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圈子,直问了:“现在和好没?”
“电话里不就说和好了,先生。”卡尔叹气。
赫内斯桌子对面就一个椅子,他又去拖了一个给穆勒。
平时他往往会拖了椅子到侧面,坐赫内斯和第三人中间的,现在却和穆勒一起在他对面,像夹了个三角形一样。
他是真喜欢穆勒,帮他进队,帮他首发,每次穆勒地位不稳,全靠卡尔帮他无声回归。这样看着,又不像是他们俩闹了大矛盾。
赫内斯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会儿他们,往背后靠道:“所以吵了什么?说来听听呢?”
“这是私事,主席。”穆勒笑道:“放过我吧。”
“私事怎么扯到曼努埃尔头上去的?我一早上起来,全是在读你们唇语的,十个人读十个不一样的,但反正里头扯着第三个人,这是跑不掉的。这就不算你们俩自己的事了,老实点说——托马斯,你先讲。曼努埃尔怎么得罪你了呢?”
诺伊尔的名字就是从他嘴里吐出来的,自然是他先讲。
赫内斯疑心是诺伊尔闹了快一整个月的门将教练事件让穆勒不快,而卡尔站队了诺伊尔,使得穆勒在冲着卡尔发脾气。
如果是这样的话可不好,他们三个算是更衣室的核心派,内部闹矛盾,卡尔还怎么镇得住更衣室?
他语调威严,面色严肃,穆勒不敢打哈哈,但真实理由又不可能说得出口。来的路上他以为主席只是搞劝和的,万万没想到是直接当堂跪下拷打问罪的节奏,顿时开始绞尽脑汁,试图找个能圆得过去的合理借口:
“首先,我和曼努埃尔当然没有矛盾,我可以向您保证……吵架里提到他是因为……”
“您干嘛非得问得这么明白,都说了是私事了。”卡尔翘着腿坐在椅子里,西装裤拉出的锋利折角仿佛都有点不耐烦,手指在拨弄桌子上的摆件——还是他不知哪年给赫内斯送的。他打断了穆勒的话,看向赫内斯,用谈公事的那种很坦荡的语气和他说:
“不想告诉您。”
换成以前,卡尔肯定是觉得事事都必须解释清、特别是牵扯到旁人的。
在赫内斯和鲁梅尼格面前,他也没什么秘密可言,他所有的朋友都是业内人士,主要是拜仁的人员。他的家庭在他们面前也高度透明,妹妹生病,是赫内斯让沃尔法特联系介绍的朋友替莉拉治疗,正好就是琳达的导师;莉拉走了,葬礼都是鲁梅尼格主持操办的;妈妈常年住的医院也是赫内斯推荐和联系的,爸爸就因为帮赫内斯等人士逃税洗钱进的监狱,和他还是狱友呢。
有的时候说得再多,也许他们心里也还是有想法。有的时候哪怕不说,难道他们又能误会到哪里去?
现在,他虽然不至于和俩主席搞对抗,但在他们面前忽然也没那种“做个好孩子”的心气了。在想退役这件事上,鲁梅尼格是真的有点伤他,卡尔知道赫内斯的反应只会更差,不会更好。
但如果他不提退役,就单纯开摆呢?俩老头其实又忙着替他收拾。
这就等于是努力工作全是负反馈,随波逐流幸福降临。卡尔现在就像一个叛逆期的小孩子一样,想着以前我都那么懂事了,现在就叛逆一回,又怎么了呢。
他就作!作到高层气恼不堪地说不续就不续,你这个样子还不配继续当拜仁队长呢!——大概这种程度才好。
所以现在面对严肃追问的赫内斯,他竟然像个小孩子一样理直气壮地犟嘴了:
“我们年轻人的事,您搞不懂的。反正和队里的事没关系。”
穆勒以为他是为了维护自己直接和主席硬刚了,怔怔的,都惊呆了。
赫内斯也惊呆了,卡尔这辈子就没像这样和他说过话。他气得脸一下子涨红了,猛地一拍桌子,仔细一想卡尔的话,又不知道从哪里喷,于是怒道:
“我搞不懂,那还不是因为你从来都不和我聊了吗?以前我不懂?你们吵什么架、生什么气,我心里门清的!你看看你现在,哪里还上我家里去吃饭,哪里还和我沟通!你不好好关心队友,也不关心我这个老头子,还嫌我不懂了?”
他说着说着,甚至有点真情实感了,开始往后倒进椅子里,拿纸巾擦脸,就差像小孩子一样干嚎了。
要放在重国的苦情剧里,他估计可以立刻开始拍桌子嚎:“我这是什么命啊,辛苦了一辈子,养大几个不孝子。大儿子不继承家业,宁愿跑出去当赘婿,二儿子最宠他,却去英美连着留学,死活不回家,唯一懂事的三儿子都快三十了也忽然到叛逆期……苍天啊,我这是什么命啊……”
穆勒现在更呆了,忽然感觉自己在误入什么家庭伦理剧的现场。卡尔也完全没想到赫内斯给他整这一出,被对方仿佛带着委屈的豆豆眼一看,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上天啊,爱搞感情戏的鲁梅尼格破防和他吵架,爱吵架的赫内斯在这儿打感情牌!
卡尔深刻意识到了他之前是真的太老实了,完全缺乏单对单和两个主席交锋的经验,他们俩拿捏人的手段实在是太灵活多样了,哪里只有靠官威压人这一种方式。
他现下努力忍着狼狈和本能的愧疚惊慌说道:
“您干嘛学这样……”
要是施魏因施泰格在这儿,准要喊起来老头你都没哭,还擦什么眼泪,别擦了,脸都擦红了,别搁这儿乱演吓我们karli呢,但穆勒只能屏息凝神,不敢参与进他们的争论中。
他已隐约意识到了这其实完全是赫内斯和卡尔的事,把他叫上就是来当个人质形观众的。
因为众所周知,很多话私下里好说,有第三者在场时就必须谈得体面点。
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卡尔先不体面了,赫内斯跟着就掀了桌。但两人在这儿一个演逆子,一个演苦情父,完全对着来,苦了穆勒头皮发麻。
他急速思考自己该怎么做,才能既不得罪主席,又能帮到卡尔。
“你以为我是多管闲事吗?卡尔,我老了,更衣室全交在你的手上,你让我怎么能不紧张——”赫内斯一边擦不存在眼泪的脸,一边痛心疾首。
“你要是觉得我不好,就给别人去。”卡尔果断出击:“我不管了。”
赫内斯可不像鲁梅尼格那样,心里多少有点数的,这么一听,辩论才刚开始,卡尔都把终极杀手锏搬出来威胁他了。
何其狠心啊!
天哪,卡尔当了这么多年的甜心,拉姆走了,拉姆却又好像还没走,卡尔简直要变成新拉姆了!
以前拉姆会呛他、施魏因施泰格会调皮乱说话也就算了,卡尔从来不在这行列里啊,他是多么乖多么有礼貌多么敬爱长辈的好孩子呢?
他顿时痛苦地往后一栽,差点真的要哭嚎了:
“karli!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