，“你还想要什么？”

凤九霄面色冷峻地道：“整个事件的真相，你的一切财产。”

事件事情的真相？

所有的财产？

卧槽！这不是明抢吗？强盗遇到土匪了？

“什么真相？”他兀自心存侥幸！

“当然是整个恶虎村的真相了！这个村子存在的目的是什么？你以此为据点拉拢官员是何居心？你的计划如今已经走到哪一步了？另外这里遍地白骨，自然也得交待清楚一些！”

周公子刚才剧烈狂奔,现在还有些气喘，再看白衣少年追了这么远居然面不红、气不喘,云淡风轻,可见其内力修为已高到了不可思议的境地,自己断然没有逃出生天的可能了，他不禁神色有些黯然地道：“你是宋人？”

凤九霄见他再无刚才的锋芒,便也收敛了一身逼人的气息，“不错！”

“那我在南唐干的这些事按道理来说你无权干涉吧？”

“没错，理论上我一个大宋子民本来是无权干涉胸一个南唐国舅的,而且谁也犯不着跑了几千里路巴巴地来这里找你的麻烦。但古人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天下人管天下事！我这个人是个热心肠，恰恰又遇到了一件不平事，不管一下我呀心难安！你们南唐的烂事太多,我能力有限,想都管也管不过来,所以我现在就盯一件事，而且我一定要一抓到底！那就是你们南唐王朝的少女拐卖案！”

周公子狡辩道：“人口拐卖与我何干？”

凤九霄此时也不急了,慢慢地道：“你与邱大将军相互勾结，相互利用,都想借对方的手把自己推到皇帝宝座上去,男人嘛,都有野心，很正常嘛，可以尔虞我诈,可以勾心斗角,但不能太下作，太龌蹉！你从辽东走私战马转卖给邱大将军,一进一出搞了不少银子吧？这种营私舞弊、中饱私囊的事情哪朝哪代都有,虽然你们是大老虎,贪了不少钱，但表面上坑的是李煜的国库钱,进一步讲坑的是老百姓的血汗钱,但没有对老百姓造成直观的伤害，所以并没有引起大家的重视,惹起的民愤还不算太强烈。但你们居然为了一已**,强抢少女，又怕被别人诟病,所以干脆拉所有人下水，打着人贩子的幌子拐卖少女掩盖真相！你们内部有一条规矩，所有成员都必须参与其中，大家捆绑在一辆战车之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到了最后，这件事也成了新成员入伙投名状表忠心的仪式！谁要不拐个少女献上来就无法融入你们这个圈子，对吧？另外你们反过来把拐来的一部分少女当成试金石送给了一些位高权重之人，什么文臣武将，什么博学大儒，只要接纳了你们的少女便等于愿意加入你们的阵营，只要拒绝了这个礼物的人，便是你们的敌人，对吧？”

周公子满脸惊恐，“你怎么知道的？你是人是鬼？”

凤九霄指着头顶的太阳，冬季的太阳毕竟也是太阳，阳光明媚，“光天化日之下你和我谈神论鬼？你心虚了？”

周公子颤声道：“你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的细节？我和邱大将军合作的关系整个王朝除了我俩以外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

凤九霄并不理会，继续说道：“自己拐卖少女给中原人这还不算，你们居然还勾结日本人，想把她们卖到东洋岛国去！一个叫千叶真一的日本人竟然把好好的红叶谷改成了千叶谷，把好好的华夏净土改成了日本城镇，而当地的父母官居然毫无察觉！是真的不知道啊，还是明知故犯啊？这特么就是汉奸啊！你，也是汉奸！把我中原少女竟然当商品卖给日本人为奴为娼，罪该万死！”

周公子见他一脸杀气，吓得立刻跪下道：“少侠我错了！我立刻放人！其他一切都照你吩咐去做！”与性命相比一切都是身外之物！这种事情必须得想开！

凤九霄道：“这个态度很好嘛，你提前带路，先把身上的家伙都扔了！”缴械投降，古之定理！不缴械，如何算得上有诚意的投降？

周公子立刻把黄金弓扔了，身上的几根黄金箭也扔了,一柄宝刀也扔了，都是身外之物，不能犹豫。

凤九霄也看不上那几个玩意，就留与其他有缘人吧。

两人一前一后往村子方向返回。

两人走得不快。周公子知道凤九霄必然想问他一些话。

凤九霄看着到处散落沙土的骸骨，问道：“这里有这么多的老虎骨头，是怎么回事？”

周公子感觉凤九霄的目光能看穿自己！太锐利了！他不敢说谎，“这沙土之下有一条长虫怪，都是它吃的。这长虫怪是我养的，是一位西域朋友送的。我当时没想到他居然想害我！”

“西域人？”

“吐蕃人。那人叫都巴。”

“他是弥勒大乘教的吧？”

“你？你怎么知道？”

“他有个师父自称圣尊，出身中原，后来投靠吐蕃，如今已经贵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了！”

“……”一片沉默。对方连这也知道？周公子实在不知说什么是好了。他不知道他面对的这白衣少年到底是个什么妖孽！仿佛什么都知道！

凤九霄继续道：“你说都巴害你，怎么回事？”

周公子叹了口气道：“我多年以前知道李煜私下养了十条黄金蟒，所以也想养一条，但是黄金蟒需要用大量的黄金来维持供养，我哪有那么雄厚的财力？都巴听说我想养一条蛇后便给我出了个主意，他说他们那里的无人沙漠中有一种凶悍的长虫怪，也很适合养成杀人利器，不需要黄金，只需要大量的动物当食物即可！”

凤九霄道：“这可比黄金便宜多了！”

周公子道：“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动物还不好弄吗？到时候搞些猪牛马羊喂呗！所以就同意让他帮忙弄了一条长虫怪！”

“那些仙人掌也是他帮忙搞的？”

“是。”

“后来怎么觉得上当了？”

“他当时说长虫怪长得只比黄金蟒大上一倍，食量不会太大。可是这长虫怪，我槽特凉的，到了后来才发现它越长越大，最后比黄金蟒大了五倍也不止！”

凤九霄目光闪动，“这里原本不是沙漠，对吧？”

周公子神色恍惚，“这里原来是个大村庄，有三百多户，后来……”

“三百多户可是不小！后来人呢？都被那怪物吃光了，对吧？”

“对！”

说出这句话后周公子似乎如释重负。

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全被他杀了。这已经是他的禁忌，他以为今生再无人能提及此事。

谷玝没想到今天还是他自己和盘托出的，时也命也？

凤九霄道：“长虫怪既然很大，自然无法隐藏身形，我怎么没看到？”

周公子道：“这种怪物长年生活在地下，没有视觉，但听觉发达，嗅觉发达，在地下如鱼得水，而且智慧很高！它只认我一个人为主人，因为它从小是被我喂大的，已经熟悉了我的气味，后来我不亲自喂它，但它知道我一定在附近，它每次都会向我打招呼！”

凤九霄道：“它长年生活在地下，如此说来，它久居阳光之下或空气之中，或许反而对它不利。”

“凤公子真是厉害，举一反三，立刻就能抓到重点。”

“你说的打招呼怎么个打法？”

“这个只能意会无法言传，我能感觉到它在看我。”

两人继续向村子走去。

凤九霄道：“听你的意思它现在很能吃，你怎么解决的，从全国各地往这运牲畜？”

周公子道：“你刚才说的话算不算数？”

凤九霄道：“哪句？”

“只要我放了那些少女，你就放我一条生路。”

“算数，只要你放了那些少女，我本人绝不追究你的任何过往！”

“好！一言为定那我就告诉你！一条长虫怪逼得我想尽了各种办法，后来我又联系到了都巴，责问他为什么要骗我，他倒好，轻飘飘的说那个长虫怪是千年一遇的虫王，说我洪福齐天，居然能遇到虫王！我问他以后怎么办，养不起了！他说他看出我的野心了，所以叫我干脆放手一搏，用活人喂虫！因为人比牛多！”

靠，这是什么逻辑？凤九霄不禁眉头一皱，“这个都巴还真是居心叵测！”

“我当时也骑虎难下，就想这么干，但我的一个高手护卫对我说，都巴这人一看就阴险得很，虽然这招可能短期管用，但后患无穷，单就说以活人喂养的话，长虫怪吃惯了人肉，野性更足，将来有可能对我也产生攻击，所以这一招坚决不行！但若不这么干，到处搜集动物也麻烦得很。我曾经想自己养家畜，但这种操作周期也不短，家畜从小喂几个月才能成型，时间上我没有耐心等，而且到处搞养殖场动静会很大，很容易被李煜发现我的秘密，在南唐这个地盘，他不可能允许有第二人搞事情！虽然那时他没当上国主，但我知道他的野心，皇位早晚被他拿下，所以我不想过早地暴露实力！”

“那些老虎又是怎么回事？”

“老虎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我走私战马的时候结交了辽东的燕公子，当时他在辽东就有个虎园，我看了以后相当震撼，虎园里有好几十只老虎。”

“所以你也跟着搞了个虎园？”

“是，当时燕公子送了我五只老虎，其中就有一个白虎，说是虎王的后代。另外两雌两雄，说是可以繁衍增殖，白虎倒是提醒我了，这种老虎体型会很大，食量也很惊人，但老虎的食量再大也不大到哪去，一头老虎一天一条牛腿就够了，不会饿坏。或者一日三餐，每餐一鸡，也可养活。我当时一听，真好啊，一天最多二十只鸡不就够了吗，就捎回了五头长白虎。当时这里也很繁华，长虫怪那时候还没安置在这里，是长白虎先到的这里。这个村子里的人，其实不都是长虫怪吃掉的，大部分是老虎吃掉的！”

凤九霄也有些震撼，“几百人全被吃掉了？”

周公子道：“当年就是因为有个养虎的男丁因为与人结怨，竟然把那人抓来扔到了虎笼，从那以后这几只老虎便领略到人肉的美味了！而白虎则由我带在身边，所以幸免，否则我时刻也要提防白虎反噬我一口！”

“几年以后，这里的老虎越繁殖越多，虎笼已经根本无法容纳上百只老虎，我本想让村里人都外迁出去，因为这里地下本来就通着地火，土地异常炎热，不适合种庄稼，所以他们呆在这里也根本没什么好日子，我买下他们的土地其实对他们是好事。”

“关键是你给的价钱是否公道？如果有人不愿意走，说明你给的钱不合理！”

周公子脸上有些不自然！什么叫公道？这土地都是李家的，若是李煜一句话他们就得乖乖的滚蛋，自己凭什么掏钱？

“我给的价格很公道。”

凤九霄冷哼一声表示不信，面无表情地道：“我说过我不动你。但不代表我不能骂你！你特么的肯定是一两银子没掏！凡是愿意离开的，还能留条性命，凡是不愿意搬走的，你就把他们扔到虎园对吧？”

周公子嘴角抽搐，干咳两声，没有说话。不说话就是默认！

凤九霄目光森冷道：“你养老虎的目的就是为了玩？哼，到时候无数的老虎冲进江宁城，会是什么后果？”

周公子继续沉默！

凤九霄道：“你掳的那些人都是些什么人？”

周公子道：“起初都是些囚犯，后来死囚不够用了就找一些重刑犯。”

“怪不得南唐的监狱很宽松，原来犯人都被你拿来喂虎了！”

“后来就随便了，反正我手下四处搞人，南唐武林一些门派也会送一些人过来。”

“那些游客都是朝廷的官员对吧？”

“对。”

“你请他们来看老虎吃人，安的是什么心？拉拢？恐吓？”

“都有！”

“那些不来的呢？”

“呵呵，拒绝我的邀请，那就只好进笼子表演给我看了。”

“你敢擅杀朝廷命官？”

“首先他会突然失踪，然后改头换面来到我这里，谁也查不到。”

凤九霄强忍愤怒，淡淡地道：“顺你者冒，逆你者亡，想来你已经聚拢了不少朝廷的势力。”

“我和邱大将军商量好了，到时候我先支持他登上皇位，利用他把李煜的势力全部除掉，到时候整个朝廷上下除了他的人就是我的人，再找个机会干掉他，我就彻底可以站稳脚跟！”

“我很奇怪，你两个姐姐居然帮你搞她们的丈夫，都说女生外向，她俩倒挺向着娘家啊？”

“李煜这个王八蛋，自诩风流倜傥，到处留情，他以为他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实际上我二姐都知道了！你知道我二姐是如何被选为王妃的吗？那时候我大姐病重，李煜不仅不关心她的病情，居然勾引我二姐，我二姐知道李煜风流成性，在外边浏览器花惹草的，为了替我大家报仇，她便委屈求全，顺势成了王妃，李煜如今当了国主，不但冷落了我大姐，对我二姐也渐渐失去了耐心！”

“不都说李煜对你二姐最宠爱、最痴情吗？”

“一个男人逢场作戏还不容易？他为了保持他的正面形象自然当着别人的面大秀两人的恩爱！可怜我大姐，前天已经去世了！”

“大皇后竟然死了？”

“死了两天了！李煜借口军情紧急，根本不关心我大姐的病情。他每晚在不同的行宫留宿，你可以问问，每晚陪在他身边的都是谁，是我二姐吗？”

“我靠，李煜还真挺能装，我以为他就两个老婆呢。”

“他的确就两个老婆，其他女人他根本没给名分。能陪李煜睡觉，天下不知多少女人愿意，谁还在乎名分？”

“这就是你要取而代之的理由？有些牵强啊。”凤九霄在周公子身后，淡淡地道。

周公子在前边，脸色已经恢复如常，因为他知道凤九霄已经不会杀他了，所以他有些放松，“实话实说，那只是其中一个理由，就算没这些事，我也要干掉李煜，因为我觉得我有机会问鼎，所以我想试一下，我不想浪费机会。人生能有几回搏？”

凤九霄眉毛一耸，不禁气笑道：“卧槽，真特么怪了，明明你们这种人野心大，手段黑，简直坏透了，却偏偏把自己说得好像多么奋发图强、多么努力拼搏、多么正气凛然一样，照你们一说那些安分守己、安居乐业的老百姓倒像是不思进取、混吃等死似的窝囊废一样，特凉的！”

“你说过不杀我的！”

“是啊，我杀别人不行吗？”

周公子心道：你有怨气撒到别人身上我可管不着，只要不撒到我身上就行！

两人离村子越来越近，再有十丈就离开“沙海”到“陆地”了，突然前面远处传来阵阵虎吼之声！

凤九霄知道若是庞十五有危险早就跑回来了，肯定是老虎有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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