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疑惑出聲。
顧雪咬了咬唇瓣,鼓起勇氣說道:“那邊……好像有什麽東西……”
聽她這麽說,鄧峰挑了挑眉梢,不由朝她所指的位置望去。
“我看不到。”
鄧峰實話實說,他確實什麽也看不到了。
在他聽到顧雪的提醒之後,眼前突然一暗,仿佛被什麽遮住了光線。
就像是被什麽東西擋住視野。
他試探性地伸手摸索,可是卻沒有任何發現,更加沒有摸到什麽東西。
這讓他眉頭擰了起來,緩緩把手放在腰間的刀柄處。
顧雪也突然安靜下來。
不,準確來說是周圍安靜下來。
鄧峰此刻就站在原地,鼻尖感受著呼嘯狂風吹拂,夾雜著刺鼻惡臭的血腥味,令他不適應的微微蹙眉。
驀地。
一道破空聲襲來。
下一秒。
鄧峰隻覺腹部一痛,劇烈疼痛瞬間席卷他的全身,令他悶哼一聲,腳底踉蹌往後退去,狠狠摔在冰涼的地板上。
與此同時,顧雪也驚叫一聲:“鄧峰。”
可惜,他什麽也聽不到。
鄧峰半跪著捂住傷口,鮮血順著手指縫隙滲了出來。
這次的詭異比以往任何一次都來得迅疾而突兀,讓他猝不及防。
鄧峰的視野逐漸模糊,他勉強睜開眼睛,努力想要看清楚周圍的環境。
可惜,他失敗了。
眼前的世界一團迷霧,什麽都看不清。
鄧峰嘗試著爬起來,卻因為身上的疼痛而再次跌坐在地上。
砰!
就在他掙扎間,身後傳來一聲巨大的撞擊聲,仿佛什麽重物砸落在地上,濺起大量灰塵。
眼前清明一瞬,緊接著又恢復黑暗。
但那一瞬,就足以讓他捕捉到某些東西。
砰砰砰……
接二連三的撞擊聲不斷傳來,伴隨著隱約的嘶吼聲和慘叫聲,令整個倉庫陰森而詭異。
顧雪被嚇呆了,她下意識蹲在原地抱住自己的肩膀,臉色蒼白,額頭沁出細密汗珠,身子止不住的顫栗。
記憶中的畫面不斷浮現。
一幕一幕,如噩夢般纏繞著她。
這裡,就是那個充滿腐朽氣息的牢籠。
每年死在這裡的人不計其數,而且死狀各式各樣,絕望、悲哀、淒厲、痛苦……
顧雪閉上眼睛,將腦海中那些恐懼的畫面通通驅逐。
她告訴自己,她不怕,只要活著就行了。
這時,一隻枯瘦的爪子忽然按在她背上,似乎想要抓她的脖頸,把她拉近黑暗。
顧雪下意識轉身。
一個佝僂的老者正趴在她背後,眼球翻白,雙目空洞地盯著她。
那張慘白的臉離她越來越近。
“救命……救……唔!”顧雪拚命想要求救,喉嚨卻突然被掐住,窒息感鋪天蓋地湧來,將她淹沒在絕望的深淵中。
她眼眸陡然睜圓,瞳仁擴散至極致。
她用盡渾身最後的力氣,拚命抬起胳膊去推那隻乾癟的爪子,希望能夠給予一絲生機。
哢嚓。
一隻爪子被她推開了,但另一隻依舊死死抓住她的脖子,不肯撒手。
“咳咳!咳咳咳……”顧雪艱難地喘著氣,胸腔內憋悶的難受,仿佛即將炸裂。
她用僅剩的意志堅持著。
就在她即將昏厥過去的那刹那——
一道凌冽寒芒倏然掠過,穿過那隻乾癟的爪子,釘進牆壁中,將其徹底貫穿,留下一道猙獰的劍痕。
鄧峰單膝跪在顧雪面前,他將長刀拔出。
猩紅的鮮血頓時噴灑出來,染紅他的褲腿,滴答滴答地流淌下來。
顧雪已經虛脫了,她軟綿綿癱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
“你……”
她抬頭看向他,眼眶泛紅。
“謝……謝謝……”
剛才若不是他,她早就已經……
顧雪不敢再繼續想下去,她低垂著眸,小手捂住嘴巴,默默哽咽出聲。
鄧峰的視線逐漸恢復正常,他看向躺在自己面前的女孩。
對方正低泣著,兩條纖細修長的腿蜷縮在一起,身形羸弱無助。
鄧峰抿唇收回視線。
從一開始他就發現了,顧雪似乎對這裡很抗拒,總會下意識地躲避四周。
她的反應雖然細微,但還是被鄧峰察覺到了。
鄧峰心裡很奇怪。
源氏重工存在許多年,顧雪作為異能者,按理說,早該見慣這種場景,並習以為常,可是……
為什麽她卻表現得格外抗拒?
甚至是害怕。
鄧峰想不明白。
他不禁皺起眉頭。
顧雪抽噎幾下,慢慢停止哭泣,抬起頭看他。
“鄧峰。”她輕聲喚他名字。
鄧峰抬眸看她:“怎麽了?”
“你的腿……流血了。”顧雪說,嗓音沙啞得猶如砂紙磨過一般。
鄧峰怔愣片刻,低頭看去。
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右腿不知什麽時候竟然流了好多血,浸濕了褲管。
應該是剛才視線受到阻礙的緣故,導致他根本沒有發現,直到現在血液凝固變成褐紅色,這才顯露出來。
鄧峰神情平淡,:“沒事兒。”
顧雪咬了下唇瓣:“我幫你包扎一下吧。”
鄧峰聞言, 忍不住挑眉。
“你會?”
聽到這句話,顧雪嘟起了嘴,像隻被踩到尾巴的貓咪:“誰規定異能者不會處理傷勢啦?我又不傻。”
略帶灰塵的臉頰因此顯得愈加嬌豔,她瞪了鄧峰一眼:“你先等會兒,我找找看有沒有繃帶。”
說完,便扭過頭從隨身攜帶的包裡翻找起來。
“喂,你別亂動呀。”她一邊翻找一邊叮囑,“這個繃帶是消毒用的,一會兒千萬不能沾水啊。”
鄧峰點點頭,靜靜地看著她忙碌。
剛才她明顯察覺到自己看出了異常,卻強行壓抑著,不肯透漏分毫,還故意裝作什麽也沒發生一樣。
“哎呦,終於找到了,快快快。”
顧雪將繃帶遞過去,一副急切的模樣:“把腿伸過來,我先替你把傷口清理一下。”
“顧雪。”
“嗯,怎麽了?”
顧雪一轉頭,撞上鄧峰深邃的眼眸,她不由得怔了下,旋即飛快地挪開視線,“你怎麽這麽看著我啊。”
“……”
鄧峰沉默了一下,心中產生了一個疑問。
那就是顧雪以前到底來沒來過這裡,她為什麽會對這裡產生畏懼感?而且這種畏懼感非常強烈。
不過……
有一點可以確認。
那就是顧雪曾經一定認識自己,甚至跟源氏重工有些淵源。
自己的記憶缺失了一段,或許能從她口中探查到答案?
想到這裡,鄧峰抬起了頭。
“顧雪,我們曾經是不是相互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