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他的花,他的父母妹妹亲人。
他和卡尔呼吸一样的空气,喝一样的水,在一个城市,一个国家,一个大洲,一个地球上共存着,相遇,对方还要给他过生日,庆祝他的诞生——但明明他的出现才是某种应该庆祝的奇迹,这世界上还有更神奇的事情吗?
穆勒感觉他应该给卡尔庆祝生日才对,庆祝对方诞生。接着他又想到,难道卡尔的感觉和他一样,所以才要给他过生日吗?这念头立刻让他像气球一样爆炸了。
他觉得自己好爱这个世界,好爱生命,爱生活,爱到了一种恨不得拿脑袋在床上钻个洞出来的状态。
一切像不堪奶油夹心重负的巧克力球一样坍塌开,在极致的幸福里,他一阵又一阵无声微笑,一阵又一阵地在床上鲤鱼打挺,用了一整个恒星坍缩的时间才睡着。
第21章大卡
卡尔的直接劝说让安切洛蒂大为惊讶。
他再次意识到了拜仁和别的俱乐部不一样的地方,在别的俱乐部,球队队长应该不太会直接和主帅进行阵容上的沟通,特别这个沟通指向性还很明确,那就是得让托马斯·穆勒上场。
一般来说,队长的功能应该正好相反才对——他向卡尔发布“你去和托马斯·穆勒谈谈”的指令,就像在玩FM游戏那样,然后卡尔通过一番或是爱或是棍棒或是爱加棍棒的劝说,第二天他收到新通知:“卡尔已让托马斯·穆勒改变主意,他现在愿意老实待在替补席上了”。
总之,球员比教练应该低一级,队长虽然比普通球员要高一级,但还是比教练第一级,这么个关系。
尤其是在排兵布阵上,这是教练们的应许之地,是他们最核心的权力,不是别人可以染指的。
但都说他意识到了,拜仁和别的俱乐部不一样。
他看着卡尔,某种意义上感觉自己看到了年轻的鲁梅尼格、赫内斯、贝肯鲍尔在他身上交叉,他可以想象这些人球员时代也已在更衣室中呼风唤雨,或颇具人气,退役后回到拜仁来继续身居要职,他们的脑子里自有一套外人无法理解的拜仁系统在运转,靠着长久浸润在这个环境中才能不断获得这套东西。
说简单点就是这里潜规则很多,虽然看起来很外面一样,实际上又有很多地方不一样的,这里传统又先进,保守又开放,不懂行的人很容易一步一雷,步步血肉模糊。
其实落地拜仁的第一天安切洛蒂就迟疑了,两周就后悔了,一个月就已陷入合同在身无法跑路只能硬抗的绝望,甚至一度有点想放弃开摆,不要好好工作了。
表现差劲,等着拜仁赔钱把他开除算了,这种想法虽然很自私,而且自暴自弃,伤敌八百自伤一千,但放在安切洛蒂的处境中,却也是非常现实的。
他对更衣室的掌控力非常差,而且他没有快速增强这种控制力的手段,只能寄希望于慢慢相处,日久生情,等到成绩好了,人际关系稳定了,他自然也能获得一定的话语权,可他的魅力魔法也失效了,球员们不喜欢他的笑话,不和他谈论生活,也不爱吃意大利菜。
上帝啊,连万能的美食都失灵了!
这是什么黑暗之地呢?
万幸卡尔是个看起来很理智、也足够支持他的队长,不管做什么事好歹从面子上没有绕过他去,所以他觉得这应该是个相对体面、柔软和含蓄的球员,好歹有个上道的人,刚好还是很重要的一个,才重新燃起了一点能够好好工作的希望。
万万没想到对方会直接坐在他面前,像个体育总监,像个董事会主席,像个俱乐部主席似的,自然而然地谈论起他应该首发谁,不应该首发谁。
他第一反应是愠怒,挑起一边眉毛去摸桌子,恨不得竖起眉毛起身说你以为我们俩谁是主教练,可在这儿的艰难生活也让他学会了控制住这种第一反应。
他在桌子上愤怒地抠,抠了半天变成拿起了打火机,给自己点上烟冷静一下。
说起来虽然要求很过分,但卡尔的态度依然是很好的,甚至可以说是低姿态。他说了很多关于管理更衣室容易遇到的问题和可怕后果,乍一听让安切洛蒂很冒火:他爹的,你在教老子做事?
但仔细一想他又不得不委屈地承认,他是需要有个人来教他怎么做事。
可是虽然现实是这样,这还是有点太委屈了吧!当教练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让个年轻球员爬到他的头上来过?卡尔但凡换个委婉点的办法呢?说点什么谜语,吃饭时来点暗话,写个信,留一封邮件?——好吧,这些都会留痕。
但他还是觉得对方单刀直入直接和他说了,不光是因为谨慎与坦诚,也是因为他吃准了自己的性格。
安切洛蒂情不自禁地想:“该死,我在他眼里,我在这个俱乐部上上下下所有人眼里,都是个窝囊虫吗?他们觉得我特别好摆布,软弱又折中,不会撕破脸,说什么我都会听,是不是?”
这让他即使在内心已经认可了卡尔的观点,在面子上也不能就这样退让掉,而是坐在宽大的真皮靠背椅里,一副若有所思似的冷淡表情,含着烟,不给任何反馈。
9月到了,日照时间开始变短了,不再是晚上**点还亮着,这一会儿夕阳已经斜斜地穿过落地窗,照射进了他的办公室里。
安切洛蒂背着光,隔着飘散的烟雾看着卡尔被照得像个接受打光的男模特似的,黑发在闪闪发光,蓝眼睛也是。对方像是对这种光线无动于衷,眼珠一动都不动,依然安静又镇定地看着他,这平等到不能再平等的对视真的让他感觉有点烦躁和被冒犯。
他把烟吐出去,不发表任何评论,只点点头说:“我知道了,卡尔,你先回去吧。”
对方像是也不惊讶他的态度,或有可能还有别的招式,只是先礼后兵来谈试试罢了,此时也不纠缠,点点头就离开了。
关门声一响起了,安切洛蒂就把烟卷掐灭在烟灰缸中,整个人都蹦了起来,在屋子里无声愤怒地狠狠打了一整套拳击,差点把玻璃柜给打到了,这才收了手。
“来我办公室,有事和你说。”他给自己带来的助教打电话,骂骂咧咧地说:“这屁班,真是不想上了!”
“忍忍吧,要跑也等赛季末的。”助教熟练安慰道:“你现在走了,都不说爽约赔钱,能被赫内斯点评到明年,下家都没法找,那你就开心啦?”
安切洛蒂真是想哭了。
卡尔不奇怪自己没得到正面答复,这种事主帅能欢快答应才有鬼,他完全做好了充分斗争的准备,正常结束训练下班,但还回不了家,市场部有两三个拍摄要配合,一个是给海外市场的什么APP录一点口播,一个是赞助商的新产品小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