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魏因施泰格也喊,表示爱莫能助:“奥利弗,你就听卡尔的吧!虽然是在我家,但他也会和我生气啊!”
卡尔都忍不住觉得好笑:“我哪有那么凶?”
但一转头看到卡恩试图偷摸倒酒,他又赶紧把他的手控制下来。
卡恩大怒:“啊!!!——”
大伙全不给颜面地哈哈大笑起来,就连坐在桌边忙打牌的外贝外和罗本都笑了。卡恩不敢和现在活得像个纪律委员似的卡尔闹,就作势要抄起枕头要打旁边哄笑的小仁们,却只是让他们边笑边躲,闹得更大声了。
施魏因施泰格前天还在飞机上演练中年伤痛文学呢。
洛杉矶飞慕尼黑时间还是很久的,头等舱里安静得很,别人要么是在戴耳机看电影,要么在办公,要么点些吃的吃完也就睡了,实在静不下来就去小吧台喝点酒,就他忙着在座位上抽噎。
他打开手机,就看到类似于“卡尔父母其实在他十岁时就离婚了,妹妹是私生子,他从那个时候就没有家了”这种挖掘后的爆料,立刻忍不住鼻子酸,合上手机想到卡尔在06年本土世界杯时出名了,他爸爸天天上节目,大家在更衣室里都笑他是幸福的小少爷,卡尔总是淡淡地微笑着不说话,那时他们总觉得他是害羞了,现在想来是多难堪的事,就泪眼婆娑一会儿。
没人问他还好,关键他一泪目,空姐就来问他:“先生您还好吗?有哪里不舒服吗?”
他就故作坚强地抹掉眼泪,挥挥手:“没事。”
这么好不容易调整好心情,他就把手机再打开,结果又看到球迷们在说“妹妹离世的时候他在踢决赛,那得多心痛啊”“他那年甚至还带队踢欧洲杯”“怪不得菲利普把袖标让出来了,大家还以为是因为他爱他,虽然确实是因为他爱他,可这真的好悲惨”,他又一下子眼泪崩出。
空姐:“……先生,您真的还好吗?”
“没,没事!”
结果最后他又看到球迷们议论“难怪卡尔不结婚,肯定是家庭带给他的伤痛太深了”,一下子想到也许在他们眼里看来事事顺遂事事光明的卡尔唯一的污点巴拉克,其实可能是事事孤单事事无助的卡尔唯一的情感依赖,施魏因施泰格直接变成哭出声了。
空姐:“……先生QAQ”
还是被他吵醒的安娜把他拖走,塞进卫生间里让他冷静点,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和忧心忡忡围过来的空乘解释他肯定没问题的,身体健康得很,心灵不知道怎么了但肯定不至于飞机都坐不下去。
坐在卫生间里施魏因施泰格又在来回看克罗斯维护卡尔的视频。卡尔微笑着站在那儿一眨不眨地看着对方,他很少做这种被保护者,就算是在小小年纪就当队长前,他也是显得格外成熟体面的,从来不会无措地躲到谁的后头去,说话总是很靠谱。
因为还不如卡尔像样,施魏因施泰格没少被赫内斯揪耳朵。可事实证明和年龄不匹配的成熟往往也是和年龄不匹配的心酸换来的。在莉拉去世后,施魏因施泰格听过卡尔家里可能不大如意的只言片语。但对方是个出身良好的富家公子的形象实在是太深入仁心了,没人想过他成长过程里也受过很多磋磨。
想到他已经和卡尔认识大概二十年了,从翻墙时裤子被挂住、小卡尔抱着球呆呆地抬头冲他望,到现在他已远走异国他乡、职业生涯彻底进入尾巴,施魏因施泰格第一次意识到他其实从没让卡尔露出过那种高兴的、被保护的眼神。
不知道为什么,这就是让他非常非常愧疚。
也许是因为他希望自己做一个好的大哥,到头来他才是那个在失败时把脸埋在卡尔的肩膀里哭泣,到头来他才是那个被全世界宠爱的小孩子……而他希望被爱的那一个,却一直什么都没说过。
10年欧冠决赛输了,卡尔被踢断了两根肋骨,施魏因施泰格记得自己坐在他床边一边给葡萄剥皮一边等他醒,葡萄氧化了,他就只好吃掉,再剥新的,吃到最后嘴里已经苦了,卡尔做噩梦挣扎着醒不过来,他把他唤醒,过了好久后对方才回过神,苍白着脸无意识地捂住胸口,施魏因施泰格问他疼不疼,他却小声地说不疼。
卡尔好像永远不知道该怎么说痛。
葡萄给他吃,其实他应该也没吃出甜味来,但他还是说好吃。
以至于虽然他在电视上说的是“我恨”,但字字句句听在施魏因施泰格的耳朵里,都是“我好痛”,“我好痛”。
施魏因施泰格不知道自己能为他做什么,他又一次为自己跑去美国感到了挫败,仿佛他不是去光荣挣钱,而是被流放了似的。现在大笑着坐在朋友们中间,他也有那样的感觉,慕尼黑才是他的家,这才是他的生活,他总该要回来的。
但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妻子跟着他到处跑也很辛苦。他们俩也不靠德语沟通,日常还是说英语,回到嘚国生活对她来说又是全新的挑战,施魏因施泰格暂时不想去提。
他只是悄悄推了推卡尔,笑着和他说:“等会儿趁他们喝酒,咱们溜出去。”
卡尔有点困惑,抬起眼皮,也小声说:“为什么?”
施魏因施泰格没告诉他原因,但卡尔也没躲他,他想着,不管怎么说,对方总是不会害他的。而且他确实有点为聚会发恼了,不是生气,是害羞和无奈。朋友们虽然面子上都很照顾他,也不提他的家事,也不额外可怜他什么,仿佛外面遮天蔽日的头条和他们社媒主页里挂着的各种post和转发都不存在一样,但他们还是有种微妙的温柔怜爱在,这让卡尔浑身不自在。
他觉得,就连卡恩这么轻易地就不喝酒了,也是照顾他的情绪,否则对方才不要连在吃喝上都要受小辈的管,真是莫名其妙。
拉姆也是。他这副“不管你做什么都好”的架势让卡尔浑身难受,他宁愿拉姆又是那副没感情的样子给他找麻烦呢。
他不想被同情——尽管他知道旁人这么同情他也是正常的反应,换成是他遇到身边人忽然被曝光了不幸的过往,他也会产生这种正常的反应,可他就是不自在。
昨天他又去看了心理医生,对方耐心地告诉他能坦然被爱也是需要一定时间的,这没什么。但卡尔担心的是“被爱”这件事本身会影响他的威信,或者是某种无坚不摧的形象(?)他在正面回应时,希望塑造一个可恶、强硬,而不是软弱可怜的形象也是出于这种本能。
虽然结果完全不对劲,让卡尔很郁闷。
被理解就很好了,卡尔也没有什么被误会和厌恶的癖好,但他更不想被人夸张地怜爱来怜爱去。
领导者总是不太爱诉苦的,这是很正常的事,如果大家觉得你很可怜很不容易,下次他们遇到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