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讲结束,卡尔却是直直朝着卢西奥去了。
卢西奥不愿留在座位上,不想让左右偷听,抱着胳膊站到更衣室角落。中场时没人洗澡,靠近浴室这边就是一小块清净地。
卡尔走向卢西奥的那一刻,内心的情绪复杂,既有紧张,也有不容退缩的坚定。他知道,这一场比赛的下半场是关键,而卢西奥的态度决定了球队的命运。虽然两人之间的关系因为场上的指挥权而紧张,但此时已经没有再回避问题的空间。
卡尔稳了稳心神,靠近卢西奥,压低声音:“卢西奥,我们得好好谈谈。”
卢西奥抬起头,目光烦躁不安:“你想说什么?”
卡尔知道,直接命令他不可能奏效,而他也不能软弱,不能退缩。
有一点点权力交到他的手上,他都应当好好握住,否则丢掉容易,再抓起难。
他看着卢西奥的眼睛,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温柔:
“卢西奥,我知道这场比赛很艰难,不莱梅的锋线真是让人头疼——那一球就算我们俩都在,也不一定能防得住。”
卢西奥有点没想到他的开头是给他找台阶下,内心又是好受了一点,又是感觉卡尔是在虚伪地做什么铺垫,于是冷着脸点了点头。
巴西人忍不住舔了舔嘴唇来缓解尴尬。
卡尔接着说道:
“你比我更有经验,我跟着你学了很多东西。今天这场比赛也是一样,我需要你在场上带着我走。我们上半场丢球的那一刻,我意识到,如果你在我们后防线上能再稳一些,我会踢得更放心。我知道你想冲上去帮助球队进攻,但防守时有你在,真的能给所有人更大的信心——奥利弗也非常需要你。”
这话说得。
卢西奥忽然发现,卡尔好像是来服软的啊!
好话一听,一下子心头顺畅起来了,卢西奥换了个姿势抬眼看他,显得趾高气昂起来,仿佛是个在看投降者的得意将军。
但卡尔反而在这时转了话头,不卑不亢地说:
“我很尊重你,指挥权和我的尊重是两码事,先生让我协调后防,只是因为我没有你跑得快,对抗好,所以必须得动更多脑子。我只在乎一件事——我们下半场能否赢。不莱梅的锋线已经给了我们很大压力,只有我们团结在一起,才有可能把这场胜利带回家。没有你,我做不到;没有我,你也会很难全力发挥。”
诚挚的蓝眼睛认真盯住他:
“我不是幼稚的人,卢西奥,我不是要爬到你的头上去。我想赢,仅此而已——你也想赢,不是吗?”
巴西人沉默了一会儿,粗声粗气地说:“你倒是和我摆起架子来了。”
他推搡了一下卡尔的肩膀,把他推开,但扔下硬邦邦的话:“你以为我很在乎?我当然想赢,而且我也会赢的!等你因为弱智指挥把我们害惨了,我会笑话你,毫不留情!”
然而很尴尬的是,他的诅咒没成真。
甚至像某种诡异的反向祝福似的。
“震撼人心的表现!拜仁慕尼黑下半场及时调整,小将卡尔仿佛掌握了指挥权,把防线梳理得井井有条!!!真是不可思议的冷静、聪慧、无与伦比的后防才华!”
“是的。和重新可靠有序起来的拜仁不同,云达不莱梅的防线反而是屡屡不稳,又被抓了两次机会,让我们一起看本场比赛的精彩回放,回顾拜仁是如何打入了三个进球……”
黑着脸一边啧啧啧地当刺头一边勉强听话、悄悄期待卡尔大翻车的卢西奥:……
我|草,你这样显得我很傻**,你知道嘛?
整个下半场里,比赛节奏甚至更紧凑了,双方是真的拼得厉害。
这种时候格外考验防守强度,反正进攻都是一样的勉力进攻,双方都有尖矛,哪边先绷不住翻了低级错误,哪边就要功亏一篑了。
不莱梅的控球率占据上风,但拜仁的防线坚守稳固。第68分钟,拜仁利用一次角球机会,由波多尔斯基头球破门,反超比分至2:1!
不莱梅加大进攻力度,但拜仁凭借顽强的防守和反击战术,成功抵挡住了对方的几次有威胁的进攻。
比赛接近尾声时,不莱梅试图发动最后的反扑,却依然只能碰壁而返。而在补时阶段,巴拉克利用对方门将出击失误,直接推射空门得手,梅开二度,彻底为球队锁定了胜局。
后场一稳,拜仁中前场这气势就骇人了,巴拉克今日更是被解说连连赞叹为“像一座喷发的活火山”。
他确实是喷发的活火山,不过心情除了“我要进球鲨光你们”之外,他还有非常大的情绪在于迫切地想要和卡尔说话。
等不了。
洗澡的时候他都在因不适和忍耐微微发抖:
等不了了,为什么卡尔忽然不理我?
他心中不由自主地想到最可怕的事——卡尔忽然想和他分手。
如果是放在恋情最初,他现在应该已经连分手感言都想好了。可巴拉克现在是确信卡尔对他的感情不是那样随意的,卡尔的性格也不会是这样无情对待他的。
……难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他终于想到了另一个可怕的可能性。
可他们昨天不住在一起,除了晚餐外一面未见,全天一条信息未发,怎么会这样?
就在他换完衣服擦头发的时候,拉姆走了过来。
在喧闹的更衣室里,他用相当平和的语气说:“米歇尔,你球衣不小心落在别的地方,我替管理员转给你。”
更衣室依然喧闹,拉姆的神态特自然,就算周围人听到一点他们在说什么,这话更自然,于是也没人关注。
但巴拉克的手臂僵硬住了。
这件球衣是放家里的。
只能是卡尔装错了。
怎么会,怎么会在拉姆手里?
他本能地把它蜷缩起来,而不是展开检查。但两秒后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动作不正确,于是强壮镇定地皱着眉头铺开看了看,这才发现球衣竟从下摆裂了道口子。
“怎么坏了?”
“谁知道呢?”拉姆垂着睫毛看他,笑意不到眼底:“好多人就这样,不看着的话,他们就把珍贵的东西弄坏掉,一点责任心和道德都没有。”
巴拉克的手顿了顿:“一件球衣而已,其实也无所谓,坏了就坏了。”
“这倒是真的。”拉姆说:“不过是一件球衣。”
昨晚和卡尔对峙后,拉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或者最起码是看起来恢复了正常。
大概是在卡尔喊“菲利普,你怎么了,这只是球衣”之后。
他好像真的只是发呆,或想多了,立刻很不好意思地和卡尔道了歉,说自己只是有点惊讶,不是故意扯着这一边不放。
卡尔说没事,我明天还给米歇尔……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