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如月映九州 第八三八章 不让人省心的女真人

天地辽阔，万里无云。

一行十数骑走在茫茫雪海之上。

远处山势连绵不绝，与“泰山雄、衡山秀、华山险，恒山奇，嵩山奥”都不沾边。

一条大道被无数的马车碾过，变得泥泞不堪。

辣椒虽然穿的衣物加厚了，但仍然冻得小脸通红，睫毛凝结了一层白霜，呼吸之间嘴上不断冒出辽东人俚语“哈气”，其实就是呼出的白气。

他们已经走了五天了，才走到这里。路面太滑，马蹄与冰面之间摩擦力太小，稍有不慎就会人仰马翻，

她看着远处茫茫雪原上孤零零地耸立着一个块巨大的山石，说是山吧，只有五丈高，小得不能再小了，说是石头吧，整个轮廓却又像极了一座山，棱角嶙峋！

她问袁紫珊：“小姐，你说那是石头还是山啊？”

袁紫珊道：“它再大也是石头啊。”

“为什么？”

“因为它没有根啊。”

“没有根就是石头？有根就是山？”

“可以这么说。石头其实就是山体的一部分，从山体上分裂脱离出来的分部分就是石头。石头再分裂就是大石头，小石子，碎石末。”

“那这周边也没有什么山啊，那这块石头从哪来的呢？”

“那……或许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吧。”

“天上掉的石头？那不是陨石吗？可看着不像啊？”

《汉书·杜邺传》：“邺言民讹言行筹，及谷永言王者买私田，彗星陨石牡飞之占，语在《五行志》。”陨石之事古已有记载。

袁紫珊道：“对呀！像不像的是有这种可能的呀！”

辣椒道：“小姐你不会不知道就蒙我吧？有这么大的陨石？”

袁紫珊笑道：“一切皆有可能啊。”

两人的对话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王笙道：“如果那巨石是一块陨石，那它周边的地面应该是塌陷状的，至少会有明显被砸过的痕迹，但看它周边平平整整的，不像是天外来物呢？”

端木燕道：“我也看着不像陨石。不过要不是陨石，这么大一块石头又是从哪里来的呢？”如此巨大犹如小山一般的巨石岂是人力所能撼动？造物神奇，鬼斧神工，让人叹为观止！

庞十五道：“大哥，是不是传说中愚公移山故事里所提及的那两个神仙干的好事，把哪块挡住人家住处的石头扔到了这里？”

凤九霄道：“有道理。一切皆有可能嘛。呵呵，你说的两个神仙是夸娥氏的两个儿子！”

大伙离那石头还有百丈远，忽听天空传来一声尖厉的鸣叫声，众人抬头望去，却是一只大鹰在天空翱翔盘旋，似乎在搜寻地面上的猎物！

“海东青？”

凤九霄目力极好，看见海东青的爪上套有金环，分明是有人豢养它。

普通人家可是养不起这种猛禽的！海东青是顿顿要吃肉的！

然后大家便听到身后轰隆隆地响起了雷声，大地似乎为之震颤！

辣椒猛一回头，顿时大叫：“哇！好多兵啊！”

凤九霄等人回头看去，却见旌旗招展、万马奔腾，一支骑兵大军正火速夺来！

骑兵速度很快，几乎眨眼之间便接近众人不到二十丈，到了十丈时领兵之人突然一勒缰绳，开始减缓了速度，到了凤九霄等人面前时，整个大军突然静止不动！

一个个雄纠纠，气昂昂，铠甲鲜亮，手持长枪，兵强马壮，威风凛凛！

凤九霄不禁暗叹辽军战力之盛果然雄冠天下！

名不虚传！

领兵之人一掀开面具，凤九霄立刻眼前一亮，“拓跋将军，你终于从皮室军调到了骑兵营，恭喜了！”

拓跋佑一抱拳，“多谢公子美意！你们怎么才走到这？”分别已有十多天了，他以为大家早到了凌霄城了。

凤九霄道：“雪太厚，路太滑，没敢走快，我们的马可比不上你们的战马，它们的蹄子也没打上防滑垫，一走快了就摔跟头。对了，你们这是干什么去？”

拓跋佑道：“原本女真人一直很老实，不知从哪听到的京师出了乱子，他们竟然也想凑热闹，皇帝殡天的消息估计是再也藏不住了。据探子报，说是完颜乌古乃凑了五千步兵正从长白山往这边急赶，他们晓行夜宿，神出鬼没，竟然骗过了完颜石鲁，所以根据探子飞鸽传书加上我们的预判，他们极有可能就在前面不远了！”

凤九霄不是很明白前因后果，但大致明白了一点，他问道：“你们这是去镇压那个叫什么完颜乌古乃的女真人？”

“是啊，耶律家族闹闹就够人头疼的了，他们也想浑水摸鱼那还了得？萧后派韩将军担任平叛大将军，我为先锋，必须教训他们一下，不然他们胆子会越来越大，我们以后就越来越麻烦！”

“女真人有那么可怕？我听说他们人数很少，发展得也很落后，好像没开化的野人一样。”

“凤公子，传说是传说，现实是现实，你可不要被他们骗了！他们和我们一样很早就接触中原文化了！元魏时，勿吉有七部，隋朝时称靺鞨；唐代初年，分黑水靺鞨，粟末靺鞨。”

他又给凤九霄上了一课。

“如今大辽女真族分布范围相当广阔，南起鸭绿江、长白山一带，北至黑龙江中游，东抵日本海。居于咸州东北至束沫江之间，以辉发河流域为中心的称之为“回跋”；居于松花江以北、宁江州东北，直至黑龙江中下游的称之为“生女真”；居乌苏里江以东而近东海的称之为“东海女真”。”

“我们契丹人对女真人的政策，也是实行“分而治之”，即用女真人治理女真人。但与燕云十六州以汉治汉不尽相同，我们把女真的强宗大姓牵至辽东半岛，全部纳入契丹国籍，称为“合苏馆”，又作曷苏馆、合苏衮，是女真语“藩篱”的意思。这些人我们称之为“熟女真”。另一部分留居粟末水之北、宁江州之东，这些人就是“生女真”。”

听拓跋佑介绍完，凤九霄点点头，“只一个女真族就这么多部落，这既是对女真各部统领的一个考验，也是对萧皇后的一个考验！”

拓跋休道：“可不是嘛，幸亏我们采取分而治之的国策，才没让女真形成统一，女真一旦统一，其战力之强即使我大辽精锐也是望而生畏！”

凤九霄皱眉道：“女真难道比你们还厉害？”

拓跋佑笑道：“在公子面前我们都是纸老虎，哪配称得上厉害二字，公子这话说的让在下有些脸红啊。”

凤九霄笑道：“你也不要过谦，军马兵团的战力和江湖武人战力岂能混为一谈？在当今天下兵马战力排行榜上，自然是契丹铁骑排名第一，我虽是大周子民，但也不能罔顾事实！大周的洛阳虎战力不低但终究是步兵，和契丹铁骑依然不在一个层次。所以我实在无法想象，女真人竟然比你们契丹人还厉害？”

拓跋佑道：“你们中原人和女真人几乎打不到交道，所以不晓得女真的厉害！但我们不一样，世代征战，好不容易才将他们征服，契丹有句老话，女真兵若满万则不可敌！”

凤九霄道：“意思是千万不能让女真人的兵力超过万人，一旦过万，战力太过强大，难以抵挡，对吧？”

拓跋佑道：“不错！另一层意思是一旦过万，就不要和他们战斗了，打不赢！听说这次完颜乌古乃纠集了五千精兵一路西进，就是想趁乱杀入上京，终极目的就是刺杀皇帝。”

凤九霄道:“他们为什么想杀皇帝，皇帝对他们横征暴敛？”也就他问这种“大不敬”的话没事。要是别人这么问拓跋佑早一刀劈过去了。

拓跋佑道：“那倒没有，我们只对他们正常征收些土特产，人参、灵芝，都是有限的，虎皮、熊皮，貂皮，也不多，绝对不足以逼迫他们到了想谋反的地步。完颜乌古乃的父亲完颜石鲁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想统一女真内部，他绝对不会额外生事。而我们最不想看到的便是女真各部统一，所以难免会出些难题为难完颜石鲁一下，估计完颜乌古乃从小看在眼里会有些仇恨的想法。所以这次估计是想趁乱出口恶气！”

凤九霄道：“这一带的防务是契丹人负责还是女真人负责？”

拓跋佑道：“分而治之，自然是由女真人负责。”

“怪不得他们能长驱直入，马上就快攻过来了。一路上根本没什么阻力嘛。”

“没有办法，我们的兵力一部分要布在南边防止你们大周王朝北伐，一部分放在中部，控制漠南漠北，一部分坐镇西部，控制甘州回鹘、西州回鹘、喀喇汗国等地，所以东部地区能不派兵就不派兵！”

“要这么看，你们景宗皇帝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凤九霄不禁有些慨叹。

景宗虽然死了，可还有一个萧皇后，但大周世宗皇帝殡天之后，皇后和年幼的太子将何去何从？凤九霄脑海里突然浮现起赵匡胤睥睨天下的侧影！

拓跋佑道：“公子，兵贵神速，恕我不能再陪你了一程了，告辞！”他抱拳说道，然后一声令下：“前进！”

大军发动，一排排向前由慢到快逐渐加速飞奔，整个骑兵军团大约有五千骑左右，浩浩荡荡杀向前方。

忽然远处雪地竟然冒出一行人影，初时稀稀拉拉，到后来简直密密麻麻、如同一片黑云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