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如月映九州 第一三七三章 吓尿了

断崖之上，山风渐起。

赵翼道：“咱们撤！”

托塔尊者试探地问道：“公子，不管坐鹿了！”

赵翼鼻翼抽动，冷冷地道：“不管了！凤九霄根本就没有施展隔绝小天地的功夫！”言下之意自然是指坐鹿就是个软骨头，并不是被对方的强悍武力压迫屈服，而是被对方的高压气势震慑而屈服！

举钵目光闪动，有些诧异地道：“难道凤九霄没用醉生梦死？”如果凤九霄没有使出隔绝小天地，坐鹿直接屈服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好歹也是身经百战之人啊！

赵翼面容阴鸷，“我敢以性命担保，凤九霄绝对没用隔绝小天地！”

言语之中的不满可谓到了极限！

托塔不禁有些尴尬，“公子言重了！坐鹿平时看起来不像是这种人啊。”

赵翼见他神情尴尬，便知道他是怕自己“恨屋及乌”，把他俩也看扁了！立即打了个哈哈，笑道：“不过话说回来，别说是他，如果换作是我面对凤九霄，我或许还不如坐鹿呢！凤九霄能和义父连过三十招，普天之下恐怕再无第二人了！”他有意缓和尴尬气氛，所以表示不是大家太无能，而是凤九霄太厉害！虽然抬高凤九霄为“第一人”有夸张之意，但实际上众人对这个结论并没有太多争议！

近三十年来，一直有无畏的勇者到魔都挑战魔尊，但没人能接住魔尊的一招！

甚至连一招都递不出便被魔尊的无上魔功直接解体！

而龙虎山的张天师基本不问江湖是非，只“专心掌天下道教事”，从某种意义上讲已经算是半退隐状态！就算他下山与魔尊对战，恐怕没有千招万招难分胜负！

至于魔门其他三派领袖，群魔岛主，谒谛斋主，大光明寺主持，都算是天下十大高手之列，但依然没人敢和魔尊过招！因为只有他们最清楚魔尊的实力，五倍琉璃在天人境面前几乎是蝼蚁一舥的存在，谁敢揽虎须？

至于中原武林正道高手，更是青黄不接，各大门派的顶尖高手也无非是九境巅峰，魔尊恐怕一口气就能将他们吹爆！

所以说凤九霄与魔尊在蓉城一战绝对是震动天下！

天下武林无不为之动容！尤其中原正道武林，尤其山盟成员，尤其映月山庄的兄弟，无不引以为傲！

被魔尊百丈飞刀击穿一条腿，但虽败犹荣！

不过凤九霄从来没有和任何人提过这段牛逼到顶峰的历史！

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能从魔尊手上逃出来是有多么侥幸！

那是无数个偶然才促成了“生还”的必然！

通过事后复盘整个过程，从魔尊当时的眼神和举止，结合事后各种信息的叠加，凤九霄大致分析出了自己能逃出魔都是有多么惊险！

魔尊初始只是想见识一下这个“小魔尊”到底有多硬，居然杀了他那么的属下，所以开始几招基本就是“考察”，“测试”，让凤九霄使劲发挥！

所以战斗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凤九霄竭尽全力勉强支撑魔尊的几招试探，中间阶段是凤九霄为了活命而拼尽全力将所有会的武功全都使了一遍，最后阶段是魔尊见到凤九霄黔驴技穷了，终于决心痛下杀手一招毙敌，他几乎就要将凤九霄当场撕碎了，他没料到凤九霄体内的先天雷种在关键时刻爆发打了魔尊一个措手不及，先天雷种专门克制他的魔功，但毕竟量级不对等，对魔尊造不成太大的伤害，但也正因为这措手不及才让凤九霄抓住机会使出了偷师大欢喜法王的“分身**”，连续分出四个凤九霄分散行动，最终牺牲了那三个分身以及自己一条腿终于逃出城去！

但是凤九霄知道，魔尊若是想让他死，那一刀就不会刺穿他的腿骨了！

刺穿他的心脏根本不是难事！

那一刻，魔尊是手下留了情！

凤九霄自然不好和别人说！

而魔尊根本不屑和别人解释！

所以才造就了凤九霄一战成名天下知的格局！

但是，凤九霄事后知道，当魔尊见到他的第一眼的时候，便从他身上看到了魔尊自己当年的影子！那一刹那便注定了凤九霄不会死得太惨！魔尊不会对一个很像自己的人太残忍！

也就是说两人初见面时，魔尊并没想要放过凤九霄！只不过是不想让凤九霄死得太惨而已！

之所以最后能逃出去，凤九霄总结了至少有三点，第一，自己的性格可能很像当年的魔尊，他没有一上来就下死手，这就给自己留下了逃生的机会！

第二，自己若是会的东西太少，直接就被他的壶中日月给秒杀了！幸亏自己给他也使了个醉生梦死，让他至少震惊了一下，后期自己连续将小侯爷的“血刀七式”、枪王殴喜的“铁血毒龙钻”、智光转赠的“金刚般若指”、以及湘西排教的“**青龙”、“万剑归宗”、岳和的“剑气滚龙”甚至赢鼎天转赠的“往生咒”全都使了出来，让魔尊当时颇为好奇，以致生出了“多看几眼”的想法，才给自己留下了“与魔尊边过三十招”的美名！

第三，若不是自己体内有先天雷种，自己也死定了！当时魔尊已经将自己逼到绝路，生死关头先天雷种意外爆发，打了魔尊一个措手不及！

第四，若不是从大欢喜法王处学得“分身术”，幻出四个分身同时向四个方向逃跑，给自己争取了逃离时间，自己还是个死！

第五，也是最关键的一点，若不是魔尊最后那一刹那终究是有意放了自己一马，自己还是个死！四个分身有什么用？三个伪身全被斩碎，一个真身被废了一条腿！能废你腿，就能废你命！最后当自己跑出百丈之外，魔尊或许是希望自己长肥了再宰，或许是单纯就是想看看自己日后到底能不能再找他一战，就像赢鼎天一样，一直“养虎为患”，希望自己不断强大，最后成为他们晋身更高境界的垫脚石！

不管怎么样，整个过程无比惊险，只要差一条件，自己都已经可能成为白骨大帅或是役尸将军的收藏品了！

凤九汗知道其中内幕，但赵翼不知道。

所以没有丝毫犹豫，赵翼决定撤离！

以凤九霄所展示出来的实力，就连三倍琉璃境的柳长风都要望风而逃，自己一个区区九境巅峰境的水平上去不就是送死吗？！

那个什么“瞠木魔令”自己是没能力抢回来了，反正义父的命令自己已经执行过了，结果是没成功，可以复命了！

在他看来，义父这人就这一点太好说话了，不管是谁，任务失败了不要紧，他会先行分析事件事情的失败原因，而不是不分青红皂白直接按结果惩处失败者。

所以魔教的内部绝不像外人所说那样，凡是完不成任务的人下场都很惨！

其实惩治自然是有的，无规矩不成方圆！

对于如果主观不努力，客观找原因，这类人基本就没什么好下场，重罚的基本都是这种人。

所以魔教上下几乎没有欺上瞒下之辈，这种人根本没有生存空间！

按魔尊的说法，山头林立可以，但不能各自为政！可以有自己的小团伙，但在大是大非上不能拉帮结派！

每个人可以站不同的队，彼此之间也可以争名夺利！但是兄弟阋于墙外，谁要是损害了魔教整体利益，天王老子也不行！

白骨大帅、役尸将军不止一次败在凤九霄手上，但是魔尊从来没有惩罚过他们！因为魔尊说过，无论换了谁上去都是要吃亏的！魔教绝对不干那种鞭打快牛的蠢事！

但是曾经有个高手因为自己喝酒误了事，结果却找借口说对方高手武功太厉害，导致自己失手，但魔尊当场拆穿了他的谎言，直接让他爆血而亡！当着所有骨干的面，施展无上魔功，将这人化为一团血雾！杀伐果决，岂是虚张声势？

技不如人可以放弃，但未战而降坚决不允许！听起来似乎矛盾，实则大有玄机！就像坐鹿尊者一样，既然明知道凤九霄武功厉害还要近身犯险，这就属于“明知故犯”。对付这种高手的最好的方式应该是远离目标人物，通过陷阱、机关、暗器远程发动进攻！

但是既然坐鹿明知凤九霄武功绝顶偏偏又去以身犯险，他若被凤九霄堵了个正着，那没说的，必须一战！

只要能逃回来，不管有多狼狈，整个魔教上下没人敢耻笑他！因为能从凤九霄手上逃回来也是虽败犹荣！就与凤九霄在魔尊手上逃出生天一样！

他若战死，自然更是英雄！勇气可嘉、精神可嘉！死后的牌位会供在白骨山骷髅殿后的英灵堂，受万人膜拜！

但是坐鹿的做法却让赵翼极其不满！

在凤九霄连任何刑罚手段都没有施展的情况下他就屈服下跪了，这简直就是魔教的耻辱！

如果凤九霄哪怕断了他一条腿，他才投降，也还说得过去！但现在……

这种人绝对不能留！

当然，坐鹿此时还在凤九霄手上，处置他不是好时机，但日后的追杀令一旦发出，遍布天下各个角落的魔教隐身人就都会闻风而动！追杀，不死不休！坐鹿如今已经等同死人！

宽严有度，刚柔并济！

赏必当功，罚必称情！

这就是魔尊的治教宗旨！

所以凡是加入魔教的人都会感受到一种“士遇知己”的温暖！为魔尊而战、为魔尊而死，是不少人发自内心的想法！他们才不管魔尊的对错！在魔教教众心目中，魔尊的所有话都是对的！

凤九霄看了看断崖，叹了口气，“太远了，我此时冲过去来不及了，他们已经走了，算了，反正已经知道正主了，他们也跑不了，日后再算账！”他准备收敛刘金鳞的尸骨好移入衣冠冢，结果一眼望去顿时气结，那里竟被坐鹿扔的炸药夷为平地了，哪还有半点尸骨的影子？

凤九霄冷冷地看着坐鹿，“你可以滚了！”

坐鹿的左臂被自己亲手斩下，早已疼得直冒冷汗，一听让他滚顿时如蒙大赦，不忘道声谢捂着伤口立刻就跑！

庞十五道：“你真的放了他？”

凤九霄道：“那还有假！”

庞十五气道：“若不是就个秃驴刘金鳞的尸骨也不会荡然无存，这下好了，一个火药包全都炸没了！我差点想把他大卸八块！”

凤九霄淡淡地道：“你以为他能活下去？”

庞十五一怔，“你在他身上做了手脚？”

凤九霄皱眉道：“我杀人还需要背地里做手脚？那个赵二公子绝对不会放过他！他们对叛徒可比中原武林残忍多了！”

庞十五顿时露出了笑脸，“大哥，你这可不厚道了。说是放了人家，结果还是没放过人家！”

凤九霄看着眼前漫无边际的荒山焦土，悠悠地道：“我这人说话向来算数！一开始我对你说过，所有参与偷袭的人都要替刘金鳞偿命！他们每个人都跑不了！第二我说过，这个坐鹿尊者说了实话，我就放过他，现在我也兑现承诺了！我放过他了，他也从我手里逃走了，哪里不厚道了？”

庞十五呵呵一笑揭过。

凤九霄望着东方的彩霞，“天气不错，不知道广州城是否已经拿下！”

“大哥，没想到南汉这么不堪一击！拿下南汉之后咱们干嘛去？难道还和他们转战天下不成？”

“我又不想当皇帝，操那份心干嘛？”

“那去哪？”

凤九霄道：“集结天下英雄，去西蜀，铲除魔教！只要魔教存在一天，就算赵匡胤坐上了天下共主的宝座，魔尊也不会让他有一日之安宁！”

魔尊老人家的宏愿是让天下分崩离析，血流成河，尸骨如山！

所以一定要把老人家送走。

庞十五道：“咱们的力量还是很脆弱啊！就算天下一统，所有武林正道不一定能拧成一股绳啊！加入山盟的还是少数啊！”

凤九霄道：“你说的没错，但是时间不多了！”

“为什么?”

“魔尊卧薪尝胆几十年，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某一天重新血洗中原吗？几十年间他不断向中原各大门派输送卧底，收买腐蚀拉拢中原各界人士，不少名门大派中的骨干如今都是魔教中人，甚至不少官府中的官员也都是魔教中人，他们的势力渗透得太厉害，越往后托，他们攫取的权力越大，到了关键时刻，很有可能会出现魔尊振臂一呼而天下响应的惊人场面，即使是华山派也有魔教卧底，何况其余？魔教进攻中原的时间快到了！”

“是令狐掌门说的？”

凤九霄笑得有些诡异，“不是。”

庞十五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原来是皇城司的人！”

凤九霄又摇了摇头。

庞十五道：“难道全城司在各大派里没有安插卧底？我不信？”

凤九霄道：“你说的没错，皇城司在各大门派当中当然有卧底了，都是些有刀有枪的组织，当然要防了，但是这些卧底的秘密并不是他们提供的，是我在魔教的卧底提供的!”

庞十五道：“我本来想问是谁了，但我还是忍忍吧。”

凤九霄笑道：“你问我也不会告诉你。没办法，这牵扯到身家性命，不得不慎重！”

当凤九霄来到广州城的时候，宋军正在城下列阵以待。

凤九霄一出现，整个宋军立刻进入准备进攻的状态，似乎潘美就是在等他一样。

与魏千岁寒喧了几句，凤九霄直言道：“怎么还没进攻？”

魏千岁笑道：“潘将军想等公子到了再进攻！”

凤九霄看着潘美，不禁有些奇怪，“将军为何要等我？如今广州城内虽然集结了数万残兵，但没有不死军团助阵防御等同空虚，你们只要攻势稍微紧一点，广州城唾手可得！没有白骨和活尸，何必等我？”

潘美笑道：“有公子在，才能打胜仗！”

凤九霄看着他的笑容无比灿烂，顿时心下雪亮，他目光闪动，笑道：“潘将军，我志在江湖漂泊，皇帝是知道的，这些军功本就是兄弟们拼命拼出来的，不必送人情给我，我不是瞧不起这些军功，实在是志不在此，将军的好意兄弟领了！”

潘美笑容依旧，但是他心里却放下了一颗石头。

他到底怎么想的，只有魏千岁和凤九霄知道，庞十五也不想知道。

潘美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对身边的传令官淡淡地道：“准备进攻！”

传令官举起令旗挥舞了几个手势，宋朝将近二十万大军突然齐刷刷地动了一下！

二十万人同时做一个动作，且整齐划一，虽无呐喊，但已经将城头上的守军吓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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