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峰才走近張小潔,張小潔的話又讓徐峰大腦一陣混沌,眼前一直在他夢中出現的張小潔,走進了現在的現實。
“你......你......我想起來了。”
徐峰看清張小潔的面容時,想起了這個在他夢中反覆出現的張小潔,也知道了為什麽在他製作節目時會覺得少了一名觀眾。
張小潔正是他在夢中的那名觀眾,可這明明只是一個夢。
他一直想不通夢境怎麽會和現實重合,可現在,張小潔卻告訴他而他的夢才是真實的時空。
“我開會時打了領導,我辭職了,我已經不是永安電視台的記者,張小潔是一個靈魂。”
清晰的記憶湧進了徐峰的腦海,這久發生的事浮現在他的回憶中。
一切古怪,就是從那天早上開始。
......
“白鶴亮翅。”
“黑虎掏心。”
“神龍擺尾......”
永安市。
早上九點半,永安電視台正在開早會,徐峰卻像發了瘋一樣的跑上主席台,扯著台長就是一頓瘋狂輸出,邊打還邊含糊不清的嘶吼:“你們不過是一台台沒有靈魂的機器,我就是要打爛你們,打爛你們,我才能回到有靈魂的世界!”
跑上去拉他的同事也很多,但發了瘋的人力量超出了平常不少,拉架的這些同事也免不了被他打了一頓。
“保安!保安!......”
一臉懵圈的徐峰很快就被台長邢安昌喊來的四個保安按在了地上。
“把他送去精神病院!”
直到邢安昌的憤怒的聲音響徹整個會場,徐峰才完全清醒過來。
“邢台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因為這久一直做夢,沒有分清現實和夢境,您能不能高抬貴手,不要送我去精神病院,以後,我一定緊緊團結在您的周圍,好好工作!”
知道撞下大禍的徐峰掙扎著向站在一邊的邢安昌台長求情。
徐峰是在他身邊的同事小聲問他怎麽這麽衝動時才明白發生了什麽。
“有病就要趁早去治!”
邢安昌抹了一把鼻血,憤憤地看著已被4個保安牢牢控制住的徐峰,根本不給徐峰解釋的機會。
“徐記者工作能力還是很強的,怕是最近工作壓力太大了,才會做出這麽瘋狂的事,要說他有精神疾病,我是不會相信的。”
“是啊!是啊!領導有時安排工作也不合理,如果讓我像徐峰那樣玩命工作,我可能也會像現在的他一樣崩潰。”
“還別說,我都想像徐峰那樣男人一回,這幾個月連休息都取消了。”
......
也有些同事私下小聲議論著,在為徐峰打抱不平的同時也發泄著工作中的種種不滿。
“你們還有誰,也想去精神病院嗎?”
邢安昌也不顧還滴著鼻血,冷著臉掃了一下四周。
迫於領導的威壓,剛剛還在議論的同事都開始緘默了。
徐峰內心一陣苦澀,都怪自己這久以來無盡的夢。
徐峰今年26歲,雖然才參加工作2年,但他已經是在永安市電視台小有名氣的記者,再艱難的采訪任務,他都憑著不服輸的性格和狂熱的工作熱情啃了下來。
很多熱點報道都出自他的手筆,毫不誇張地說,他可是永安電視台的支柱。
可最近一個月以來,他總被無盡的夢境困擾,上班時才會不在狀態,也才會分不清夢境還是現實,做出了在台裡早上開會時毆打領導和同事的事來。
他總夢見自己是科學家創造出來的,目的是監測覺醒了自我意識的其他人工智能。
夢裡有人告訴他,他現在所在的世界是不真實的,都是人工智能設定的一些程序和代碼,人類存在的真實世界已被人工智能在百年前毀滅,百年以來,只是人工智能在模仿人類社會的文明,低等人工智能的人生和命運,都是被安排好了的。
並且,在夢裡,他最後成為了拯救人類的神。
夢裡啥都有,現實很殘酷。
徐峰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了代價,雖心有不甘,他還是配合精神病院的醫護人員走上了開往精神病院的車。
他知道自己沒有精神病,可現在不是反抗的時候。
徐峰明白,當一個人被人貼上了精神病人的標簽,反抗越激烈,醫生和周圍的人會越發認定你有精神病,甚至連你的親人也會這麽認為。
就讓他們檢測吧,只要自己沉著應對,我沒病總不能被他們胡亂診斷出病來吧。
在前往精神病院的路上,徐峰在心裡不斷安慰著自己。
只是,徐峰完全輕視了精神病院的手段,他不知道,只要走進精神病院,有病沒病就不是由他說了算了。
徐峰已經做好了精神病檢測的準備,他以為大夫無非是做一些問卷或者催眠啥的來確定他到底有沒有精神疾病。
他確定自己能夠輕松過關,會以正常人的身份走出精神病院,再次回到他熱愛的工作崗位。
可讓徐峰完全沒想到的是,他被拉來精神病院三天了,醫院竟對他不聞不問,除了不能出醫院的大門,也不對他的人身自由做任何限制,但也沒有專家對他進行會診,他在心裡組織的哪些準備應對的說辭完全無用武之地。
可他那可怕的夢境總是揮之不去。
好幾次,他看著病院裡來來往往的醫護人員,似乎都套著一副面具,面具下面,是冰冷的機器。
徐峰清楚地知道,那完全是受了夢境的影響,他努力保持著最後的理性,沒有像在台裡那樣失去理智大打出手。
可他心裡還是有些崩潰,再這樣下去,總可能會有失控的一天。
這天早上,他終於收到通知到院長辦公室等候。
終於要對我有沒有精神病進行評估了吧,今天后我又可以重獲自由了!
徐峰走路帶風,拋開縈繞在心頭的那些夢境,愉快地向院長辦公室走去。
“徐峰啊,經過我院專家綜合會診,你有妄想症,需要入院治療,等會邢台長會來給你辦理正式入院治療手續。”
還沒坐穩,年輕的馬院長扶了扶眼鏡,眼神複雜的就給徐峰遞過了病歷。
徐峰看了一眼病歷,病情一欄的“妄想症”顯得格外刺眼。
“馬院長,我沒有病,我只是......”
“好了好了!徐峰,有病就得治,你現在病情也不是太嚴重,妄想症嚴重了是會威脅到生命的!”
徐峰完全不能接受,也不能不解釋了,可才開口,就被馬院長給堵了回來。
“馬院長,是邢台長指使你的吧!你們都沒經過任何檢測,就給我下了有妄想症的結論!”
徐峰不能再忍了, 重重地把手拍在桌子上,怒視著這位年輕的院長。
“徐峰,從你入院的那天,我們對你的檢測和綜合評估就已經開始了。”
面對徐峰的憤怒,馬院長也不生氣,只是把一份錄製好的視頻推向了徐峰。
徐峰看著視頻中自己對著那些醫護工作人員表情猙獰、握緊拳頭的畫面,立即就沉默了。
現在他才明白,自己有沒有精神病,關鍵還得看邢台長的意思。
看來不能善了了,徐峰心裡暗暗下了一個決定,也不再理會馬院長,安靜地等待著邢台長的到來。
“徐峰啊,工作你就先放一放,畢竟身體重要,你也還年輕......”
過了沒多會,邢台長就帶著兩個心腹來給徐峰辦理入院手續。這次,邢台長卻是笑咪咪地安慰著徐峰。
“邢台長,我辭職。”
徐峰也沒心情和邢安昌虛與委蛇,不等他說完,就把準備好的辭呈遞到了他的手中。
“呵呵,徐峰啊,你的申請我準了,你辭職了就不是我們單位的的員工了,這入院手續就只能你自己辦了!”
邢安昌一臉奸計得逞的樣子,很高興地接過了徐峰的辭呈,轉身走出了院長辦公室。
徐峰知道,只有通過辭職,才能獲得離開精神病院的可能,工作和自由相比,總還是自由重要。
一切又都要重新開始了。
正當徐峰想讓馬院長辦理離院手續時,馬院長卻快速關上了辦公室的門,壓低聲音問:“你這種情況持續多長時間了?”