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里头找找机会才对啊。
他为什么非要忙着租借呢?
就在这样骑虎难下的时刻,他接到了电话。
命运给了他一次慷慨仁慈的新手保护期。
卡尔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命运,也担心如果穆勒真知道是他干的,可能反而会不是滋味起来,毕竟被主席插手和被队友插手绝对是两种性质的事,于是只也收紧手腕,告诉他那太好了。
在这一刻他忽然知道了自己的愧疚到底从何而来,在所有对于穆勒好的冠冕堂皇的理由背后,还有卡尔自己的诉求——他完全不想让对方离开,此时此刻穆勒站在这儿,让他可以收紧手腕拥抱,新赛季他们可以一起训练、比赛,他一下子变得那么那么高兴。
我真是个卑劣的人,卡尔想。
他动用自己的权力控制了故事,狡猾地实现了看起来皆大欢喜的结局,也没有过多矫情地反思自己不够道德完美,但他就是心脏里空落落的。
做错事就是做错事,卡尔不是那种能因为结果很好就微笑的类型,可也偏偏是这种无用的挑剔,让他反而常常不能得到像这样的好结果。
他拒绝以自己的需求为出发点去做什么,除非那个需求强烈到无法压抑。而拉姆一直在问他“如果你想要的正好就是对大家都最好的呢?因为你是个聪明又关心他人的好孩子”,但卡尔难以信任自己。
拉姆也一直和他说“为什么你想办法实现心愿就是错的,人之常情啊”,但卡尔也矫正不过来。
最后拉姆直接拿报纸卷起来敲他的脑袋了:“我不喜欢你这样,karli。如果你现在是体育总监,你会后悔自己的决定吗?你不会。那就够了,不用再想别的事。”
“可我又不是体育总监。”
“但你是拜仁重要的一份子啊,你当然要经常想什么决定对俱乐部更好。乌利为什么会轻而易举地听你的话?因为你说得对嘛,而且你不是真的会感情用事的人……”
拉姆说着说着都忍不住笑了:“karli,你不是要假装伤心来逼我换着法子夸你吧。”
卡尔也被他刻薄得没好气笑了一下,轻轻踢他一脚:“谁看你夸了。”
但拉姆还真的动不动就夸他两句英明神武,连卡尔在训练里拖人形铁皮拖得好也要夸一句空间感十足,急得卡尔一边假装无所谓一边要把球往他头上踢,他才终于不拿他开玩笑了。
最开始的几场比赛穆勒还是替补上场,但就是在对阵多特蒙德的那场大胜里,他打进了最初的两个,完成了人生第一次梅开二度;三天后,他完成了梅开二度的梅开二度,梅平方,帮助队伍3:0战胜海法马卡比,联赛欧冠两开花,一下子被评为了9月德甲最佳球员。
与他姓氏相同的前拜仁传奇前锋盖德·穆勒都颤颤巍巍地跑出来夸了两句,顺便向公众澄清穆勒不是他的孙子。
“每次想到要是真的一冲动租借走了,现在还不知道在霍芬海姆干嘛呢。”穆勒说:“就非常感激命运的善意,感激主席改了主意把我带回来,我想要报答他的恩情。我也想着,一定要把握住上天给我的第二次机会。”
赫内斯听了很高兴,和卡尔笑:“你又做好事不留名啦?”
他以为卡尔是把功劳都送给他,完全不懂卡尔是真的不想让穆勒知道是他在他的人生里横插一手,还在乐呵呵地笑:“他应该谢谢你的,没了你,谁知道他现在在干嘛?反正比不上在拜仁当首发。”
“谢谢您就够了,没有您拍板,我着急也没用,还是您英明又果断,才能做出正确的决断。”
赫内斯决定要暂时把卡尔当自己最喜欢的小孩,不理把头发染成白色还天天青春疼痛长吁短叹的施魏因施泰格了。
卡尔操心着穆勒,范加尔到来后却是直接给他上了挑战的,他才21岁,在队里就有竞品了,同样青训出品的霍尔格·巴德施图伯。
他从第一场比赛开始就直接首发了,虽然抢占的不是卡尔的位置,但确实让大家对拜仁天才中卫的关心都拿走了。尽管卡尔也就比他大了一岁多,但因为机遇来得早,大家就觉得他比巴德施图伯大了一个辈分似的。
范加尔直呼巴德师图伯是全德国最好的左脚中卫。
全德国最好的中卫?别人可以不管,自家的更衣室里还坐着卡尔呢。
卡尔也只能安安静静地坐着听着。
尽管大家都感觉卡尔好可怜啊,怎么这么快就开始被玩新仁胜旧仁这一套了,但卡尔自己的心态依然是平稳的——正因为不是超雄好斗、喜欢和人争个一二的性格,所以在面对挑战时,卡尔也从来不会显得着急破防,或充满攻击性,他还是好好地踢球,对巴德施图伯也是尽力开始培养默契,而不是嫉妒对方。
范加尔在拜仁大胜多特蒙德的比赛后被问到了这个话,因为卡尔一路以来在比赛中的高光表现显然还是比巴德师图伯多的,本场尤其如此,记者难免存了挑事心态,不过语气还是替球员鸣不平的语气。
范加尔也不尴尬,对着镜头呵呵一笑:
“霍尔格是全德国最好的左脚中卫,但卡尔是全德国最好的双脚都平衡的中卫嘛!这还用我多说?”
大家都笑了。
卡尔用自己的表现赢得了新帅的满意,他们不知不觉又变成亲密师徒了,比起巴德施图伯,显然还是卡尔更令范加尔满意,一场潜在的竞争风波又在两个月内就无声消融了,仿佛从没发生过,也没人再说什么巴德施图伯恐怕比卡尔更耀眼,大家只会说希望他能和卡尔到一个高度。
如果是那样的话,德拜后防真是十年不用愁了,大家都很神往。
但其实在和多特的比赛里,卡尔关心的完全不是自己的竞品终于表现得全面不如自己,他关心的是站在对面已套上了黄黑球衣的胡梅尔斯。
胡梅尔斯的父亲显然是替他做出正确的人生抉择了,如果他继续留在拜仁,上有卡尔,下有巴德师图伯,职业路哪怕不是完全没卡死,也得消耗在激烈的内部竞争中,但现在,他是多特稳定无比的首发一员了。
他们已经很久没说过话了。
这一点都不奇怪,他们就是这样的,从来不联系,哪怕是在相伴长大的童年里,在沉默着共同走向回家路的影子中,在无声的离别时。
作为对手应当打招呼吗?卡尔甚至不确定胡梅尔斯还认不认得他——尽管只要对方智力正常,怎么也不可能忘记他。
但假装不认得也不奇怪就是了。
在他纠结时,胡梅尔斯还是走向了他,比卡尔想象中好点,也比卡尔想象中坏点,他没说话,就只是把衣服脱了,然后闷不吭声地递给他。
卡尔反应了两秒,也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难得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